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
雖然曹植心中還有一個存疑,賈詡為何要出手,但這并不妨礙曹植接下來的計劃。匆匆返回司空府,取過紙筆,在上面寫著:“董承聯張繡,小心賈詡!”九個大字,而后寫立即命郭嘉留在曹植身邊的曹軍士卒將此書信親自送交到郭嘉手上。
做完這些之后,曹植才終于松了口氣。自己要做的,都做完了,剩下便要看郭嘉他們的了。至于董承……
想到這里,曹植半瞇著眼睛,喃喃地念道:“只要老爹不死,任你有通天手段也翻不出大浪來!”
此時,許昌西面的南陽郡宛城處。
剛接掌張濟手下西涼軍殘部的張繡,正滿臉陰沉地坐在太守府的大廳中。很快,就聽見外面一名士卒稟報道:“將軍,賈先生來了。”
張繡聞言,整個人立即長身而起,凝聲道:“快請!”
未幾,身穿文士服,相貌平平的賈詡便緩緩走了進來,當其就要行禮之時,張繡連忙說道:“先生不必多禮,快請坐。”賈詡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旁邊的棉墊上,一面悠閑地看著他。
張繡揮退了左右之后,神色凝重地問道:“先生,曹操大軍壓境,如之奈何?”
賈詡隨口問道:“主公以為,以宛城一城之力,能抗曹軍否?”
張繡也干脆,直接搖頭道:“不能!西涼諸部中,我軍實力就偏弱,更遑論當初進攻宛城之時有所損失。曹操能將李傕、郭汜都擊敗,我軍只怕難以抵御!”
賈詡聳了聳肩道:“既然如此,降就是了!反正曹孟德只是要拿主公立威,若是降了,曹孟德的威也立了。以其脾性,必不會待薄主公。”
張繡聞言,欲言又止道:“但是……”
賈詡見得,輕輕搖頭道:“主公,當初入宛城之時,詡已經說過,爭霸天下,時機已過。擇一主輔之,是最好的選擇。”
張繡聽得,輕嘆口氣道:“先生所言,繡又豈會不知。然而繡畢竟出身西涼,在關東諸侯手下,只怕難以受到重用。而且……”說到這里,張繡卻是從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賈詡道:“先生,這是當朝董國舅給繡的密信,內有天子密詔!”
賈詡聽得,眼眉一揚,只是并沒有接書信,反而神色凝重地問道:“天子是準備,讓主公在此擊殺曹孟德,而后助他在許昌奪權?”
見到賈詡沒有看書信便猜出內容,張繡由衷地贊道:“先生真神人也!”
賈詡并沒有在意張繡的贊嘆,反而緩緩搖頭道:“主公請三思,若助天子,那不僅是主公,還將主公之后代亦放入賭局之內。若勝,主公雖能一時風光,然而現在天下諸侯林立,就算天子恢復大權,亦未必能重新一統天下,前途可謂崎嶇無比。若敗,就更不必說了,禍及的不僅僅是主公,還有子孫后代。詡請主公三思!”
張繡緩緩地搖了搖頭,直接問道:“若先生出謀,有幾成把握可擊殺曹孟德?”
聽到張繡這話,賈詡哪里不知道他已經有所決定,低頭沉吟了好一會之后,才緩緩遞起四根手指道:“四成!”
張繡聞言,喃喃地念道:“四成么?足夠矣!”
賈詡聽得,眼神復雜地嘆了口氣,但很快神情就恢復正常,凝聲說道:“既然主公心意已決,那第一步便先要詐降,而后……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賈詡說完之后,直接起身,飄然離去。只余下張繡在那里,目露驚色喃喃道:“先生此計,好毒!”
