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云涌》
第二卷《云涌》
由于事情太過嚴重，或者說后果太過嚴重，最終離開嚴家時，幾個官宦世家的家主并沒有統一意見。
畢竟這不僅關系到官宦世家將來的安全，更關系到官宦世家子弟將來的安全。
因為官宦世家如果只是人云亦云的支持圣母皇太后的男女平等主張，天英門或許還不會輕易找到官宦世家頭上。但官宦世家假如真的全面支持圣母皇太后各種主張，那就誰都不無法保證官宦世家最后一旦陽奉陰違的后果了。
所以回到宋府，宋融第一時間就帶著宋立來到了后院主屋。
因為不管其他人會怎樣選擇，宋融都決定親自問問天英門的意見再說。
畢竟宋融相信，即使他們先前在嚴家宴會上的密商，那也未必逃得過天英門的雙耳。所以與其自欺欺人的假裝天英門什么都不知道，宋融更愿意在天英門弟子面前聽個準信。
然后在主屋中見到宋嚴氏，宋融的雙眼就左右一掃道：“夫人，汝今日有見到天英門女俠嗎？”
“天英門女俠？見是見過一次，不過現在卻不知道……”
聽到宋融話語，宋嚴氏就一臉怪異了一下，也不知道宋融怎么就突然想找天英門弟子了。
因為天英門雖然號稱留有弟子在宋府保護，但也不會每時每刻都留在宋嚴氏身邊。因為這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而是宋嚴氏自己都未必能承受這種壓力。
所以只要一天中能見上一、兩次面。宋嚴氏和宋融就很安心了。
但不等宋嚴氏繼續說下去，隨著幾記腳步聲，屋外就傳來一個聲音道：“宋大人找天英門有什么事嗎？”
然后宋融和宋立張眼望去，這才見到一個身著宋家侍女服飾的蒙面女子已經繞到門前。
跟著頓了頓，宋融也沒有再客氣，直接就張嘴說道：“女俠見笑了，本官就是想問一下，現在圣母皇太后在外面主張的男女平等和廢除三從四德思想一事究竟是圣母皇太后的主張，還是天英門的主張。”
“這當然是天英門的主張，圣母皇太后不過就是代行其事罷了。畢竟在江湖上。天英門早在身體力行的證明男女平等的實際意義。”
淡淡說了一句。蒙面侍女并沒有表現出太過慎重其事的態度。
畢竟蒙面侍女說的不僅是事實，她也沒必要將圣母皇太后圖蓮同樣是天英門弟子的事告訴宋融。
“……原來如此。”
宋融說道：“那官宦世家如果現在隨著圣母皇太后一起支持男女平等，等到往后皇上改變主意，甚至于朝廷往后的繼任人都開始推翻男女平等主張。天英門又會要求官宦世家一定要繼續堅持男女平等嗎？”
“這怎么可能。天下人那么多。天英門也不可能強迫所有人都一起堅持男女平等吧！”
橫了一眼宋融，蒙面侍女自然知道宋融這話是什么意思。
因為蒙面侍女即使沒有跟去嚴家，但也已經得知嚴家傳來的消息。所以宋融雖然有些耍心機的嫌疑。蒙面侍女卻也是一點機會都沒留給宋融。
而一聽蒙面侍女話語，不僅宋融，宋立也是滯了一滯。
因為蒙面侍女這話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說官宦世家同天下人一樣，沒必要讓天英門特別對待啊！
于是猶豫一下，宋融就試探著說道：“這個……，本官記得上次天英門主不是說過，等到圣母皇太后退位，天英門依舊有可能繼續保護官宦世家嗎？”
“沒錯，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畢竟天英門現在會保護官宦世家，也只是與圣母皇太后的協議而已。不會宋大人天真的認為官宦世家也有什么值得天英門保護的資格吧！”
“那天英門要怎樣才能在圣母皇太后退位后繼續保護官宦世家。”
“這個吾不知道，或者等到圣母皇太后退位后，宋大人可再與門主相商。”
不知道？
雖然并不是太過驚訝蒙面侍女的回答，但對于這樣的結果，宋立和宋融一樣都有種莫衷一是的感覺。
畢竟這即使不是說到圣母皇太后退位時，宋融就一定已經退位了。僅以宋立的繼任家主立場，那也應該對這事有所了解才好吧！
不過蒙面侍女真要說自己不知道，那就必須宋融有所表示了。
于是遲疑一下，宋融就說道：“原來如此，那就是說官宦世家將來即使不支持男女平等，這也不會影響到官宦世家繼續與天英門主談判保護協議是嗎？”
“這不可能！”
“……，為，為什么不可能。”
