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
程懷默果真很有誠意,晉宇睡覺的功夫,就把秦懷玉折騰的汗流浹背,木炭灰在臉上沾了厚厚一層,汗水流過的地方才勉強露出白色的皮膚。
“懷默,過分了,怎么能如此折騰懷玉呢?”晉宇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
“晉大哥誤會小弟了,小弟這么做可真是用心良苦。”程懷默聽到晉宇的批評,叫開屈了。
“晉兄莫怪,不怪程大哥,是小弟甘愿如此。”秦懷玉用袖口擦了一把汗,將木炭灰拭去少許,露出更多的皮膚,只是袖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你倒是說說你怎么用心良苦了。”晉宇很生氣,生氣程懷默做錯了事情還狡辯,沒接話秦懷玉替程懷默的辯白。
“小弟剛開始是想跟懷玉開玩笑不假,可后來真的都是他自己去做的,兄弟攔都攔不住。”程懷默一臉委屈,辯解道。
“畢竟是為家父配藥,程兄是想讓小弟多為父盡孝一些,并非惡意。現在已經很麻煩兩位兄長,懷玉沒有偷懶,指使他人的道理。”秦懷玉可呆板不假,但不傻,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盡孝的表現,使得兩位兄長有了間隙。
“傻愣著干什么?還不過來接過懷玉手里的活,讓他休息一會?”晉宇聽完秦懷玉的解釋,知道自己大概有些誤會程懷默了,但并沒有道歉,而是讓他替換下秦懷玉,好使的秦懷玉稍坐休息,現在秦懷玉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
“是,懷玉別生哥哥的氣,哥哥跟你道歉了。”程懷默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跟這個異姓兄弟所表現出來的誠孝相比,自己就是個渣,如果讓老爹程咬金知道了,一頓飽揍是少不了的,十天半月下不了床都是輕的。
“懷默兄言重了,小弟知道哥哥是給我一個為父盡孝的機會,感謝還來不及呢。”秦懷玉一副謙謙君子的作態,一句話讓程懷默羞愧的臉紅。
“好了,剩下的我跟懷默來做,懷玉你先去洗漱,睡一會,晚上就差不多該配藥了。”晉宇看到程懷默認錯,也不愿他倆再謙讓,傷了兄弟感情。
“這些都是小弟該做的,還是小弟來做比較好。”秦懷玉心系老父之病,不愿去休息。
“你就這么信不過兩個哥哥?我們還會偷懶不成?少羅嗦,聽晉大哥的,你趕緊去休息,也給哥哥我一個贖錯的機會。”程懷默一邊推著秦懷玉出了院子門,一邊說道。
“那就麻煩兩位哥哥了,小弟去休息一下。”秦懷玉看程懷默態度堅決,也不好繼續堅持,再堅持就是不給他臺階下了。
“你小子也快當爹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穩重?”晉宇邊從鍋內朝外舀湯,邊埋怨程懷默。
“小弟剛開始是想同懷玉開玩笑來著,后來就攔不住了。也怪小弟不穩重,小弟知錯了,您再說我就沒臉見人了。剩下的都讓小弟干了吧,算是贖罪了。”程懷默也知道自己有些過火,現在也就是實際的行動能使他心里好受一些。
“行了,懷玉也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以后注意點就是了。”晉宇看程懷默知道錯了,也沒打算深究,“一會我看著火候,你去把甄太醫請過來,有甄太醫看看藥份,咱也放心。”
“我不去,還是做些重活累活我心里舒坦些。”程懷默還是很愧疚。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么多廢話?不知道你大哥我不熟悉路,找不到甄太醫的家嗎?非讓我說出來,皮緊了是不是?”晉宇看程懷默還是一臉愧疚,就自爆其短,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行,那大哥把晚上最重的活給我留著,誰跟我搶我跟誰急。”程懷默看晉宇都這么說來,只能答應下來。
“見過嫌日子不舒服的,沒見過嫌活輕的。既然你這么想折騰自個,我也不能攔著對吧?那就給你留著吧。”晉宇看玩笑還是不能解開程懷默心中的疙瘩,答應了程懷默的要求,要不答應,可能他會愧疚很長一段時間,畢竟這年頭孝道為大,否則楊穎也不會說要接蕭皇后來自己身邊孝敬了。
程懷默走后,晉宇沒再熬第三遍,前兩次的清湯藥力最強,給鍋里的虎骨留點藥力說不定以后還能泡點酒喝,反正也不會配很多,夠給秦瓊治病的就好。
秦懷玉抱下的干柴很多,足夠晉宇將清湯熬成骨膠的,所以晉宇接下來的工作也不累,只是看著火候別斷了柴就行。
晉宇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斷斷續續的朝爐中扔著干柴。他并不是對這藥沒信心,而是在思考早上楊穎說的那檔子事情。皇帝的私生活,不好干涉啊,就連人家自己的老婆長孫皇后都不反對,自己有啥好反對的?即使反對的話,又是站在哪個立場呢?當朝大臣吧,自己不算;前朝駙馬吧,那是找死;傳個流言蜚語,跟找死差不多。看來也只有煽動別人出馬了,但一般的人也沒這膽量,自己接觸的這幫人中,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唯一一個比較合適的,就是被李二陛下稱作“人鏡”的魏征,可自己不認識啊?
