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公元200年)伴隨著官渡之戰的結束也很快就落幕。最后結果曹軍大獲全勝,而且也昭示了袁紹的衰落。
曹植則是在大軍拿下渤海之后,將軍權交還,帶著趙云返回許昌。而關平、周倉和裴元紹等人,卻是留在了幽州,司馬孚和蔣濟則被調回許昌。而馬超和龐德,則是在戰后從關中返回涼州去了。至于幽州,此時已經由曹操安排徐晃、張遼防守,另外又派了文官去治理。
基本上曹植交出兵權之后,軍政大事都與他無關。對此,曹植也沒有在意,而且還落得一身輕松。返回許昌之后每日都在司空府中讀書,間中陪陪家人或是到潁川書院找鄭玄等人聊天,日子也跟恢復了跟以前一般。
不過比較令曹植在意的是,曹丕身邊多了一個司馬懿,而曹植跟曹丕之間的關系,也沒有往日的融洽。
許昌,司空府中。
此時的曹操意氣風發,官渡一戰大敗袁紹,接下來他只要不犯大的錯誤,統一河北不是問題。
不過,在意氣風發的表面下,曹操臉上卻是有著淡淡的憂愁。這一點憂愁,荀彧、郭嘉等謀士都看得清楚。
沉默了一陣,荀彧這才問道:“主公擔心,可是四公子之事?”
曹操聽著,苦笑道:“知我者,文若也。此次與本初之戰,幾乎都是靠這小子。從奪取幽州扭轉形勢,再到最后給出袁軍屯糧地點,算上以前的功勞,我這個當老子的都不知道該如何賞他好了。”說到這里,曹操憂愁地嘆了口氣。
郭嘉聞言,皺了皺眉道:“主公可是還有擔心?”
對曹操最為熟悉的,自然是郭嘉了。聽著曹操此言,想起他之前幾次對曹植的試探,郭嘉這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曹操聽完,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郭嘉則是自顧自地說道:“四公子仁孝有嘉,在下以為主公所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曹操輕輕點了點頭道:“奉孝所言不無道理,但吾該如何賞為好。”
聽到這話,郭嘉頓時閉嘴,他跟曹植相熟曹營內不少人都知,此時自然要避嫌了。這時荀攸卻是說道:“四公子文治武功皆精,讓其為一郡之首未嘗不可。”
“一郡之首?”聽到這話,曹操不停地撫著頷下短髯。
荀彧則是點頭道:“公達言之有理,袁家已衰但天下尚有不少諸侯。荊州劉表守成之主,不足為慮。然江東孫策不可小視,早前其雖然遇刺受傷,但據探子回報他受傷并不算重,至今已經痊愈。孫策一向對淮南、徐州有野心。如今袁本初未滅,若是其與袁本初南北夾擊,對主公頗有壓力。此次大戰主公已經看出四公子武略,若讓四公子統領淮南,對抗孫策,未嘗不可。”
曹操輕輕點頭道:“此事且從長計議。”頓了一下,曹操目光落到荀彧身上,說道:“文若,你且對此次有功之人的封賞擬一個名單,三日后交給本司空。”
荀彧聽著,拱手應道:“諾。”
曹操這才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大家都乏了,且先回去吧,文和留下。”
賈詡聽著曹操讓自己留下,絲毫沒有感到意外,當荀彧等人都出去之后。賈詡便立即說道:“詡聞說早前南匈奴的右賢王去卑將當年冒頓單于所用的一支金箭進貢給司空大人,司空大人何不找個機會,將箭賜給四公子。”
曹操聽完之后小眼睛不住閃爍著亮光,最后仰天哈哈大笑道:“好!文和說得好,子建立下大功,正該將此箭賜與他!”說完對賈詡揮了揮手道:“嗯,聽說文和家中少了個上好茶壺,正好本司空這里有一個,稍后就讓人拿到文和府上。”
賈詡聽得拱手道:“多謝司空大人。”頓了一下,賈詡又微笑道:“如此,詡也不打擾司空大人了。”說完賈詡告辭而去。
此時,明德園中,曹植正在雪地上舞劍。當收劍而立之時,站在旁邊須發皆白的王越卻是點頭道:“一年磨礪,子建的劍法日趨完滿,剩下的只能靠自己體悟了,老夫也教不了你太多。”
