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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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劉士雁目光呆滯,很有些神游天外的意味。
樂氏見她依舊是這副模樣,急了,抓住她的肩膀猛搖起來,連聲逼問。牛屁屁書院每天最快更新
劉士雁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道:“娘,在你心里最重的,還是當家的差事,并非是我。”
“你怎會這樣想?娘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養了這么大……”樂氏聽得劉士雁這樣說,傷起心來。牛屁屁書院每天最快更新
劉士雁似有動容,嘴唇動了一動,但終究還是甚么都沒說,只俯下身子,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臂膀之中。
樂氏甚么都沒問出來,又舍不得用強,只得密命自家陪房,悄悄兒地四處查訪,務必把那塊玉佩給找回來。但京城這樣的大,她家陪房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還不能聲張,找起來何其之難,接連查訪了好幾天,還是一無所獲。樂氏無法,只得憑著記憶,悄悄兒地找外頭的工匠打了一塊差不多的,給劉士雁戴在脖子上,藏進了衣裳里。好歹這樣的玉佩,輕易并不會有人來查看,所以就這樣混了過去。
在這之后的日子里,劉士雁老實得很,不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連房門都不出。樂氏見她總躲在角落里發呆,心里著急,便時常去勸她,不料被席夫人知道了,反把她叫去一頓訓斥,道:“她如今好歹有了些大家閨秀的模樣,就隨她去罷,這樣也好找婆家,你要是勸得她又恢復以前的模樣,她的親事我可就不管了。”
樂氏知道自這件事發生之后,席夫人就馬不停蹄地在見媒人,以期盡快地給劉士雁說門親事。因為把劉士雁順利地嫁出去,亦是她的心愿,所以就沒敢同席夫人頂嘴,只默默地把訓斥受了。
其實席夫人在京城也沒多少故交,但太爺劉顯仁認識的人不少,錢姨娘同一些官宦人家的妾室們亦有來往,因此沒過多久,便尋到了一門同劉家尚算門當戶對的好親——男方姓涂,將門之后,先曾祖曾任從一品建威將軍,祖父現任從二品定國將軍,父親現任正四品明威將軍,他自己則是上屆武舉的武狀元,現在京師軍營正七品把總的位置上歷練。
但從官職上看,倒是劉士雁高攀了,不過在當朝,書香世家大都矜持自傲,不大愿意把自家閨女嫁到武將家去,所以席夫人托媒人去涂家把結親的意思一說,那邊就很爽快地答應了。
當庚帖換成,親事訂下之時,席夫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鑒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她還是趁熱打鐵,盡快地同涂家議定了婚期,就在開春后,三月初八。
這個時間對于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實在是太過倉促了,涂家人難免會有疑慮,不過席夫人找了個很好聽的理由,她對涂家人的解釋是:“我們來京城前,才請我們蘇州最負盛名的圓寂大師給她們姊妹倆測算過八字,結果大師說,她們這兩姊妹,必須妹妹嫁在姐姐前面,以后才會過得美滿如意,而我們家的十四姑娘今年已經十五了,過年就滿十六,親事不能再拖了,雖說她只是庶出,但我們家對姑娘們一向一視同仁,都看得極重,所以為了她的親事著想,就只能趕著把妹妹先嫁了。再說了,你們涂家亦是世家大族,家世人品擺在那里,就算日子稍緊些,我們一樣放心得很。”
她這番話動聽得很,當即便打動了涂家的老太太和涂家大太太的心,不但同意了婚期,而且大贊劉府善待庶出子女,極有大家風范。
席夫人目的達成,心滿意足地領了樂氏回家。樂氏心頭的大石頭落地,在席夫人面前便由衷地尊敬起來,但席夫人卻一反常態,懶怠理她,面兒上淡淡的。樂氏察覺到席夫人的態度不對,心下惶恐,行動間愈發小心起來,甚至主動提出交出管家大權,但席夫人只是但笑不語,讓樂氏徘徊在廳堂門前,久久不敢離開。
