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見到林虎嘯和倪妮兩人摔落下去,完全是順著本能反應跟著撲上去。當他從背后一手一個提起他們時,而腳下點擊不到任何實物時,三人身邊全給云霧圍繞著,看不清楚四周環境,而人卻是明顯不停的往下墜落著,曲江心里漸漸有著惶恐不安,但卻強自平穩心緒快快思慮。
林虎嘯和倪妮感覺到背后的力量,兩人互相驚懼的望著對方,兩人用力轉回頭瞧到大師兄曲江時,臉上浮現一抹安心。林虎嘯轉回頭望著倪妮說:“妮,沒事,有大師兄在。”身邊微風輕輕吹起,漸漸三人下沉的速度慢了些許,曲江這時聽到小師弟的話,臉上浮現的是苦笑神情。
‘云門禁地,退’這五個字掛在那里,都敢往前撞的兩小兒,這時總算懂得‘怕’,只怕已太晚。曲江聚精會神起來,用心打量著四周,還是云霧迷漫中。他心里明白這回三人是兇多吉少,劫數就在眼前。暗想著‘如此甚好,躲不了,師兄妹三人一起走吧,黃泉路上自已也可以照顧他們。’曲江歷來心胸豁達,要不如何應付自已心眼奇多的師弟妹們。
曲江想通后,心緒平穩下來,用心傾聽四周的聲音,只有風輕吹的聲音,三人下降的速度慢慢減緩下來,曲江雖說還是找不到立足地,心情卻坦然許多。他問道:“小師弟,你們為何要亂撞禁地?”臉色蒼白的林虎嘯聽見他話,望向同樣神色驚惶的倪妮。兩人同時明白拖累了大師兄,林虎嘯小聲音說:“師妹一定要上面的鮮花,我不想她背著我們去采,就和妮一起上去采給她。”
曲江聽后嘆息說:“是不是她又哭給你看?”林虎嘯臉色紅起來,倪妮瞧得分明,輕笑著說:“原來王師妹愛在林師兄面前哭。”曲江聽兩小兒的聲音,提著他們身子的手,也能覺察到他們兩人不再驚嚇的抖動不停。他笑起來說:“妮,你怎么不勸阻他?”倪妮輕笑起來,用力回頭對曲師兄說:“曲師兄,我不會隨隨便便就哭啊。再說林師兄一定要為美人采花,我做為朋友只能跟上。”
曲江瞧著她笑臉,見到林虎嘯頭一直不敢回頭的樣子,正要開口取笑他兩句。就聽到身邊豁然間巨響的動靜,聲音中還有飛沙走石的響動。他心里一慌,趕緊叫:“快閉眼。”手下更加捉緊兩小兒不放。云霧一下子散開去,狂風中飛沙撲面而來,人是無法睜開眼睛。曲江只來得及將兩小兒撲倒在身下,拼著全力護他們周全,眼前驀然間一黑。
曲江再醒來,知道自已現處在地獄里,身邊全是被殺死的人,身下血染成河。他試著往四周張望,尋找著跟自已一同來的師弟和師妹,一堆成人當中,兩個孩童是非常的好找,遠遠的兩個孩子倒在滿是鮮血的人群中。
曲江已無力站起來,他慢慢的從地上倒下去人的身上,往兩小人處爬過去。他的手上不時可以觸摸到溫熱的鮮血,溫熱的身子。可是倒下去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在曲江好意的撫摸中,無一人睜開眼睛瞧向他。
曲江爬到師弟妹兩人面前,伸出染了血的手,小心的探向他們的鼻子,兩人都有著輕輕的呼吸聲音。曲江拼力拉開身邊的流血不止的人,喘息未定的清理一塊空地,把師弟和師妹放在自已的腿上,瞧著兩小人兒如同睡熟一般的樣子。他眼中的淚水第一次掉落下來,這般恐怖的情景,這兩個孩子清醒后,會是如何的驚怕。
曲江打量著四周,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手中有握著刀劍的,身邊有掉著斷劍,明顯是一張張好戰的臉。曲江的心沉了又沉,自已師兄妹三人,竟然墜落在戰爭場面的地獄。他伸手抓了一把刀劍,輕輕放下林虎嘯和倪妮兩人,用劍扶正身子,慢慢的站起來,往四周張望著。發現這滿是深色衣物的戰地里,有一塊白色破爛布料,打眼的讓一個人倒在上面,他慢慢的走過去,把那人輕輕的扯開,下面白色的布料寫著一個‘趙’。
曲江往遠處望過去,遠處還有一塊空地上面,明顯也倒著許多的人,卻不象自已處在這地方,如此多的人一層壓一層。曲江忍住心里恐慌,用劍扶著身子,慢慢的走到師弟妹身邊,從他們身邊倒下的人身上,抽取兩根腰帶,把林虎嘯和倪妮兩人捆在身前,嘴里慢慢說:“你們別怕,師兄給你們找一個不嚇人的地方。”
曲江用劍立著地,慢慢往前走著,一邊走一邊用云門獨有的心法,修練著自已疲憊不堪的身子,漸漸的覺得身上有了力氣,可是還未能走出眼前這慘地,懷里的兩個小人兒已有清醒的跡象。林虎嘯和倪妮兩人同時睜開眼睛,望著對方輕笑起來。曲江低頭瞧到自已懷里無憂對視而笑的兩人,眼里一片悲涼。
林虎嘯和倪妮抬頭瞧到曲江的臉,倪妮伸出手輕摸曲江臉上的血說:“曲師兄,你受傷了嗎?你放我下來,我自已走。”曲江把兩小人兒放下后,瞧一眼他們兩人啞著聲音說:“別怕,師兄靜坐練幾分功。”曲江立時在面前難得一塊空地上坐下去,閉上眼睛修習起來。
立在一旁的林虎嘯和倪妮瞧著他一身的血跡,心里暗怕不已,兩人眼里同時有了驚愕之色。心驚的牽起對方的手,目光小心往四周望去。兩人同時望見四周血流成河的場面,手開始抖動著不停,心里卻同時明白,現在不能亂了師兄的心緒。
林虎嘯和倪妮兩人靠在一起,小身子一樣的抖動不停,兩人淚如雨下的想著‘我們這是到了哪里,這地方為何如此恐怖?’一陣馬叫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曲江從地上一躍而起,提起兩小人兒四下張望,平平的大地上,無一處可躲藏起來。曲江只能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瞧著眼前流淚的兩人,問:“怕不怕?”林虎嘯和倪妮同時點頭說:“怕。”
曲江輕笑起來:“云門的弟子,從來是錦衣行走江湖,可以痛可以恨可以高歌當行,卻不能讓人瞧見我們的軟弱。”林虎嘯和倪妮兩人伸手,同時抹掉臉上的淚水,臉上同時印上血跡,曲江伸出手扶摸他們的小臉說:“不要怕,有師兄陪著。”林虎嘯和倪妮兩人望著曲江點頭,眼淚已收斂起來,曲江眼里浮起贊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