曹植向王越抱拳一禮道:“多謝先生指點,若沒有先生,植的劍法也達不到如此境地。”
王越笑呵呵地擺手道:“只要四公子多殺幾個胡人,報答老夫就可以了。”
聽到這個,曹植堅定地點頭道:“一定!”頓了一頓,曹植卻是對一邊的趙云道:“子龍,這位是當世第一劍客王越老先生,不若你也施展劍術,讓先生品評一二。”
趙云輕輕點了點頭,恭敬地向王越行了一個弟子禮而后說道:“請先生品評。”說完也不客氣,“刷”一下從腰間抽出長劍,便在雪地中舞了起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趙云長劍一動,王越的臉色就徒然變得凝重起來。曹植此時也有些眼力,加上經常與趙云呆在一起,大概也知道趙云的劍法套路。與王越所教的任俠劍術的靈動不同,趙云的劍法以守為主,而且是守得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來。
一套劍法舞完,曹植也找不到一絲破綻來,真可謂天下間最嚴密的劍法。當然,這還要在趙云手上使出來,若是換了個人,恐怕就難以做到這樣了。
舞完之后,趙云又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退到一邊。反倒是王越,站在那里沒有說話,沉吟了許久才冒出一句問道:“汝師傅何人?”
趙云答道:“家師童淵。”
聽到這話,王越拍了拍腦袋,哈哈一笑指著趙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老混蛋經常吹噓的那個關門小弟子。”
趙云聞言,臉上閃過無奈之色。畢竟童淵是他的師傅,現在師傅被人點名罵老混蛋,趙云總有些不自然。但偏偏趙云知道。王越跟童淵乃是多年好友,他們之間的事趙云是知道不少,故而也不能駁嘴,只能在原地苦笑。
王越大笑過后,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在人家弟子面前說老混蛋不好,連忙改口道:“嗯,童兄倒是收了個好弟子。不過這套劍法,應該不是那個老混……呃……童兄所創的吧。”
趙云輕輕點頭道:“家師是在一次游歷時,從一群摸金校尉手上奪來的。”說到這里,趙云還以目瞥了瞥曹植。
也怪不得趙云望曹植,摸金校尉這么一個職業卻是跟曹操有關。當初曹操軍費不足,于是便將主意打到那些墓葬上。繼而便成立了摸金校尉這么一支隊伍,專門收集墓葬的陪葬品。
曹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那邊王越卻是點頭道:“我就說嘛,那個老混蛋整天就知道弄槍,怎會懂劍法呢。”頓了一下,王越抬頭問道:“此劍法極為古樸,老夫也未見過,可知道其來歷?”
趙云搖頭道:“那劍譜其實也是殘缺的,后來是云跟師傅一起補全,劍譜上也沒有留名。不過據師傅所說,此劍譜應該是先秦以前的劍客所用,同時也讓云若有機會見到先生,問一問先生此事。”
王越皺眉想了想,而后才說道:“先秦劍客所留劍譜大多被秦皇燒毀,不過據老夫了解,如此嚴密的防守劍法,除了墨家的劍法,恐怕沒有其他可比了。”
曹植身為穿越人士,卻是對墨家劍法耳熟能詳,驚訝道:“先生,世上真有墨家劍法?”
王越攤了攤手道:“老夫也只是耳聞,這劍法誰也沒見過。不過正如那老混蛋所說,這劍法古樸,絕非現在的可比,倒是跟傳聞中的墨家劍法相似。不過是墨家劍法又如何,老夫的劍法就不比這差,數百年來用劍的天才多不勝數,超越先代有甚出奇的。”
王越的豪氣不自覺地感染了曹植,忍不住輕吟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sāo數百年。”
王越哈哈一笑,撫掌道:“說得好!子建這豪氣倒是對上了游俠兒的味道!”長笑了許久,王越轉移道:“不過子龍這劍法,就嚴密來說也是老夫生平僅見,能稱得上當世一絕。”
曹植聞言,卻是問道:“先生,那植可以學這劍法嗎?”
