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舉那晚僥幸逃脫,只身竄山過林,直直奔出百十里,才在一處僻遠偏靜的地方停下來。直覺沒有了危險之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呼呼大喘粗氣,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家老小血濺菜市口的場景。
“怎生了得?怎生了得?”
他的臉色煞白,嘴唇都呈現出青紫色,一雙眼中全是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張舉才漸漸平復心情,這時才想起,他還不知道這‘罪魁禍首’到底是誰!是誰,有這么大膽子,敢不在乎他二弟張純的權勢,而攻擊張家?又是誰,有恁多的兵力?
片刻之后,他也想好了,首先得知道黑暗中的敵人到底是誰才行。
于是張舉趁著天沒亮,又偷偷潛回了漁陽縣,換了身衣物形象,扮作一個乞丐,守在了城門不遠處。整整一天,張舉餓的都快不行了,這才見大隊人馬入了城,卻原來是新上任的太守!
張舉驚異不定。按照他與張純以及張家一干主要人物的想法,這新上任的太守不過一黃口小兒,又是剛剛歸于漢室的偏遠宗親,根本沒有底蘊,哪里有那個能力拿下他張家?到了漁陽,還不只有給張家做傀儡的料子?但此時,張舉卻感到沒那么簡單。
于是張舉又轉移陣地,守在了太守府不遠處。
不多時,便驚訝看見了他那平時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二弟,此時竟是一個囚犯,被押進了太守府。
“是他!就是那個黃口小兒!”張舉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報仇!一定要報仇!”
張舉轉身出了漁陽城。
“誰能幫我!”張舉邊走邊想。
“九大縣令?各地郡兵?”張舉搖搖頭,否定了。他心想,父親他們肯定都死了,二弟必定也逃不了,如今張家就剩他這一根獨苗兒,不能冒險!萬一貿然前去聯絡,被那些個家伙抓住,獻給新太守邀功,那該如何是好?
“漁陽,呆不下去啊!”
“烏桓!對,就是烏桓!峭王與吾較厚,只要吾去請救兵,他必定答應!他不是要磐奚、平谷么,給他就是!只要能報仇,整個漁陽給他都無所謂!”
張舉眼中冒出幸喜若狂的寒光!
二十多天,整整二十多天啊,張舉抬頭看著遠處草原上的巨大部落,臉上如釋重負。
他奔了過去,口中呼喊著‘峭王’,剛到部落不遠處,面對那已經拔出的寒光閃閃的彎刀,腦子越來越沉,腳步越來越重,終于支撐不住,暈厥倒地。
一隊部落守衛下馬將張舉圍住,嘰里咕嚕一陣,收起了彎刀。一人走過去,一把抓起張舉,將他扔在馬背上,回了部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舉才緩緩睜開眼睛,他警覺的看了看四下擺設,臉上笑容慢慢綻放開來。
“來人。”聲音嘶啞干燥。
帳門被人撈開,便有一個身材粗壯的異族婦女走了進來。
“張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峭王呢?峭王在哪里?吾要見他,吾要見他!”張舉焦躁的吼道。
“如您所愿。”那壯婦攙扶起張舉,帶他出了帳篷。
“哎呀,張老弟,汝怎生變成這個樣子了?”峭王從他的虎皮座椅上站起來,滿臉笑容的看著張舉。
張舉拱了拱手,被攙扶著坐好,這才道:“峭王大人,吾需要你的幫助!”張舉端起小幾上的羊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臉上露出一絲舒坦,接著又嘆道:“吾張家完了,被人連根拔起,請求峭王出兵,為我報仇!”
“哦!?”峭王臉露驚色,道:“誰有能力,將你漁陽張家一網打盡?”峭王倒不是不信張舉的話,只是覺得張家在漁深蒂固,在他看來,根本難以拔除才對。
“新任的太守!”張舉想起那黃口小兒,臉上就扭曲起來,恨不得生啖其肉!
“我說張舉,”峭王麾下一位頭領接過話,不屑道:“你腦子不會給馬踢了吧?讓我們去攻打新任太守,那不是跟整個漢朝作對?!找死啊!”
“就是!”有一人也跟著起哄:“漢朝兵強馬壯,人口千千萬,吾峭王部落才多少人口?真是不知所謂!”
“不!你們錯了!”張舉肯定道:“只要你們幫我,百利而無一害!”
“怎么說?”峭王悠然的喝著羊奶,享受著兩個樣貌秀麗的年輕女子的按摩捏拿,一臉的無所謂。
“峭王,我且問你,我張家與你峭王部落關系怎樣?”張舉問道。
“很好!”
“不錯,我每年給你們鹽鐵,給你們糧草,自然不錯!”張舉嘿嘿的笑著,全不理那些怒目而視的雙眼道:“可是新任的太守就不是這樣的人!”
“你憑什么這么篤定?”峭王沉聲問道。
“嘿!”張舉嘿嘿一笑,道:“峭王可知,咱漁陽新來的太守,可是在涿縣殲滅了一千二百烏桓鐵騎喲!”
“什么!”峭王呼的站起身來,大聲道:“消息可確切?!”
“這事兒在漁陽、廣陽、涿郡都已經傳遍了!如果不信,自去打聽!”
這時候,峭王麾下諸位小帥、頭領也都恍然。
“難怪前日有傳言,說咱英明神武的烏桓雄鷹遭了慘敗,原本我等還不信,現在看來是事實了!”
