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和禛倒吸一口冷氣,這宮里的生活太可怕了,身邊的人都不可靠,稍有不慎就一命嗚呼,他們能活下來還真不容易。
“那個奶嬤嬤是誰的人?”祉顫抖的問。
礽搖頭:“不知道,姑爸爸還沒來得及審問,她就已經自盡了。”
禛氣憤的一拍床鋪,恨聲說:“她倒死的輕巧!”
礽笑笑:“三弟,小四,這種事多了,不值得生氣,有人敢朝咱們伸手,咱們也不是吃素的,落到咱們手上,準叫他知道咱們的厲害,姑爸爸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讓他做不成人。現在咱們身邊的人都是清白忠心的,你們只管看著就行,等你們大一些,大哥和我就把保護弟弟們的任務交給你們。”
祉和禛默然不語,礽又說:“好了,這些事也不用你們現在就去煩惱,自有我和大哥,姑爸爸說,讓咱們過幾年松快日子,等上了學再知道也不遲,我今兒也是急躁了,不該給你們講這些的。你們聽過就算,明天千萬別在姑爸爸面前露出來,不然姑爸爸又要罵我了。”
兩個小的應下,三人遂不再多言,一宿無話。
第二日早上,礽最先起床,跟他的哈哈珠子早已在門外候著,他先到展顏門外行過禮,才到上書房上課,等祉和禛起床時,天早已大亮。
“黃鶯,二哥呢?”禛一邊自己努力穿衣,一邊問道。
黃鶯笑道:“回主子,二阿哥每天五點半起床,現在在上書房早讀。”自從展顏得了幾十塊掛表、西洋座鐘之后,毓慶宮上下九已經開始用“幾點幾分”來表示時間了。
禛小大人一樣嘆口氣:“二哥真辛苦,每天要起那么早。”
祉梳洗完畢,聽到這話,笑道:“你也犯不著同情二哥,過兩年你到上學的年紀,也是這個時間起床,想偷懶,門都沒有。你也快著點,還要去給姑爸爸請安呢。”
禛不服氣的瞪了祉幾眼,動作也加快幾分,由黃鶯給他梳好頭,飛快的洗好臉,和祉一起走到展顏門外,門已經打開,展顏卻沒有出來,二人很自然的進去坐著等。
展顏此時已經起床,只是女子的梳妝要慢得多,所以比小包子們晚一些,不過也沒讓他們等多久,片刻過后,就在宮女們的簇擁下走進正殿。
“祉禛給姑爸爸請安!”小包子齊身行禮,展顏只是微微頜首,就在主位上坐了,又讓他們也坐下,剛坐好,祺、禶、祐三人也被各自的奶嬤嬤抱了過來行禮。
展顏一眼看過去,微微皺了皺眉:“現在天雖冷了,給小阿哥們穿的厚實些也沒什么,但也沒必要唔得這么嚴實,一點風都不透,他們能舒服嗎?”
三個奶嬤嬤低眉垂眼的應了,又給祉、禛行過禮,就各自回房,她們的飯食自然與展顏幾人是不在一起吃的。
碧菡看看時間,帶著兩個小宮女把早膳擺好,才請展顏幾人到偏殿用膳,展顏不喜浪費,現在只有她和祉、禛三人一起吃飯,早膳就只有四碟小菜,外加各色餑餑,也有包子、蒸餃等,各人喜歡吃什么只管拿。
現下已是九月時節,陽光早就不那么炙熱,房間內有些陰涼,在庭院里看書寫字倒是好消遣,祉又在練字,禛自有數不清的玩具可玩,展顏讓把三個奶娃娃也抱出來曬太陽,自己坐在內務府剛送來的太陽傘下做繡活,她本身就是靜得下來的性子,對女紅倒是真心喜愛。
宮內生活多寂寥,每日也不過是這么過。
轉眼又是十余天過去,禔已經從廣州回來了。
幾個小的都圍著他問東問西,又是問廣州那邊風景的,又是問大哥要禮物的,礽思想已經成熟不少,不會一味跟著弟弟們胡鬧,待兩個小的鬧過一陣之后,笑著拉禔坐下,說:“大哥一去這么久,可把三弟和小四給急壞了,兩個小搗蛋只差沒有一天問一次,就盼著大哥早日回來,給他們帶幾大箱子禮物才好。”
禔也就跟著笑:“我就知道,他們兩個小沒良心的,我就是出去一年,他們也不見得會念著我,倒是念著我的禮物多些……幸好我不是專門給皇阿瑪辦差,還有時間買些特產,不然真不敢進這毓慶宮的門,給你們帶的禮物早送到你們各自屋里了,你們也不用在這兒裝樣子,想看回自己房間看去!”
