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被捉拿歸案的消息很快就在長安圈子里流傳開來,晉宇大喜,這下子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雖然他每晚都睡的很香),但也有人感覺十分不爽,比如——小胖子。()
小胖子本來在家裝病來著,結果一接到消息,腰也不疼了,喘氣也順暢了,步伐也有力了,就是頭上開始冒汗了。這不是病,而是小胖子心虛了。
小胖子踱來踱去,心里沒個主意,這要怎么辦才好?其中的一切楚軒都清楚,若是讓他在大理寺這么一說,自己可就王位不保啊!這可怎么辦好?若楚軒還在這,他會怎么辦?一想起楚軒,小胖子來了主意,楚軒肯定會說“一刀咔嚓,一了百了”。鑒于此事的敏感性,小胖子沒打算把楚軒一刀咔嚓了。楚軒還沒逃走的時候,留給了小胖子一個建議,外加一包粉末,號稱“殺人于無形”的頂級毒藥,本打算過兩年給自己的太子哥哥享用的,現下只好先在楚軒身上驗證一下,省的以后誤事。
小胖子斟酌如何處理的時候,還有一人在掂量此事的分量,這人正是小胖子的老爹——李二。李二此時的心態除了一個皇帝,更多的是站在一個做父親的角度考慮問題,若是楚軒在大理寺招供出青雀,那接下來怎么辦?難不成禁足青雀還不夠嗎?青雀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啊!
李二左思右想,琢磨出的辦法跟小胖子差不多,喚過李逸風來就是一番交代,李逸風點點頭領命而去。
李二現在真有些恨那不知趣的洛陽縣縣令了,現在把楚軒往長安送,簡直就是活生生在父子倆中間劈下了一刀啊!這種不識情趣的人,提拔何用?
幸虧李二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否則深究下去,洛陽縣縣令少不了一個明升暗降直到看守城門為止的結局。若洛陽縣縣令知道事情是這么個結局,估計死的心都有了,自己上趕著找抽干嘛?
無論別人怎么想,楚軒一行人還是不緊不慢的朝長安趕著。楚軒在囚犯當中,所受到的待遇是絕無僅有的,一路好吃好喝,若不是他自己身處囚車,都會誤認為是出來圍獵了。
離長安還有三天路程的時候,李二爺倆派出的兩幫人跟洛陽的人碰上了,這下毒的活就接踵而至。
據說李二當年曾被自己兄弟下過毒,甚至到了吐血的程度,但可信度嘛,不是很高。李二那么聰明的一個人能輕易著道?估計是自己給自己來了那么一下子,然后吐了一些染料,順帶著給自己哥哥上眼藥。
李逸風接受的命令很簡單,給楚軒在飲食里加些巴豆就好。李二沒打算讓楚軒半路暴斃而亡,這個楚軒還是回去后再掛掉比較好,等他泄了元氣,動不了身子后,稍微見點風就會“偶感風寒”吧?到時候再“暴斃”在大牢中才合情合理。這樣既能遮蓋青雀的嫌疑,還能給晉宇一個交代,好得很。
小胖子差人給楚軒下的藥是某種稀有金屬的化合物,放在后世就叫“金屬中毒”,只不過很難查出來罷了。
爺倆派出的兩幫人同時給楚軒使了陰招。若這些招數不同時進行的話,楚軒還真有可能如愿以償,不過這同時進行,效果就打了折扣。
巴豆清毒的效果不是蓋的,楚軒的傾瀉頻率是一天跑八趟廁所以上,愣是將一個文弱書生折騰成一根弱不禁風、迎風擺柳的面條。
這下可苦了臊豬兒、狗娃哥倆,楚軒可是他倆的搖錢樹,若是就這么掛了,豈不是血本無歸?所以哥倆照顧起楚軒來格外盡心。衙役們一看,得,不用他們出手了,還是縣太爺有眼光,給配了這么兩個人,否則這伺候人的活誰能做的了?