她的預感沒有出錯,當晚太爺劉顯仁的指令便下來了,讓席夫人把樂氏趕回娘家,至于休不休,等大老爺劉振興來信后再作決定。樂氏娘家可不是無名之輩,要把她趕回娘家,可得有充分的理由才行,對此,席夫人在給樂家的信中,寫的是樂氏不孝,頂撞長輩,且多年未能養下兒子,犯下了七出之罪。
其實這些理由,都只能說是牽強附會,因為若要認真論起來,從來沒有哪個官宦人家會因為這些理由把媳婦趕回娘家的,畢竟大戶人家娶妻,并非完全為了傳宗接代,還有世交聯姻的因素在。至于頂撞長輩,責罰便是,哪值得趕回娘家,真是小題大做。
不過席夫人自信滿滿,因為她相信,樂氏為了自己最后的體面,會編出一個好理由給樂家聽的。
樂家遠在金陵,不過再遠樂氏也不得不回去,席夫人讓人備了馬車,第二天就把她送走了。
臨行前,劉士雁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不過她現在在劉家毫無地位可言,哪有人理她,沒過會子,就被兩個婆子強行架回房去了。
樂氏一走,最開心的當屬賈氏,因為當家一職空了下來,她又有機會了。這次她沒有多費周折,就拿到了管家權,因為席夫人別無選擇了,不過私下里還是提醒她,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記得來問她,或者去向錢姨娘請教。賈氏表面點頭答應,但其實心里不以為然,心道當家不比做生意,她從小就見她娘打理家務,能錯到哪里去。
因為當上了家,賈氏高興非常,先回娘家炫耀了一番,然后便回安福胡同安心住下,再不提回娘家住的話了。
有人喜,便有人悲,樂氏走后的第二天,劉士雁開始絕食,滴水不進。席夫人晾她晾了兩天,見她還是甚么都不吃,就有些心慌,趕忙命人把賈氏和遠在香椿胡同的蘇靜姍都叫了來,同她們商議。
賈氏撇撇嘴,道:“理她呢,多餓幾天,自然就吃了,我就不信她真會舍得把自己餓死。”
席夫人瞪了她一眼,道:“當家的人了,說話還這般孟浪。上上下下的人都看著咱們呢,怎能讓她一直餓著?”
蘇靜姍亦道:“五嫂,說起來這事兒本來就該你操心,誰叫你現在管著家呢。”
賈氏不服氣,道:“她自己不愿吃,我能怎么管?”說完,還將了她一軍:“你有本事你管去!”
豈料蘇靜姍竟一口答應,還道:“本就是小事一樁,五嫂若是解決不了,徑直來找我幫忙便是,我還能拒絕五嫂不成?”說著,便當先走了出去。
賈氏見她伶牙俐齒,知道她是在報以前的仇,便跟著她一起出門,小聲嘀咕道:“七弟妹,你還真是記仇,我承認,我以前是對你動過小心思,可大太太她們欺負你的時候,我也幫過你不是?”
蘇靜姍笑道:“所以這回我也幫你。五嫂,你別看就這么件小事,可若是傳出去,你這家還當不當了?”
這話很是有理,此時樂氏不在,若是劉士雁餓暈,首當其責的便是當家人賈氏。因此賈氏想了一想,還是對著蘇靜姍露出了笑臉,道:“七弟妹,你的好,我都記著呢。”
蘇靜姍亦笑:“五嫂,我這人記性也好,別個對我的好,對我的壞,我全記著呢,我恩怨分明。”
真是個厲害人,不容別個欺負半分去的。賈氏不自覺地縮了縮頭,減了氣勢。
這院子小,沒幾步路兩人就到了劉士雁房門前。這里已圍了一群丫鬟婆子,當先的是劉士雁房里的大丫鬟美蕉和她的奶娘劉媽媽,兩人正苦口婆心地勸說房內的劉士雁,哄她開門,進些飲食。
蘇靜姍和賈氏并排走過去,丫鬟婆子們忙讓出一條路來。劉媽媽和美蕉則迎上前,爭搶著哭訴:“五奶奶,七奶奶,十五姑娘把自個兒關在房里了,任我們怎么勸都不肯開門,更別提用飯了。”
蘇靜姍擺了擺手,道:“都退下,我來跟她說。”
劉媽媽有些不相信,猶猶豫豫,美蕉常同些丫鬟們八卦,是知道蘇靜姍脾性的,生怕劉媽媽一個不慎觸怒了她,連忙把她拉下去了。她們一走,其他丫鬟婆子們也紛紛退下,待得房前沒了旁人,蘇靜姍便拍了拍門,對著里頭道:“十五妹,別人都說你絕食,是太過思念大太太的緣故,可照我看來,你根本是不想再讓她回來,甚至是想讓大老爺休了她。”
里頭傳來一聲怒哼,隨即便是茶盞落地的聲音。這番話,若是放在往常,劉士雁大概是會氣勢沖沖地奔出來找蘇靜姍算賬的,而今只是摔了個茶盞,算是收斂許多了。
賈氏亦聽到了屋里的動靜,心道,這難道是激將法?能管用?不過不管怎么說,蘇靜姍能有反應,總比先前一聲不吭地強,興許真能使得她恢復正常也不定。只有劉士雁恢復正常了,她當家的位置才保得住,所以,她還是希望蘇靜姍的方法能夠奏效,于是滿懷期待地朝蘇靜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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