王越擺手道:“子龍肯教,你便學吧。若是你將此劍法學了,單打獨斗當世應該無人能傷你。”
曹植大喜過望,他學劍法本來就是為了保命。至于殺敵,反正腦子里裝著這么多厲害的機關,手下又那么多猛將,范不著每次都親自沖鋒。故而立即對趙云道:“子龍,有勞了。”
趙云輕輕點頭道:“不妨事,四公子學了這套劍法,也是好事。”
三人又閑聊了一下,司馬孚和蔣濟聯袂而來,王越見著呵呵笑道:“看來子建又有俗務了,老夫就先告辭啦。”曹植見狀,親自將王越送出去。
回來之后便請三人入小客廳中坐下,曹植才笑著問道:“叔達、子通回來了?”
二人輕輕點了點頭,不過曹植卻是看出二人玉言又止的神情,于是問道:“叔達、子通有事不妨直言,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蔣濟用手肘輕碰了一下司馬孚,示意他來說。司馬孚反瞪了他一眼,這才嘆了口氣道:“四公子立下大功,現在卻得不到任何賞賜,孚等實在替四公子不忿啊。”
聽到這話,曹植臉色當即一沉,厲聲問道:“叔達,這究竟是何人的意思?”
司馬孚臉色變了變,最后輕嘆口氣道:“此戰跟隨四公子立功的,都是這意思。就連孟起在離開的時候也跟孚說過,若要援手,盡管開口。”
曹植臉色變了數變,他沒想到自己的影響力竟然變得這么大了。其實這也在情理中,官渡之戰,重心雖然是官渡這個地方。然而若沒有曹植巧計奪幽州、從涼州借兵而來,于鄴城下大破顏良、文丑,以及提供袁軍屯糧的地點,此戰勝負還難料。認真說起來,此戰幾乎是曹植一個人的舞臺,曹操主力的作用,更像是拖延牽制袁軍主力。當然,此戰能取勝關鍵還是燒糧成功,然而屯糧地點這一最為要緊的情報,卻是由曹植提供,這便使得曹植的功勞蓋過所有人,甚至可以說其他人的功勞加起來都不及曹植一人。
如此功勞沒有任何封賞,反倒被奪了兵權,手底下跟曹植立功的人沒有意見,那是假的。現在由司馬孚這個謀士來說,已經算比較好的了。激進一點的可能已經由武將帶兵過來了。
曹植沉聲喝道:“叔達,本公子的想法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怎跟他們一起胡鬧!”
司馬孚聞言,苦笑道:“四公子,孚也是被他們逼著來的。”
曹植大手一擺道:“本公子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這事你都要壓下來!”
司馬孚玉哭無淚道:“四公子,孚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是他們都是不聽。而且還說,若司空大人不封賞四公子,他們便要……”
曹植更黑,凝聲問道:“要如何?”
司馬孚苦笑著壓低聲音道:“自立門戶!”
“胡鬧!”此言一出,曹植當即拍案而起大罵。不過只罵了這么一句,曹植就站在那里不說話了,繼而閉上雙目沉思。
司馬孚跟了曹植這么久,都沒有見過他發這么大的火,此時哪里敢多言,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良久之后,曹植才深吸口氣道:“放心,父親他有功必賞,如若此次他不賞我,定會寒了眾將士的心。讓他們放心,封賞只是暫時未下來而已,另外叫他們安分點,本公子所想只為天下百姓謀福祉,至于權位,沒甚所謂。若非植這身份,或許我會效仿留侯,功成名就之后選擇歸隱。”
聽到這個,在座眾人俱是一愣,蔣濟當先苦笑道:“四公子高風亮節,我等不及也。”司馬孚也輕輕點了點頭,轉而道:“四公子放心,此事孚定必辦妥,不會弄出亂子來的。”
聞得此言,曹植才微笑道:“如此就好。”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