祉和禛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笑嘻嘻的牽著手回房看禮物。少了兩個噪音來源,展顏才有功夫細細端詳禔,不過月余不見,竟像是成熟好些。
“這趟出門,看樣子是長見識了。”展顏微微感嘆一句。
禔笑著說:“是,出門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子,以往在宮里,就是有千萬銀錢,也沒處花去,出去一趟,倒把我的私房錢花的差不多了,給礽幾個買禮物可沒少費銀子。”
“少來,我才不信這次大哥出門,惠嬪娘娘沒有私下給大哥塞錢,一路上跟著蔡大人,花費自然是蔡大人出的,大哥頂多給我們買禮物是自己出錢,我才不信給我們的那些玩意兒能把大哥的私房掏凈。”礽說。
禔笑笑不說話,給礽他們幾個買的東西確實不值什么,不過給展顏帶回來的東西卻無一不是精品,他的私房確實所剩無幾,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讓展顏知道,送給姑爸爸的禮物,不管花費多少,他自然都是舍得的。
展顏隨意掃了禔一眼,看他的穿著,就知道是回宮后直接過來了,玄燁那里肯定是請了安的,惠嬪那里卻不一定,不由問道:“給惠嬪請過安沒有?”
禔隨意擺擺手:“請過了,額娘見了我只會哭,我嫌煩就沒多待。姑爸爸,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其中有一盒珍珠,是在一家洋行里買來的,個個都有桂圓大小,還是粉色的,比一般的白珍珠漂亮的多,姑爸爸看喜不喜歡?”說著讓紅英呈上一個檀木盒子。
碧螺結果,打開呈給展顏看,展顏看了,點頭說:“挺不錯的,禔費心了。”
禔呵呵傻笑幾聲,就聽礽說道:“二哥,你快說說外面的趣事,咱們幾個里面,也就你出過遠門,外面是什么樣兒,你也給弟弟們細細講講,還有,那福壽膏的事又怎么樣了?”
禔笑著說:“二弟也太心急了,沒看到哥哥連身衣服都沒換,你就急著要聽故事,難道你一點也不心疼你大哥?至于福壽膏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里面還有些牽扯,在皇阿瑪沒有做出決斷之前,哥哥也不能私自外泄,可能要讓弟弟失望了。”
礽有些不快,卻也知道禔不說,就是有些東西還不適宜透漏,他自是不能讓禔為難,也就順著禔的話說:“大哥既然還沒有梳洗,不如弟弟陪您一起會阿哥所,一路上咱們好好敘敘舊,大哥你看如何?”
禔也是真的累了,一路奔波好幾天,回宮后先給皇阿瑪請安,又給額娘請安,又擔心姑爸爸記掛,堅持著到毓慶宮坐坐,雖然極力打著精神,臉上的疲色還是掩不住,畢竟只是歲的孩子,礽起了頭,他就順勢向展顏告辭。
展顏也不多留,她自然能看出禔的疲勞,也是心疼的,就是禔不開口,她也要趕他回去休息的,只是祉和禛兩個小的不知輕重,看過禮物回來,聽說大哥回了阿哥所,吵吵著要去找大哥玩,被展顏說了幾句才算消停。
好在禔也沒有休息多久,到了五六點時,又出現在毓慶宮里面,他這是要和展顏等人一起吃團圓飯呢。早在兩年前,玄燁就下令改了稱呼,一天早中晚三餐,到底是對中午那頓飯稱作“晚膳”不順口,改過了方罷。
既然是團圓飯,玄燁就沒有缺席的道理,展顏早派人問過,他也說必到,現下眾人自是在等最大的波ss出場,大家閑坐在偏殿,喝茶的喝茶,閑聊的閑聊,倒是一副熱鬧景象。
“大哥,大哥,你從哪兒弄來的西洋自行船?竟然能自己在水里行走,看著真是有趣。”禛還是總想著玩的年紀,說話間聲音有些鼻音,獲得展顏關切眼光一枚。
祉什么也不說,哪怕是等著吃飯的空當,手上也拿著本書,是禔特意給他淘回來的話本,對于愛書成癡的祉來說,最是和他的心意不過。
禔一副大哥做派:“三弟,書是你的,什么時候看不成,還不快收起來,咱們兄弟好好說說話,小四你也是,都該識字的人了,別整天就知道傻玩,收收心吧。”對礽倒是沒什么好說,這個弟弟從小就比他有成算,他還沒本事教導,最棘手的,還是留給姑爸爸吧。
不過他不招惹礽,礽一貫是喜歡招惹他的,當下就笑著跟他頂起來:“大哥真是不一樣了,教訓起兄弟們一套一套的,大哥兩歲時什么樣?不也跟小四一樣調皮,把姑爸爸氣的不輕。姑爸爸,你說是不是?”說著,還不忘拉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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