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管家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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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展顏就收到礽送回來的平安信,說了些他在軍中的見聞,還說禔一切都好,上過戰場之后,人顯得更加沉穩,只是軍中苦寒,禔瘦了也黑了等等,只是沒有見到烏爾袞,不能幫展顏問候,也不知道姑父現在是什么情況,因只是平常家信,并沒有什么機密內容,也是為防止有人半途截信,展顏看到寫信時已經定下回京日期,知道他們一切安好,余者也不多掛念,只等礽回來后當面細問。
這天,展顏照常進宮給皇太后請安,剛沒和太后說幾句話,梁九功就匆匆趕來,說皇上有急事宣展顏過去,太后忙問是什么事,梁九功回說不知道,皇上正在發火,讓公主速速前往,其余一字不知,太后忙讓展顏過去,梁九功帶著展顏出了門,直接左上轎子,幾個太監抬起轎子,飛也似的跑了,梁九功也一路小跑在邊上跟著。
展顏剛踏進乾清宮,就聽到玄燁的咆哮:“……真真是一群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朕恨不得砍了他的腦袋……”展顏無聲詢問梁九功,梁九功為難的看著展顏,眼神中有些什么,只可惜閃得太快,展顏沒看清楚,玄燁還在里面罵人,伴隨著怒吼聲,還有瓷器落地的清脆之聲,也不知又摔了什么,展顏就想往里面走,梁九功猶豫著說“公主,等會兒您可要穩住……”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話。
展顏腳步頓了頓,又輕快的往里面走,閃過玄燁扔過來的茶盞,笑著給玄燁請安,看到她進來,魏珠很有眼色的清場,玄燁看到她,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悔恨愧疚之色,坐在椅子上不動了,展顏皺皺眉,問:“怎么回事?你在發什么瘋?”
玄燁久久不語,展顏也不等他說話,直接在他旁邊坐下,梁九功小心的親自端上來兩杯茶,放下茶盤,又輕聲輕腳退下,一刻也不敢多呆,好像屋子里有東西會吃了他一樣,消失的快速而干脆,展顏直覺有事,又催問玄燁:“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有事,即叫了我來,為什么又一言不發?究竟是什么事,難道連我也不能說?”
玄燁認真的看著展顏,咬咬牙說:“顏兒,你先平心靜氣不要激動,我這兒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是關于烏恩其的……我剛接到八百里加急軍報,說烏恩其遇到偷襲,現在昏迷不醒……顏兒你放心,我馬上派一對太醫到西北給他診治,不會讓他出事的……”
玄燁一邊說,一邊小心的觀察展顏的神情,可是,展顏面上一片平靜,好像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這讓他更擔心了,生怕展顏擔心太過,忍不住停下來問展顏怎么樣。
展顏只覺得心中一片平靜,她聽見自己用無比冷靜的聲音說:“皇兄這是作甚?行軍打仗,受點傷在所難免,何必為他一個人興師動眾的?沒的讓別的將領冷了心。軍中數十名軍醫,還有幾百人的醫療隊隨行,佟國綱也是知道分寸之人,會把烏恩其照顧好的。皇兄還是詳細說說他受傷的過程,也讓我知道,是什么人敢傷了我的人……”說著,還輕輕笑了笑。
玄燁卻是一點也輕松不起來,這種情況下,展顏若是生氣、傷心都不算什么,可是她這種完全的平靜,才是最讓人放心不下的,這代表著她接下來的舉動一定是瘋狂地,這種表情,玄燁只在展顏臉上見過一次,就那么一次,足以讓他終身難忘。
心中打著鼓,嘴上卻一點也不敢耽誤的把事情經過敘述一遍,因為是緊急軍情,上面也只有一個大概,原來,烏恩其父兄的領地被葛爾丹占領不少,他們率領剩余族人一直和葛爾丹周旋,后來佟國綱率領五萬精銳部隊前來接應,兩方人馬匯合,收回不少失地,達爾罕親王一時信心爆棚,與佟國綱商議,要奪取葛爾丹一個重要據點,雖然烏恩其極力反對,奈何勸說不了父親的決心,只得同意出兵,誰知部隊遇到埋伏,竭力突圍時,達爾罕親王戰死,烏恩其的兩位兄長一死一殘,烏恩其為救主帥佟國綱被暗箭射中,昏迷不醒。
怪不得玄燁要氣的大罵”廢物“,早在福全和佟國綱出發之前,他就專門交代過,此次出兵,務必以游擊戰為主,不要和敵方主力部隊硬碰硬,要一點一點消耗他們的兵力,竟然還有人選擇那么沒有技術含量的陣地戰,還拖累的敗了一場,玄燁臉色能好才有鬼呢。
展顏聽完,冷笑一聲,說:“嗤,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烏恩其這傷受的真是冤枉。本來還想讓他們多蹦跶幾天,現在看來不必了,告訴給二哥他們,半年之內,踏平蒙古,送葛爾丹等人歸西!”