“竹竿”的外號不是白叫的,不是說他像“竹君子”一樣,而是比喻這人陰險,就跟竹節一樣,中間的陰謀詭計總是一節連著一節。只不過楚軒沒想到自己當時給小胖子出的主意,這么快就被用到了自己的頭上。
好在有巴豆的作用,楚軒沒按照小胖子的意愿“發病”,不過三天下來,楚軒已經是跟死人沒啥兩樣了。臊豬兒咬咬牙給楚軒找了一個大夫,但那時楚軒已經是昏迷了。“望聞問切”,少了一個“問”,那大夫診病也就只能靠自己瞎琢磨了。不多時就給楚軒開了幾副獸藥,藥量很足,足矣讓楚軒再暈倒幾個回合。
晉家莊子是洛陽去長安的必經之路,衙役臨走的時候也是受了縣令囑咐的,所以一過了浐河,衙役就押著楚軒配合臊豬兒向晉宇討懸賞了。
大年初一要祭祖,從初二開始,程懷默就來晉家莊子打秋風,今兒個老爺子積食了,明兒個兒子尿床了,就差說自己老婆不下奶了!反正每次都有自己的理由打劫晉宇一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沒少往自個家里帶。今天也不例外。
晉宇正和自個媳fù很有情調的在后院喝西北風呢,程懷默就沖了進來,“吆,大哥、嫂子,這么有雅致?賞梅呢?”
天剛下過雪,地上薄薄一層,朵朵梅花點綴在樹枝,景色確實不錯,若不是程懷默前來打擾就更好了。晉宇瞟了程懷默一眼,“今兒個誰身子不舒服了?”晉宇沒跟程懷默客氣,這娃來自己家無非是為了一口美食,可恨的是打擾自己跟媳fù的二人時光。
程懷默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沒,都tǐng好,就是不見大哥想得慌,這不過來看看大哥。”程懷默臉皮很厚,大冷天一路飆馬過來,臉都不帶紅的。
“嗯。”晉宇點點頭,難得程懷默找了這么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作弄他一次就不美了,正好剛剛寫了一首詩,想調戲一下楊穎來著,湊合著先給程懷默用了吧。“難為你有心了,為兄剛賦詩一首,懷默且念來聽聽。”
看著晉宇腳下的兩行字,程懷默遲疑了一下,怪不得剛才進院子看到晉宇蹲在地上,原來是在寫詩啊!可自己不懂啊?若是秦懷玉來讀就好多了,不過程懷默沒有拒絕晉宇的指派,照著地上的字讀了起來,“暗梅幽聞花,臥枝傷恨底。遙聞臥似水,易透達chūn綠。”
“好詩啊,大哥,您文采真好!”花花轎子抬人,光看這字面,程懷默是瞅不出有何不妥,隨口夸了晉宇一句,誰讓他還有事要求晉宇呢?
讀者無意,聽者有心,程懷默讀的時候,楊穎已經是很努力的憋笑了,程懷默又夸了晉宇一句,楊穎終于忍不住伏在晉宇背后笑了出來。
“既然懷默喜歡,就送給你了。”晉宇很大方,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這古代的日子確實無聊,為啥有文人不分四季搞什么詩歌聚會?不是因為熱愛文學,而是因為憋得難受。試問吃飽了就睡,睡起來看書的枯燥日子,有幾個人能受得了?晉宇最近也是處于無聊,所以沒少拿楊穎尋開心,今天終于又碰到一個冤大頭,好得很。
程懷默看晉宇夫fù笑的激賊,細細品味了一遍,終于明白是這首“好詩”的內涵,饒是他臉皮厚過城墻,仍舊紅了一下。
楊穎借機退了出來,把空間留給了自己夫君和程懷默。嫂子出去后,程懷默幽怨的看著晉宇,“大哥,你也忒不厚道了些。”
“你自己笨,能怪得了我嗎?”晉宇很無辜,用清澈的眼光回禮。
程懷默依舊是幽怨的瞪著晉宇,晉宇敗下陣來,這要是讓別人看到,還指不定傳出什么話呢。“白tún旱道”、“斷袖之癖”,想想就惡心,晉宇打了個寒戰,拱手告饒,“說吧,干啥?只要大哥我能做到,絕對不推辭!”
程懷默大喜,雖說自己跟晉宇不見外,但這兩天三番五次找借口來打秋風,自己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誰讓自己的老爹點明要晉大哥府上做的美食呢?“這個```聽說豬蹄能催奶?”
晉宇心道:得,看來這理由終于來了,程老妖精為了一口吃的,真是什么理由都能想得出來,這種大無畏的精神值得人敬“呸”!
