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校場內,北風獵獵。
這次沒被叫到名字的同伴散在遠處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隊列中楊斗斜瞅著十幾步外方陣里,將興奮都擺在臉上的黑山賊們,暗有些不屑。
與黑山賊們的方陣一樣,自家隊列中不少人也在竊竊私語,議論將要加入的平涼軍,嗡嗡聲很有些嘈雜。
作為原本曹軍中比較有名的兵痞,楊斗性子桀驁,很有些不合群,按他自己的理解是:但凡有本事的,幾個性子不古怪?
楊斗本是淮南人,因殺人避禍而投軍,先隨袁術軍中,后降曹操,勇武過人,自以為有恃才傲物的資本,又有久在軍中的世故,加未得人賞識的委屈,再仗著皮粗肉厚能挨軍棍,才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前兩人乃勇卒,后三列為輜輔兵!同伍卒兵,逢陣當同進共退,生死相依,是為袍澤!伍長由汝等現自決,可暫離此線,然限時只半刻!”
便有親衛開始計時,伍長的定決這就已經開始?
楊斗回頭看去,由于是最先選出的五百人,今后要同伍的五個卒兵,恰好是各個方陣一個,第三位輜輔兵來自西涼亂軍方陣,第四位輜輔兵是黑山老賊,第五位一臉稚嫩的是河南少年。
五人彼此間都不熟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楊斗心想著三個輜輔兵不用考慮,伍長當只在自家與第二位出自閻行牽招本校的勇卒中決出。
卻不想河南少年輜輔兵最先開口:“某自薦!”
他不退讓,黑山老賊與閻行牽招本校的勇卒也同開口:“某亦自薦!”
伍長這樣的低微身份,楊斗本不在意,他以前在袁術軍中連隊率都擔任過,然而見三人開口要,也自不甘示弱:“汝等皆不成,當由某任之!”
五人中四個要爭,只來自涼州亂軍的輜輔兵膽子小,始終沉默未語。
河南少年眼睛一挑,開口問:“角力?器械?”
看少年模樣似乎比自己還愛惹事,楊斗覺得有些興奮起來:“軍中不許器械相斗,便角力!”
牽招給的時間緊,四人都同意后,立即移到人群外,用腳尖劃出一個圈,定下出圈者負的規矩,便開始角力。
能入卒兵的,誰都不是善茬,沒那么容易取勝,不過還是楊斗力氣大,打架經驗更足些,先努力將河南少年推出圈子,閻牽本校勇卒亦勝黑山老賊,不過他也已拼得力疲,終被楊斗推出,險贏得這場勝利。
如他們這伍般決勝負的人也多,待亂紛紛再整列起隊伍,伍長排前列,和之前相比第一排已經換了好些人,甚至有兩個是輜輔兵,楊斗得保住原位,很有些得意。
牽招再道:“一月之后,二伍并什,其伍違紀、違勇卒七德事少者,伍長可升什長!”
言畢,牽招向高臺招手,高臺上便有先前上臺的二十余人與一名文員飛奔而來,開始挑揀各伍。
其中一名少年甚隨意,只將楊斗附近六伍一指,語道:“某乃平縣人,姓張,名平,今日起,便為諸位隊率!某必不負諸兄,望諸兄亦勿相負!”
楊斗本是個刺頭,見軍中伍、什并非由老人擔任,而是卒兵自決,尚存幾分向上指望,只突見這叫張平的少年郎不過十七八歲模樣,年紀只好當自家兒子的,卻要空降來任隊率,如何肯服?
先瞟遠處牽招兩眼,臉上不似閻行那般嚴肅,又不是自家將軍,楊斗便開口炸毛:“黃口小兒,何德何能任我等隊率?”
楊斗聲音不小,牽招卻猶如未聞,視線都不轉過來看一眼。
“哼!”張平摸摸鼻尖,開口答道:“某亦無它長,唯今歲曹軍犯河南,奉右軍師之令與戰,斬首六級,奪馬兩匹、營帳半副,疙瘩大哥賞功拔職,可得任此職否?”
聽聞對方功績,特別自家還是在那一戰中被俘的,楊斗頓時漲紅臉,再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