玄燁此時只求展顏消氣,她說的話自是無所不應,本來現在蒙古各部實力已經折損三分之一,再有半年,踏平蒙古的宣言完全可以實現,他雖然還沒有做好現在就全權接手蒙古的各項事宜,不過加緊準備也就是了,朝中那么多“國之棟梁”,總要給他們找些事做,省得整天無所事事,只知道惹是生非拉幫結派,有這個空閑,不如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不多給他們找些偉大而艱巨的任務,簡直是浪費自己給他們的俸祿。
一個足矣改變數十萬人命運的決定,就這么被草草定下,不管是玄燁,還是展顏,都沒有無謂的婦人之仁,該狠時就要夠狠,與其讓未來出現一個“蒙古公國”來礙眼,不如把他們消滅掉。玄燁心中還有一些擔心,他和展顏一向是沒有什么不能說的,因此直接問道:“烏恩其現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真的不擔心?”
展顏右手按在左胸前,微笑著說:“有什么好擔心的?人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要做好隨時會死的準備,誰也不知道死亡是人生的結束,還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我從來不為逝去的人傷心,只努力過好活著的每一天,他若活著,就是我的丈夫,我會關心他照顧他喜歡他,他若死去,我同樣會活的好好的,也許連一滴淚也不會流……我是不是很自私?”
“死亡并不可怕,逝者也不會難過,難過的是留下的人……”玄燁喃喃說道,他不覺得展顏自私,因為他和展顏是同類人,他們擁有相同的基因。
“不說這些,沒的讓人氣悶。”展顏擺擺手,“礽前幾天來信,過不了多久就會返京。你這邊也收到他的信件了吧?他現在一心向往軍中,對政事上可有疏忽?”
玄燁說:“那倒沒有,平時在聽政時態度謙遜,有不懂的也知道背地里問朕,朕看著還算用心,只是到底少些經驗,年紀又輕,容易沖動,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看到有貪污受賄的,巴不得全都砍了了事,做事不夠圓滑。”
“年輕人有沖勁總是好的,不過明年起他要到軍營歷練三年,也可以讓他上戰場,能不能學會沉著冷靜,只能看他自己。”展顏對礽的表現還算滿意。
玄燁也不多說,礽若是只想做一個將軍,他也不介意成全他,反正他兒子多,一個兩個長歪了無所謂,有分工總比都盯著他屁股底下的位子強。玄燁和展顏又說了些閑話,太后那邊不放心,親自派了身邊的大宮女過來問情況,玄燁忙笑道:“咱們只顧說話,忘了派人給皇額娘說一聲,是咱們做子女的不是,顏兒,走吧,跟皇兄一起給皇額娘賠不是去。”
兩人到寧壽宮,太后早等的心焦,看到他二人,忙一手拉了一個,先看看玄燁臉上帶笑,不像是氣惱的樣子,又看看展顏,也沒什么受委屈的痕跡,心就放下一半,問玄燁叫展顏過去做什么,玄燁想了想,說:“烏恩其受傷了……”
太后忙道:“怎么回事?怎么受的傷?嚴不嚴重?”
玄燁和展顏扶太后坐下,玄燁揀能說的說了,并不敢把烏恩其現昏迷不醒的消息告訴太后,怕她著急,只是說烏恩其受了點傷,就這樣也把太后擔心的不行,直拉著展顏一個勁兒寬慰,最后倒是展顏勸她安心。
“皇額娘,軍中的軍醫和醫療隊都在,烏恩其不會有事的,你這樣,不是讓顏兒更難受?”玄燁笑著說,“皇額娘只管把心放進肚子里,朕保證,定會還給顏兒一個活蹦亂跳的額駙。”
太后見玄燁和展顏這樣,也笑起來:“倒是我沉不住氣,若是烏恩其真有個什么,你們也不會這么輕松,皇帝,我就顏兒這么一個女兒,她的額駙,你可要護好了,若是讓顏兒傷心,我可是不依你。”
玄燁忙笑道:“皇額娘說的這是什么話,顏兒也是兒子的妹妹,兒子也不舍得讓她傷心呢,若是真有個什么,不等皇額娘你不依,朕自己就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