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逍遙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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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了一晚上故事,又趁著楊穎睡覺行了一番夫妻之實,第二天一早晉宇是人困馬乏。大冬天的做什么比得上躺在被窩里睡覺呢?可年初一不成。楊穎打著哈欠將晉宇從被窩里拽了出來,因為今兒個還要祭祖。
要說祭祖,現在可比后世隆重、繁瑣很多。其實后世的大多數節日都能跟祭祖扯上關系,而且大多是由祭祖活動演變而來。
作為一年的開始,這祭祖的程序尤其繁瑣,楊穎已經為今天的祭祖忙活了好幾天了。掐好了時辰,各色祭品由丫鬟一一供上,然后才是家主上香。按道理來說,上香行大禮要按照子孫輩分排列,還分血緣遠近,但現在晉家就只有晉宇兩口子,所以時間都基本耗在了供品的擺放上。
晉宇站在一旁無聊,抬頭轉身細細品味著這宗祠。宗祠由楊穎主持修建,所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材料,比晉宇住的房子都要高出一塊去,里面雕梁畫棟,極盡奢華。若不是楊穎攔著,晉宇住進來的心都有了,不過現在也不著急,再過個五十年,估計晉宇就能如愿以償了。
供桌上面有唐爺爺的牌位,牌位后面還有一副唐爺爺的素描。素描的原本是晉宇帶過來的那張照片,晉宇根據自己的回憶又添加了一些東西,比如說畫唐爺爺屁股下的馬扎子,身上穿的汗衫,還有手的煙斗,唐爺爺身后的院子也是前世那棟老宅子。不過楊穎看了以后當即就給晉宇否決了,原因很簡單——不成體統!說來也是,若是按照現在的觀點來說,老爺子是不能穿這么一身衣服的,而且身后的背景也很掉價,所以楊穎親自操刀又另畫了一副。楊穎接過那照片時很是吃驚,一個勁的追問此畫是誰所作,太傳神了!晉宇隨便編了個理由給搪塞了過去,難道跟她說這是一種黑磚頭照出來的?不被楊穎當成邪了才怪!
即使有原本在手,楊穎還是給做了改動,現在晉家怎么也算是個新貴,若是讓自己的后代看到老爺子以前這副寒酸模樣怎么說都不太好吧?所以畫的老爺子身著漢服,金刀大馬肅穆莊嚴的端坐在太師椅上,比晉宇畫的要傳神的多。
“夫君莫四處張望了,該給爺爺敬香了。”當著丫鬟的面,楊穎給自己的夫君留臉,沒指出來晉宇的不合禮數,等到就剩下夫妻倆的時候,楊穎兩指輕捏在晉宇腰間來了個旋轉,“也不怕老人怪罪,四處張望什么?”
“哦。”晉宇點點頭,冬天衣服厚,楊穎的“二指禪”跟撓癢癢差不多,晉宇接過楊穎手的香,給唐爺爺敬上,又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這一套流程才算走完。
桌子上的供品琳瑯滿目,整只的豬、羊,還有些小動物及干果、點心。昨晚那一番折騰耗了不少體力,一大早也沒有進食,晉宇還真有點餓。待楊穎上香行禮完畢,晉宇順手從供桌上取了塊點心就塞嘴里了,自己吃不算,還遞給楊穎一塊,“餓了吧?娘子也來一塊?”
楊穎恐的趕緊接過放回到供桌上,晉宇吃的那塊已經掏不出來了,即使掏出來也沒法再擺上了。放上以后還不忘給唐爺爺行禮道歉,嘴里念念有詞的。
晉宇啞然,這倒不是對唐爺爺不恭敬,晉宇只是習慣罷了。晉宇小的時候,過年也是祭祖的,只不過那時已經沒有了宗祠,而是改在在各家各戶祭祖。那時唐爺爺也是時不時的給小晉宇從供桌上那些零嘴,倒也沒有失禮一說。爺爺奶奶沒有不疼自己孫子的,在世的時候都是把點心留給孫子,過世以后這種心思也不會變吧?
