“三天,整整三天了!”
劉淵聽著耳畔的‘狼煙起...’抬頭看了看天空中昏暗混沌的月光,心道月黑風高哇。
持續三天的攻城讓劉淵四千軍卒死傷大半,現如今只有兩千不到。而烏桓大軍拋棄了騎兵優勢,以短擊長,三天來大約損失一萬人有余,占整個大軍的四分之一,把個峭王急得是暴跳如雷!
張舉也受了池魚之災,被峭王不予解釋的關押起來,只道他出的餿主意,才會造成如此大的損失。
劉淵看著麾下士兵越來越堅強凌厲的神色,心中涌起一股悲涼,這,都是用性命換來的啊。他們成長了,可卻失去了太多。
正此時,郭嘉來了。
“主公,一切準備妥當,可以開始了。”
“好!”
“典韋!”
“在!”
“令你率領五百人,藏在城內,待烏桓大軍進城,就給我放火,事成之后立即出北門,與我會合。”
“喏!”
劉淵帶著所有剩下的士兵最后一次巡邏,見街道上,房屋內都鋪滿了干草,并且都澆上了油,終于滿意的點點頭,雙手一分,麾下一千五百兵卒忽然分作兩伙,同時抽出兵器,相互攻擊起來。
頓時,喊殺聲,慘叫聲,兵刃碰撞聲傳出老遠。
“嗯?!”峭王聽到聲音,第一個念頭是‘炸營!’。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忙差人前去打探,又把麾下所有領頭都叫了過來。
不幾時,麾下諸將群集主帳,個個聽著不遠處磐奚城內的喊殺聲,俱都莫名其妙。
“大人,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大人派人偷襲了劉淵?”
其中一人問道。
峭王搖搖頭,否定了此人的話,道:“我見士卒疲累,便熄了夜襲之心,并沒有派人。不過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才將爾等叫來商量。”
“難道是炸營了?”又一將猜測道:“這些天我軍進攻激猛,恐是嚇壞了城中守軍。”
“不錯!”
“劉淵兵少,又都是沒有戰斗力的郡兵。我軍都損失上萬,他們恐怕傷亡殆盡了。要是在不發生內訌,那才沒有道理。”
“對頭,劉淵初掌漁陽,軍中定有不服氣的人,如今損失太重,肯定起了二心,而劉淵又要死守,自然內訌了。”
“既如此..”峭王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攻城!”
“攻城!”
“主公,來了!”
“好!給我撤出北門!”
軍卒們收起手中兵刃,劉淵一牛當先,望北門沖去。
“哐啷!”
“門開了!城門開了!”
“沖啊!活捉劉淵!”
峭王為了一擊殲滅劉淵,硬是親自領三萬大軍,沿著被手下打開的城門,沖進了磐奚。
遠遠的,看見漁陽軍隊沖出了北門,不由心中大急,忙打馬催促,口中呼喝不停!
正此時,忽聽一聲炮響,峭王不由一怔,心中涌起一陣不妙的感覺來。
炮聲一響起來,埋伏在烏桓大營不遠處的徐晃部五千騎軍發起了沖鋒,并以極快的速度將留守在烏桓大營里,驚慌失措的幾千人消滅干凈,并一把火燒掉了烏桓大營。接著便不要命的趕往北門。
同時,典韋狂吼一聲:“放火!”
接著,便見無數火箭橫空亂飛,接著,所有的房屋都燃燒起來。
峭王面色劇變!麾下三萬大軍亂了!
澆了油的干草燃燒極快,不過幾個呼吸,就在整個縣城蔓延開來。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將峭王三萬大軍盡數圍困在了其中!
“撤!快給我撤!”
峭王調轉馬頭,想要撤出南門,卻見城外大營已經燃燒起來,火光沖天。
“啊!燒死我了!救命啊!”
“啊!”
“救命!”
峭王大軍互相踐踏,為了爭奪生路竟互開殺戒,濃重的血腥氣頓時從火焰中蔓延開來。
“大人,沖出去!沖出北門!”
“南門太遠了,大營遭劫,危險啊!”
峭王聽著親兵頻頻相勸,再也容不得思索,一咬牙,道:“跟我沖出去!”
“劉淵!劉淵!”峭王聽著麾下軍兵的慘叫、求救的聲音,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即抓住劉淵,將其千刀萬剮!他一刀割掉已經燃燒起來的披風一角,馬鞭甩得更急了。
士兵是死是活,現在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逃的性命。只要留得命在,便是回去舔大王的腳趾,也能有崛起的機會,若是就這么死了,那真就萬事成空了。
但峭王心中知曉,劉淵是不可能讓他輕易逃掉的。南門外大營遭襲,陷入火海,一定是劉淵安排的。他知道望南門去肯定最安全,可是火勢太急,只能去北門。
這是劉淵給他安排的路。但他必須走下去。
劉淵在城外遠望著燒紅半邊天的磐奚城,口中沒來由的一聲嘆息。
“主公在嘆息什么?”
郭嘉問道。
“你聽那響徹云天的慘叫聲,嘿,白晝時還是那么囂張,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幾萬人,就這么被燒成了灰燼,命運造化,端的是神奇無比啊。”劉淵嘆道。
“關命運造化何事?”郭嘉笑道:“命運掌握在主公手中!”
“哈哈哈..”劉淵大笑:“奉孝說的有理!”