“催奶用前蹄,直接煮,不用放調料,若是弟妹嫌太素,稍放些粗鹽就行了。”晉宇攤攤手,人家問,你就要答,不過前蹄確實好吃,肉不多吧,筋多,膠原蛋白比后蹄要高出一大截,用來煮凍再好不過了。
“吃豬皮凍行不?”程懷默“循循善yòu”,一步步把晉宇引導自己挖下的小坑里。
“太涼,不適合哺rǔ期fù女。你吃倒是不妨,一會把方子寫給你。”晉宇懶得再跟這bāng槌打什么機鋒,趕緊打發了了事。
晉宇一句話就使程懷默臉上樂開了花,那豬蹄凍確實好吃,老爹好那一口,自己吃著也不錯,溫壺小酒,淺酌一下,美滋的很!
這邊剛寫完,墨跡還沒干呢,下人就來匯報:討債的來了!
討債?晉宇一頭霧水,自個沒在外面欠債啊?
程懷默狐疑的看著晉宇,“大哥在外面欠債了?若是手頭不方便,兄弟手底下還有幾個活錢,要不先給您救救急?”
晉宇拍拍程懷默的肩膀,“存兩個私房錢不容易,懷默自己留著吧。”
程懷默更加狐疑了,討債啊,哪有不問準就上門的?尤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既然不是銀錢的問題,難不成自己的大哥在外面養了外房?“情債?”程懷默試探的問了一句,換來一巴掌。
程懷默帶著皮帽子,一巴掌下去,抽得晉宇手疼,“瞎琢磨個屁!出去看看,哥哥這么好的口碑,哪有什么債?”
兩人來到門口,總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二十來個大老爺們,也不知道戴個帽子啥的,一個個凍得鼻頭通紅,臊豬兒搓著雙手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還是衙役見多識廣,把來意說了一通,又從臊豬兒手中討過縣令寫的書信,再加上自己的身份證明,晉宇才確信,這幫人確實是出的公差。
楚軒是個關鍵人物不假,但不是重要人物,遠遠沒到找替身頂缸的程度,看著囚車里半死不活的人狀物體,晉宇都懶得去驗證。
人家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心上人”給送來了,怎么也要招待一番吧?雖說城里的酒樓還沒開起來,不過橋畔的飯館已經初具規模,成了晉宇招待無品官吏的定點酒店。洛陽的衙役也是大唐無品官員中的一員,對于伯爵的好意一陣假意推辭,最終還是“笑納”了,回去也能給自己加些炫耀的資本不是?長臉的很!
賞銀當著衙役的面就給了臊豬兒,臊豬兒按了下手印,兩清。皆大歡喜。
招呼這幫官差的工作不用晉宇出面,胡岳足矣。晉宇來到大唐快一年的時間,除了各種規則,就剩這“架子”學的最快。人人平等那一套在這行不通,你好臉跟莊戶說話,莊戶都會認為你有病!哪會有這樣的主家?一定在打自家二丫的主意,以前不是傳聞主家學了什么“采陰補陽”之法嗎?可不能讓自家丫頭去受苦!
時間長了,晉宇很無力的妥協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活,他做不來,還是入鄉隨俗的好。
“恭喜大哥,沉冤得雪!明日小弟鳳蝶軒做東給大哥慶賀,還望大哥賞臉!”眾人朝那邊的小飯館趕,程懷默就朝晉宇抱拳道,年前忙忙碌碌的一致沒停歇,年后又被老爺子差遣的跟喪家之犬一般,根本沒時間找樂子,抓住這光明正大的機會,老爺子也不會指責什么。
晉宇本想拒絕來著,沒想到程懷默沒給他這個機會,牽馬、上馬,一氣呵成,飛馳而去,嘴里還吆喝著:“明日午時,不見不散!”
晉宇只要搖頭回府,不就是喝花酒嗎?who怕who?老子喊上慕唐純陪你小子,看你當著你老爹的相好,還敢不敢囂張!晉宇笑的很激賊。
楚軒被送到大理寺的時候,跟植物人沒啥兩樣了,明顯出氣多進氣少。國家機構嘛,效率不是蓋的,不多時就有人拿著幾張紙,撈起楚軒的手指頭蘸些印泥蓋了上去,這案子就算結了。
唐朝還是很人性的,罪犯得了病,官家也會找大夫給瞧瞧,像楚軒這樣的情況,了盡人事罷了。
楚軒拉尿失覺,被強迫著灌了幾次苦口良藥,還沒待李二御批下來,已經是找自己的愛妾“菊花”報道了,連一頓斷頭飯都沒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