“夫君切莫這樣了,對老人家不恭敬。剛才夫君就掐斷了一根香,以后可莫mao手mao腳的了。”楊穎也知道自己夫君不怎么懂大唐的規矩,所以這道歉的活就一力承擔下來,但一番教育是避免不了的,像極了老娘教訓不懂事的孩子。
晉宇點點頭生受了,還能說啥?楊穎也是為自己好不是?不過掐斷香不能怪自個,誰讓這年頭的香質量不好呢?雖說是攙了檀香,氣味好聞了些,但韌性啥的并不咋樣。
這時候還沒有拜年一說,所以早飯以后,晉宇就無所事事了,大早上的也睡不著,滿院子里瞎溜達。陳瑞、韓武和胡岳就沒晉宇這么輕松了,陳瑞前面領著,胡岳懷里抱著一大卷花花綠綠的紙張,韓武手里端著一個小鍋,一副某時代貼大字報的架勢。晉宇看著好奇啊,就從院子里走出來,把這三位給喊住了,“陳叔、兩位供奉,過年好!祝三位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晉宇的拜年賀詞太前了,這三位哪見過這架勢?聽了主家的祝福,一陣瞎激動,韓武趕緊放下手的鐵鍋就是一陣作揖,胡岳倒是把手的東西抱得緊緊的,生怕丟了一樣。“少爺過年好。”
“一大早的,陳叔這是干啥去?”晉宇待他仨行完禮,也回了一下禮,客氣的問道。
“除舊布新,老奴趁現在還早,把各路神明請進咱家來。”陳瑞指著胡岳懷的紙張解釋道。
晉宇點點頭,陳瑞對這種密信活動很熱心嘛,胡岳也很恭敬,行禮都不忘把這玩意放下。“走,一塊一塊,少爺我也跟著瞧瞧去。”晉宇閑著也是閑著,多學習一點總沒壞處,怎么著都算是大唐的民俗,萬一哪天在夢里碰見后世的好友,也有可吹噓的見識不是?
主家說要看看,三人也沒道理拒絕,反而干的更加起勁了。第一站是大門口,韓武涂漿糊,胡岳找出門神畫像來,陳瑞往上貼,這可能算是最早的貼畫吧?
“這是門神?”晉宇左瞅瞅右看看,門上這哥倆長的很帥氣,還是帶彩的,可晉宇就是不認識,現在秦瓊、尉遲恭兩位國公還健在,李二也沒疑神疑鬼鬧失眠,畫上這兩位一定是晉宇不認識的兩位大俠。
陳瑞恭敬的給晉宇指出來,“是門神。左邊的是神荼神仙,右邊的是郁壘神仙。兩位神仙是哥倆,本領大得很,驅鬼辟邪,能保佑府上不被妖孽侵襲。”
晉宇點點頭,朝二位門神拱拱手,這就算是認識了。陳瑞看的一臉古怪,不過他一想,也就明白了,可能是這主家以前在域外風俗不太一樣,于是把自己知道的講給晉宇聽,“以前都是用桃木刻的門神,不過這幾年朝廷鼓勵種糧食,桃樹就少了,所以現在都是刻板印在紙面上。”
陳瑞邊說邊做個請的手勢,示意要開展下一步的工作。晉宇瞅著光溜溜的大門兩側,問道:“陳叔,不貼對聯嗎?”
“對聯?什么神仙?”陳瑞有些懵,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詞,試探的問道:“少爺在域外有貼對聯神仙的風俗?”