得到這個消息,峭王心中仿佛有一股火焰在鬧騰。那被稱之為烏桓雄鷹的塌頓殿下,一定是下一任烏桓之主,如果他峭王此時領兵幫他雪恥,那么....嘿嘿,峭王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張舉見此,知道大事已定,但為了增加籌碼,又拋出了重磅炸彈。
“峭王大人,你不是老早就想要平谷、磐奚二縣嘛?只要你起兵幫我報仇,便是漁陽縣我也給你!”
峭王心道:“你不過一喪家之犬,有甚資格說這句話,咱要土地,自取便是!”不過峭王能當上一部大人,也是頗有城府的梟雄,當即笑道:“張大人一言九鼎,咱信了!”
“多謝峭王大人!”張舉大喜,連忙作揖。
“不知大人何時起兵?”
峭王答道:“起兵攻打漁陽,乃是部落大事,豈能草率決定?吾等須得商量一番,再做定奪!張大人疲敝勞累,不妨先下去休息,有了結果自會告知于你。“
張舉無奈,只得從命。
待張舉走后,峭王一把趕開身旁俏婢,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一雙虎目開闔間,隱有光芒閃爍。一眾屬下也坐直了身子,靜待號令。
“本大人思慮片刻,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峭王沉聲道:“只要吾等此次戰斗功成,好處有二!”
“其一,幫了蹋頓王子一個大忙,得了他好感,也便是得了大王的好感;其二,只要拿下漁陽,吞掉所有人口,咱峭王部落就是烏桓第一大部,日后爭奪王位,也不在話下!各位以后都是大貴族,奴隸、牛羊馬、女人、財富,唾手可得!”
“爾等說,咱干不干!”
“干啦!”所有人都興奮的吼叫起來。
“好!”峭王一拍桌子,叫道:“干啦!”
且不提峭王厲兵秣馬,準備征討劉淵。卻說劉淵練兵,自那日十圈長跑,淘汰掉整整一萬病弱,發了一月糧餉,遣其返家之后,又以各種手段裁下五千人,交予陳群,令其掌管整個漁陽治安。剩下的一萬五千人才是劉淵自己心目中能稱得上士兵的軍卒。
自此,大練兵開始。
劉淵練兵分三步,第一步,乃是鍛煉其體能耐力。
取前世特種練兵法,在營養跟得上的前提下,采用負重長跑、越野拉練等等方式,要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加強士兵體能、力量。
第二步,紀律。
沒有紀律的軍隊不是軍隊,乃是土匪。劉淵采用前世毛太祖的三大紀律八行注意。
一切行動聽指揮,
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一切繳獲要歸公。
說話和氣,
買賣公平,
借東西要還,
損壞東西要賠,
不打人罵人,
不損壞莊稼,
不調戲婦女,
不虐待俘虜。
當然,不聽話的俘虜不在此列。
第三步,是技能。準確的說,是戰技。
就要簡化無名戰技,將之教予,極快的提升軍隊的戰斗力。
這些,其實是最基本的練兵方法。
而劉淵得自上古兵家的練兵之術,還沒有開始試用。
因為,上古練兵法要求太高。
上古之時,人族因為自然環境的原因,都十分強壯,隨便一個成年人都比得上現在的三流武將,可見其彪悍!而如今劉淵麾下一萬五千正規軍遠遠達不到這樣的標準,甚至幾十分之一都沒有。按照劉淵的推測,至少每個士兵的體質要達到三流武將的三分之一,才能開始試用上古練兵法。
不過要把每個士兵都鍛煉成三流武將,天底下恐怕還沒有第二人能行!只有劉淵!
因為他有兵主精血。
隨著操練的時間越來越長,劉淵與麾下將士越來越默契,在帶領軍隊操練之時,劉淵竟能看見每個兵卒頭頂沖天而起的精氣。
譬如一伍隊伍,每個士兵釋放出的精氣規則交纏,融入伍長頭頂;每個伍長頭頂的聚合精氣又聚集起來,融入什長頭頂,以此類推,當所有的士兵精氣隨著操練聚合在徐晃、黃昌、顏良三人頭頂時,業已升空百丈!
這如擎天巨柱一般的巨大精氣山,又與劉淵體內的兵主精血產生共鳴,一股腦兒往他頭頂沒入,在與兵主精血糾纏一會兒,似乎交換了什么之后,又從劉淵全身散開,各自回到主人體內。
如此往復循環,不但劉淵、各個將領本領武藝提升極快,每個士兵竟然都大有長進!而且因為交流精氣時間越久,兵卒與將領之間的默契越來越高,往往將領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讓士兵準確領會其意圖!
劉淵這時候才發現,那碗精血為何能稱之為兵主精血了!原來卻是為練兵、為戰斗而生的血液!
劉淵幸喜若狂的吐槽不止。
他仿佛看到,任何敵軍在他麾下訓練有成的軍隊攻擊下,都仿若土雞瓦狗,一觸即潰!
忽而,他又想起即將來攻的烏桓大軍。十數天之后,烏桓騎兵一到,便要短兵相接。到時候便是體現這一月來訓練成果的時候了。雖然才一月,遠遠達不到操練有成,但也將就夠用!
有他劉淵在,有郭嘉在,有一干猛將在,有百姓支持,怎么會敗,又怎么能敗?!
之后又五天,軍備物資到齊。
一萬五千人,五千騎兵,五千長槍兵,五千弓弩手,分別由徐晃、顏良、黃昌三人率領。
從這以后,士兵們在地獄般的訓練之余,又增加了一項熟悉兵刃、相互配合的項目。
時間緩緩流過,這天,細作傳來消息,磐奚縣兩百里外,發現烏桓大軍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