“奉孝,你說峭王能帶出來多少人?”劉淵道。
“至多不過幾千人,嘿嘿,恐怕徐晃將軍就能將其殲滅!根本用不著顏良、黃昌二位將軍啦。”郭嘉道:“不過我想,那峭王畢竟是一位梟雄,這逃命的本事嘛,恐怕...”
“所以要謹慎啊!今次定要活捉這老小子。”
峭王凄凄涼涼的逃出了磐奚,頭發胡須都給燒掉大半,一臉烏漆嗎黑,華麗又粗獷的衣袍如今也已成了乞丐裝,連坐下那匹寶馬,都被燒成了禿驢。
看著身后狼狽凄慘的五千部下,峭王仰天悲嘯。
“走!一路往北,咱們回草原!”
屬下們俱都精神一振,跟著峭王,打馬狂奔而去。
一路疾行三十里,居然沒有任何動靜,讓峭王奇怪之余,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安全感,正要放聲大笑之際,忽然看見遠處大道上一個騎著坐騎的人影,靜靜的立在那里,恍若地獄里出來的幽靈騎士!
峭王心中一個‘咯噔’,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峭王大人,別來無恙啊,哈哈哈...”
劉淵那熟悉得讓人恐懼的聲音傳來,同時漆黑不見手指的四下里傳來無數整齊的腳步聲,一陣陣踏在峭王心頭。近了,近了,無數的士兵仿若一堵圍墻,已經將他們包圍了!
“哈哈哈...”
峭王那悲愴的笑聲傳出老遠。
“劉淵,老子服了!”峭王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吾以絕對優勢,先被你斬殺大將無數,又被你以矮墻阻擋三天,死傷無數,最后被你一把大火,將我這些年的努力燒了個精光,老子我不服不行啊!不服,不行啊!...”
“投降吧,峭王。你若投降,吾留你一命!”劉淵平靜道。
“哈哈哈,劉淵,你在說笑話嗎?你在蔑視烏桓勇士?!”峭王‘嗆啷’一聲拔出腰間寶刀,厲喝道:“有本事就來取我頭顱,不要再說那些無用的東西!”
“大人說的對,跟他們拼了!”
所有的烏桓人拔出了彎刀,眼中閃爍著決然。
劉淵眉頭一皺,道:“奉孝,這些人心生死志,乃是哀兵,不妙啊!”
“無事,主公且放心,嘉早有打算。”
峭王幾句話激起了麾下士卒死志,一顆心卻提得老高,握著彎刀的手都顫抖起來,生怕劉淵強攻,到時候就真沒有逃跑的希望了。
正此時,卻見劉淵讓開了一跳裂縫,不由心下一松。
連峭王這樣的老狐貍都這樣了,麾下的士兵如何還有他心智堅韌?人誰不想活著?個個烏桓人當下都松了口氣,眼中堅決之色立即隱沒。
“放箭!”
劉淵一聲清喝,應聲想起無數‘嘣嘣’的聲音,接著‘嗡嗡’的響聲如同蝗蟲飛舞,鋪天蓋地望烏桓人頭頂拋灑而來。
峭王此時真的是絕望了。
沒想到決死之志被劉淵一個小小的動作給瓦解的干干凈凈,沒想到劉淵如此擅于抓拿戰機!
“啊!”
“啊!”
無數烏桓人中箭落馬!
“投降!”劉淵悶喝一聲:“峭王,給你三息時間,如再不投降,殺無赦!”
“他XX的,老子跟你拼了!”峭王狂吼一聲,手中彎刀一舉,一勒韁繩,帶著身后僅余的幾千人,望劉淵便沖了過去。
“典韋,拿下他!”劉淵不屑的看了眼張牙舞爪的峭王,道:“奉孝,開始吧。”
只聽砰的一聲炮響,烏桓人背后響起一陣陣震顫大地的馬蹄聲,徐晃,殺到!
顏良騎在黃驃馬上,手中長槍一指,喝到:“槍兵上前,第一排,刺!”烏桓騎兵兩翼的槍兵手中長槍連成一片,若一堵幽光閃閃的大墻,猛望烏桓人撲去。
“啊啊啊...”無數烏桓人應聲落地!
“第二排,刺!”
黃昌領弓弩手退后待命。
劉淵靜靜的看著一面倒的屠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謂郭嘉道:“這些可都是上佳的奴隸啊,就這么死了,真可惜!”
“哈哈,主公勿憂。”郭嘉哈哈笑道:“烏桓人搶的漁陽,咱為何不能搶他們?”
“你是說...”劉淵眼睛一亮,嘿嘿的跟著笑了起來。
徐晃領著騎兵,猶如一支利劍,嗖的就將幾千烏桓騎兵剖成了兩半。他手中大斧一輪,便有數人連人帶馬被攔腰截斷,死狀極其凄慘。遇見他的烏桓人都像避瘟神一般,只想離開他大斧輪動的范圍。
“兄弟們,給我殺!勝利就在眼前!殺呀!”徐晃大呼嚎叫。
五千漁陽騎兵也知道這是最后一戰,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追逐著慌亂失措的烏桓人,口中嘎嘎怪笑,仿佛烏桓人才是無辜者,而漁陽是侵略者一般。
正此時,典韋垂頭喪氣,滿身鮮血的回道劉淵身邊,道:“少爺,俺老典沒拿住峭王。”他懊惱的摸了摸后腦勺:“這家伙就像泥鰍,眨眼就不見了。”
劉淵與郭嘉對視一眼,同時喝道:“峭王業已授首,余者投降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