晉宇啞然,看來這年頭還沒貼對聯的風俗,對聯應該是唐詩風行以后才有的,現在距流行日期還有一些日子。“呃圖個吉利的東西,不是神仙。接下來干啥?”(有傳說對聯是從五代后蜀興起,不過唐代期流傳下來的敦煌壁畫就已經有對聯的存在了,應該是唐詩風行后,民間一種跟風的表現。)
“請神仙!”陳瑞扳著手指頭數給晉宇聽,“還有財神、井神、土地神、灶王爺要請進家里。”
晉宇點頭道:“嗯,tǐng忙的,那就接著請吧,別耽誤了吉時。”吉時,現在晉宇也會說了,這年頭人迷信,做些迷信活動的時候都要掐著點來,可惜他們沒有手表,只能估計個大概。
陳瑞三人走到哪,晉宇跟到哪,這下他也不多問了,光看著。這請神沒多大道道,找個地方貼上拉倒,一點都沒有臘月二十三送灶王爺升天那么隆重。怪不得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也許就是從這來的吧?
一眾神仙被陳瑞貼完了,這活也就結束了,沒意思很。晉宇打心眼里鄙視古人,人家神仙容易嗎?大年初一就到各家各戶上班,多恪盡職守,多敬業啊!也不說敬碗茶啥的,鄙視他們,晚上一定要在各路神仙面前放上幾個煙花,算是給他們舉行的歡迎儀式了,晉宇心里想道。
陳瑞等人請完各路神仙就各忙各的去了,晉宇又開始在后院瞎溜達。現在獅子也不怎么打理晉宇,因為它有三個“愛妃”要照顧,話說那幾只母犬開net就生了,獅子第一次當爹,盡責的很。
過年了,太陽公公沒休班,高高的掛在空,曬得人暖暖玉睡,晉宇伸個懶腰,打個哈欠。算了,這年過的沒啥意思,還不如后世來的熱鬧,光剩下折騰人了,回房睡個回籠覺去!
晉宇只是覺得沒意思而已,還有人大過年的擔驚受怕,此人正是楚軒!
按這年頭的辦事效率來說,只要能逃出長安,抓住的可能性非常小,因為那通緝令上的肖像誤差太大,怎奈這一次晉宇是鐵了心想揪出楚軒呢?
楚軒本來也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了,當時他邊走邊罵小胖子不是東西,若不是自己多長了個心眼,恐怕現下已經找愛妾“菊花”恩愛去了吧?
前兩天情況還好,楚軒裝作落伍的書生,搭了一個商隊的便車一路東行。雖說是落伍的書生,但行商的人對書生還是蠻尊重的,好吃好喝招待著,還不要錢,楚軒愜意的很。
這年頭行商不容易,來來回回都是靠雙腿,載著貨物到長安販賣,再從長安收購些貨物賣往洛陽,若是空著車回去,就賠錢了。意外生在洛陽城門口,楚軒盤算著在洛陽再找戶人家賺些小錢花花,怎奈在門口就被認了出來。
唐朝的驛站很達,不過僅僅是官用,但是作為緝捕要犯的途徑,已經足夠了。這次下來的通緝畫像讓人印象深刻,就跟真人一樣,想忘記都難,特別是后面還有那五十兩銀子的懸賞。要說錢,沒人不喜歡,五十兩銀子啥概念?多娶兩房妾都能養得起了,沒人不想賺,特別是整天在城門口站崗的城管,人家容易嗎?大冬天的連個棉襖都沒有,凍得臉鼻子通紅。
自從貼上這新式通緝令以來,城管積極性提高了很多,來來往往的行人是必查的,不過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幾天下來就累得不輕,但沒人抱怨啥,畢竟是沖著那懸賞去的。若是自己一個偷懶,讓別人先得了去,后悔也晚了。
城門口的通緝令基本上是貼給城管看的,百姓看的倒是不多,看了他們也不認識字啊!但城內的就不一樣了,街坊鄰居都認識,貼出來以后積極性最高的要屬那些沒正經職業的游俠兒了,也就是俗話說的小混混。
唐朝的小混混生活不易,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人,認識的不少,再說也不敢收保護費啥的,鬧騰的狠了,衙門里的衙役可不是吃干飯的,抓進去就是一頓板子,然后扔牢房里關上十天半個月的。若是伙食好也就罷了,在哪都是吃,關鍵是一天就一頓,這一頓還只有兩個霉的窩頭,從牢房一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扶墻找吃的。為啥扶墻?因為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大家都喜氣洋洋的扯上幾尺新布做件新衣服啥的,混混的日子就難過了,就差蹲墻角跟丐幫混一塊了。
話說這洛陽城就有這么兩個小混混,臊豬兒跟狗娃,讀了幾天書,又吃不了下地干活的苦,整天在家里干些偷激摸狗的勾當,沒少挨了鄰居百姓的罵,當爹的丟不起這人,每回都是一頓毒打。這小哥倆一商量,得,出去討生活,混社會吧。哪成想社會這么難混?