當賈詡走出太守府之后,忍不住眼神復雜地望向許昌的方向,喃喃念道:“陛下,這算是我賈文和還你的情,無論此計能不能成,今日之后你我互不相欠!”說完,賈詡神色已經恢復正常,大步離開。
這邊曹植將書信送出之后,也就不再多理會了,反正他就算想管,也管不著。接下來半個月,劉協都是“臥病”在榻,曹植也沒有去上課。因此他除了繼續派人監視董承、吉平等人的一舉一動之外,也就將注意力放到自己的產業上,畢竟這些才是真正受他所掌控。
酒樓、茶坊開業半月有余,卻是客似云來,一點也不冷清。天然居那邊,菜式多得很,開業已經半個多月,卻是沒有一名客人將天然居的菜式全部試上一遍,可見菜式之多。而這段時間,天然居的客人,也開始陸續有朝中的公卿大臣子女出現了。
正如曹植早前所料,這些人初聽天然居之時,既有點期待,又有點顧忌。期待自然是對天然居菜式的期待了,以他們的身份,山珍海味都能吃著,乏味之下自然對天然居所推出的新菜式感興趣了。但是,由于天然居乃是任何身份的人都可以進去,他們卻是怕在大廳中與百姓、商人坐在一起,掉了身份。
對于這些公卿大臣子女心中的小九九,曹植自然清楚得很。因而開業五天之后,天然居便推出了雅間,只不過雅間內設了最低消費,而且菜牌與大廳的菜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當然,不止是菜式不同了,價錢自然也不一樣。
這雅間的推出,倒是大受公卿大臣以及他們的子女歡迎,如此一來卻是完全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因此自雅間推出之后沒幾天,這些雅間卻是被訂滿了。
要知道,這些雅間,最低的消費可是一千錢,比外面大廳卻是貴上十倍不止。一千錢的價值是多少,作個對比便知道,北方一匹戰馬,大約值四千錢左右,若運到南方缺馬之地,起碼可以賣到六千錢。
若用糧食來比較,一石糧食,約一百五十至兩百錢,而漢代的一石大約等于曹植重生前那年代的二十七斤左右。千錢怎么說也能換兩百斤糧食了,足夠一個三口之家吃上半年。可見,這消費之高。
只不過對于高消費,那些公卿大臣以及他們的子女并不在乎,除了朝廷俸祿之外,他們也從曹操那里分到不少田產。加上現在戰亂,五銖錢基本處于廢止狀態,他們巴不得將手中的五銖錢都花出去。如今有這么一個地方肯收五銖錢,他們當然樂意花了。
對于這些公卿大臣們心中的想法,曹植當然清楚了,只不過他不在乎。文稷早前劫了兗州世家,私下里還是扣下了不少金銀絹帛的,這些他自己藏了一部分,也有不少獻給了曹植,因而曹植手上的流動資金還是十分寬裕。
曹植之所以讓天然居只收五銖錢,為的就是讓錢幣重新流通起來,打破以物易物的狀態,只有這樣,商業才能夠發展。
現在有天然居這酒樓,以低廉的成本回收五銖錢,曹植還是十分有賺頭的。也不消完全將五銖錢回收,只需將許昌城內公卿大臣手中的五銖錢回收了一部分之后,五銖錢的流通作用將會被重新激活,也可以重新打破以物易物的商業狀態。
而短短半個月,打破以物易物的商業狀態已經有些苗頭了。不少家中藏五銖錢不多的公卿大臣,為了要到天然居消費,他們已經開始將家中的絹帛、金銀或者糧食拿出來兌換五銖錢了。
整個許昌城內,哪里的五銖錢最多?答案絕對不是皇宮內庫或者朝廷的國庫,而是天然居!