沒想到蒙面侍女的回應這么干脆，宋融就有些滯然，蒙面侍女直接就冷眼說道：“因為男女平等不僅是天英門的一貫宗旨、一貫追求，天英門同樣沒有保護官宦世家的必要。”
“這，這怎么又是沒必要呢？”
“這怎么又不能是沒必要……”
搖搖頭，知道宋融最多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天英門的態度，蒙面侍女轉身就走出了屋子。
而張了張嘴，在不敢留下蒙面侍女的狀況下，宋立也是直到蒙面侍女離開后才說道：“爹爹為什么不將天英門女俠留下來多說兩句，還是說官宦世家真的沒有能夠愉悅天英門的東西……”
“愉悅天英門？或許不管是不是支持天英門的男女平等思想，官宦世家遲早都能找到天英門的弱點。但縱使如此，如果天英門本身對官宦世家沒有所求，官宦世家再想在與天英門的談判中獲得優勢就很難了。”
“官宦世家一定要在與天英門的談判中獲取優勢嗎？尤其是作為被保護的一方。”
“作為被保護的一方……”
宋融為什么要在這種場合也帶著宋立，原因就是宋立提前滿足了只有官宦世家家主才能知道官宦世家被天英門保護的條件。所以不僅是自己，考慮到宋立將來也有可能參與對天英門的談判，宋融才會不吝帶上宋立。
只是真聽到宋立的疑問，宋融又有些無言以對。
畢竟在必須爭取到天英門的持續保護狀況下，官宦世家又真有向天英門開條件的資格嗎？
或許以官宦世家的思考慣性，無事不可開條件確實是官宦世家的一貫主張。可作為一個被保護的弱者，官宦世家還想在與天英門的談判中獲取優勢，這確實有些太過自大了。
于是遲疑一下，宋融就說道：“宋立汝的意思是，我們只能向天英門低頭嗎？”
“這是沒辦法的事。”
想到自己的繼任家主身份，宋立就坦坦蕩蕩道：“因為官宦世家真給天英門自己開條件，她們肯定會要求官宦世家支持自己的男女平等主張，所以關于這事，官宦世家根本就逃避不了，也沒必要逃避。”
“為什么汝要說沒必要逃避？”
聽到宋立說什么沒必要逃避，宋融就有些驚異不已。
因為逃避不了與沒必要逃避不僅是兩回事，聽宋立的話語，更好像支持男女平等也有利于官宦世家一樣，這就有些難以想像了。
宋立卻是雙眼凝聚道：“因為官宦世家只要支持圣母皇太后的男女平等主張，那當圣母皇太后在位時，即使沒有父親乃至其他官宦世家家主的叮囑，相信也沒有任何官宦世家子弟敢違抗圣母皇太后對男女平等的要求！而在持續一段時間的男女平等狀況，乃至習慣了男女平等狀況后，縱然將來皇上定會廢除男女平等主張，我們卻也未必不可以討好天英門為理由，在官宦世家內部繼續延續男女平等的要求……”
“甚至于在知道官宦世家是為討好天英門才延續男女平等主張的狀況下，別說下面的官宦世家子弟，包括皇上乃至往后朝廷的繼任者，他們又真能故意廢除男女平等思想而與天英門表示敵對嗎？真的他們這樣做，未免又不會給那時的皇位爭奪狀況帶來新的動蕩！”
“乃至于天英門的本意即使是不干涉朝政，也會有人試圖通過官宦世家來聯系天英門，并以支持天英門的男女平等主張為條件來希望得到好像圣母皇太后一樣的支持力度。”
“這，原來還可以這樣想……”
聽到這里，宋融就徹底震驚了。
因為光想到男女平等主張對于官宦世家的不利影響、對于朝廷的不利影響，宋融等人確實沒仔細想過要怎么去利用這個男女平等主張。
然而在萬事都有兩面性的狀況下，即使世人都對男女平等主張不滿又怎樣？只要天英門支持男女平等主張，只要有人想要利用天英門的力量去達成什么企圖，那世上就必然會存在支持男女平等主張的勢力。
甚至于圣母皇太后如果現在就不在了，只要皇上敢說自己不再支持男女平等主張，那么只要洵王圖堯表示支持男女平等主張，未必就不會獲得天英門在皇位爭奪戰中的支持等等。
所以，不說官宦世家一開始擔心皇上將來是不是會放棄男女平等主張一事的想法有多蠢，真要坐穩皇位，至少要在北越國坐穩皇位，那就沒人能放棄男女平等主張，沒人敢放棄男女平等主張。
不然不需要天英門主動干涉朝廷，隨時都會有人樂意去請天英門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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