這不,臊豬兒昨天掏人家錢袋子,倒是得手了,可看人家母子倆丟錢以后哭的恓惶,一個不忍心又還了回去,還挨了一頓臭罵。誰讓他不長個心眼說自己撿的呢?
狗娃更慘,今兒個倒是掏了一個富家公子的荷包,怎奈被覺了,不僅挨了罵,還被那富家公子的家仆好好問候了一番。雖然沒傷到筋骨,但三五天的甭想著正常走路了。唐朝對于小偷的處罰雖有明規定,但民間很少有照辦的,一般都是抓住毒打一頓了事,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也樂意睜一只眼閉一眼裝沒看見,誰讓官府人手不夠呢?可不像某朝一般,副手都有十多個,臨時工更是無數,這年頭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崗,俗稱“蘿卜崗”。
幸好臊豬兒講義氣,沒把自己這個兄弟給丟下。這下子還要照顧一個病人吃穿,錢袋子又不是那么好掏,臊豬兒萬般無奈之下,臊豬兒舍下臉面當了一天乞丐。哪成想一天都沒干完就被群毆了,乞丐也有自己的地盤,他在人家丐幫門口搶生意,哪有不被揍的道理?臊豬兒不禁感慨“不怕黑社會,就怕社會黑啊”!
臊豬兒頂著兩個烏青眼正琢磨呢怎么填飽肚子呢,就看衙役貼出了統計懸賞。臊豬兒很為那五十兩銀子心動,背著自個兄弟就躺在了通緝令下面,晚上沒人的時候就把那通緝令就揭了下來。雖說他還沒找到人,但知道的人越多他就越沒有希望,這主意是躺在地上的狗娃給他出的。
兩人剛有點希望呢,當地幫派的老大找上門來了,這可是人家的地盤!當初剛來的時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沒少生沖突,哥倆一直是躲著人家走。現在可好,躲也沒處躲了,又挨了一頓敲打后,兩人實在沒法子了,商量了一下,還是厚著臉皮回家吧,至少還能有口熱乎飯吃。
臊豬兒背著狗娃,一路沒少叨叨了倒霉之類的話,最后實在沒勁說話了,兩人找了間坡廟湊合著睡下了,還自我催眠道:睡下就不餓了。
人倒霉了,擋也擋不住,兩人走出洛陽城不久后,楚軒搭乘的商隊也走到了洛陽城門口。門口盤查的嚴,堵住了不少人,這時天已經是擦黑了,商隊管事很是著急。楚軒正閑的沒事呢,自告奮勇的要向前打探消息,結果擠進人群就給嚇了回來。原因無它,通緝令上的畫實在是太逼真了!
穩穩心神,楚軒回到商隊,撒謊說前面有大人物要出城,現在要給人家讓道呢,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細軟,找了個借口,微笑著跟人家商隊的管事道了謝就想溜。商隊的管事哪想到楚軒是通緝要犯?還琢磨著這么晚了,怎么會有大人物要出城?挽留無效后只能任其離開。排到他們進城的時候,天已經是大黑了,商隊的人又著急進城,黑燈瞎火的愣是沒現墻上貼的通緝令!
天大黑,楚軒又沒帶著火折子,樹林里不時傳來稀稀落落的聲音,偶爾還有狼嚎聲傳來,楚軒是越走越害怕,最后直接跑了起來。一陣疾跑,跑的楚軒上氣不接下氣,看見前面有火光,楚軒大喜,也顧不得什么通緝了,一頭就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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