天然居內有三十個雅間,每天開一次,最低也有三萬錢的收入了,十天就是三十萬錢。曹操新得潁川郡,五銖錢大部分還存放在兗州,由于運送困難,加上五銖錢的不流通,因此許昌城的朝廷的國庫內存放的多是絹帛、糧食等物而并沒有多少五銖錢。朝廷國庫如此,更遑論毫無實權的天子內庫了。
公卿大臣們要尋找門路兌換五銖錢,曹植自然有門路知道了,通知文強之后,他立即便放出消息,他那里可以兌換五銖錢。如此一來,以五銖錢為中心的貨物流通,便再次形成了。當然,這僅僅是許昌城,要擴展到全天下,以曹植手頭上的流動資金,根本不可能完成。
流通再次形成,曹植所賺取的東西便變得五花八門了,糧食、絹帛、金銀、陶瓷、玉器、先秦的古董,應有盡有。幸好現在許昌城還沒有住滿百姓,曹植立即讓司馬孚到外城購買幾塊地皮,在那里建起了幾個大倉庫來,分類將各種東西都存進去,另外調用文家一部分的私兵進行看守。
也幸好文家有些底子,司馬孚能力也出眾,不然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足夠讓曹植喝一壺的了。而各個倉庫之中,卻是以糧食最多,每日都有十余石的糧食運進倉庫之內。雖然數量不算特別多,然所謂積少成多,每日十余石,一年的話也有五萬石了,這好比曹植坐擁數十頃的田產。要知道,這僅僅是一間占地不過兩畝的天然居而已,由此可見,商業的恐怖。
當然,并非一切都順利的,最起碼當年董卓私鑄的含銅不足的小錢,就讓曹植十分頭痛。這些世稱董卓五銖的小錢,堪稱中國貨幣史上最輕賤低劣的錢幣,上面連“五銖”兩個字都幾乎看不見,故又稱之為“無文”。可想而知,這些劣質貨幣放到市場上流通,對于市場和物價的沖擊和影響有多大,而正是這批小錢,直接將大漢的商業打回了以物易物的原始狀態。
不過也幸好董卓偷工減料鑄造這批錢,使得錢幣上連“五銖”的字樣都看不見,使得回收起來辨認并不是那么困難。若是鑄造了王莽時代那種外表與普通五銖錢一般無二,實質上內里含銅不足的小錢,那才叫麻煩。
然而曹植并沒有拒收小錢,而是折價回收,當然折價之后就比較低了。在曹植看來,禍亂天下物價的便是這些小錢,若不回收,想重新理順物價,是不可能的。而若是讓小錢全部作廢,那么手中有小錢的百姓又會損失慘重,到時只會導致民怨沸騰,因此折價收回是最好的選擇。
幸好銅錢不像紙幣,就算造假了,銅錢里面還是要含一定分量的銅,故此曹植可以對這些小錢,進行折價回收。而后另外找個倉庫存起來,留待以后獻給曹操,回爐重鑄便可。
酒樓這邊日進斗金,茶坊那邊也是不賴,不少公卿大臣和他們的子女來天然居用膳之時,都會發現旁邊的茶坊。而曹植也示意文彪,雅間之中的水用茶水,順便推介一下旁邊的茶坊。加上茶坊本身每日舉起的說書,吸引了大批人來聽,也讓茶坊興旺無比。
不過,茶坊最大的生意并非讓人在此喝茶或者吃些糕點,而是賣茶葉。茶坊門面的作用,只是給客人嘗一嘗這些茶,繼而販賣。而事實上,無論是平民百姓,定是世家子弟,試過這種新式飲品之后,都被他深深吸引住。因而茶坊開業之后不久,茶坊每日銷售的茶所得的收益,只是略遜于天然居。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茶數量的遞增,這種完全為曹植所壟斷的產品銷售的收益要超越天然居并不困難。待得茶傳遍天下之后,可以想象,到時各地商人蜂涌而至,那種收益就更加可怖了!
短短半個多月,單單天然居和茶坊的收益,已經遠超了曹植的預料,然而仔細一想,這也在情理之中。誰叫這時代的娛樂匱乏,不止娛樂,就連吃、喝都單調得很。曹植的切入點,正正是新,而由于許昌城內,被曹操養著的有錢閑人特別多,這些東西自然能吸引他們消費了。而且隨著越來越多,從長安逃出來的公卿大臣,這類有錢的閑人數量將會持續遞增一段時間。不僅如此,許昌作為現在的大漢都城,亦將會有更多的世家大族入駐,這也是無可避免的。
因此可以想象的是,曹植所投資的天然居和茶坊,將會持續興旺一段不短的時間。而他的經濟累積,也終于踏上了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