也許蕭皇后真的不習慣平民生活,所以在這么多年當中才沒聽說逃跑啥的,既然當年楊穎她娘都能逃出去,貴為一國之后的蕭皇后就沒這個能量?也許留在李二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既然想不通就先放一邊,說不定以后會有辦法呢。晉宇想了一圈,也沒想出合適的辦法,只好自我安慰一下,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以后見機行事。
天擦黑的時候,陳瑞和韓武從白草灘回來了,一事不煩二主,晉宇將答應胡岳的事情吩咐韓武明天就給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不一會,外面響起馬蹄聲,隨之而來的就是甄立言那響亮的嗓音:“歸唐又在做什么美食?老夫隔著兩條街就聞到香味了。”
“拜見甄太醫。”睡起來的秦懷玉精神比下午好了很多,他這一拜,拜的是甄立言多次為秦瓊看病的情分。
“拜見甄太醫。”晉宇也跟甄立言打了個招呼,他這個招呼,拜的是中華民族“尊老愛幼”的美德。
“老夫剛下值就被程小公爺拉來了,一路策馬差點顛散這把老骨頭,歸唐不會喊老夫來就是吃點美食吧?”甄立言朝秦懷玉和晉宇行完禮后,指著晉宇正在濃縮的骨膠問道。
“小子托懷默請甄太醫來是為了鍋里的東西不假,但可不是用來吃的。”晉宇有些愕然,看來宵禁的威名就是大,就連未來的盧國公就避其鋒芒,拉著一把胡子的甄立言趕在宵禁前策馬而來也不敢違反。
“藥?給翼國公配的?”甄立言也不是笨人,幾個自己束手無策的病人都是在晉宇手中治好的,何況又是盧國公的大公子相請,又是旁邊一臉疲憊的秦懷玉,誰不知道秦程似一家?甄立言人老成精,猜出來自然不是難事。
“算是吧,小子第一次調制,把握不準藥效,所以才讓懷默冒昧請甄太醫過來指點一下。”晉宇有了前面謠言的教訓,不想鬧得人盡皆知,所以把姿態放得很低。
“好,那老夫就托大了。”也就是甄立言醫德很好,換做別人,早以為是晉宇打自己臉面,跟晉宇翻臉了。
晉宇看著鍋內的湯汁已經很濃了,就抽出些木柴,將火弄小,也不避諱旁邊有人,就估摸著湯汁量,按照3:3:1的比例,放入阿膠和黃酒,用勺子慢慢攪拌,讓各種成分充分混合。
“甄太醫,您品品?”棕黃色的湯汁有些粘稠,有股淡淡的酒味,晉宇用勺子給甄立言盛了有半盞茶碗的模樣,遞給他。
“那湯似乎藥力很凌厲,方才放的是阿膠和酒吧?有阿膠的柔加上酒的收斂散發,能有效的收攏那凌厲的藥勁,還不破壞其藥力,好藥!哈哈,歸唐每次都能給老夫帶來驚喜啊。”甄立言小小的抿了一口,嘗嘗了,思索了一會說道。
“甄太醫過獎!小子不過是承祖輩蔭情,投機取巧之法而已。”有了現代權威的評語,晉宇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歸唐這藥對氣血兩虛、腎氣不足有奇效吧?老夫嘗著有壯筋骨、強腰腎、祛風寒的功效。”雖然甄立言不知道這藥是怎么配的,但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自信的。
“佩服,都讓甄太醫說中了。”晉宇無法不佩服,人家光嘗嘗就能知道治療范圍,簡直就是后世的高精密化驗儀器啊,不過讓晉宇吃驚的還在后面。
“這藥雖有酒在里面調和,不過還是不宜多飲,早晚一次,每次五錢為宜。”甄立言又含了一點品了一下說道。
晉宇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敬仰之情了,連這個都能說中,看來以后自己有啥病還是找甄立言,太有兩把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