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養鴿子不難,這玩意養殖成本低,病蟲害防治也簡單,難的是如何培育信鴿!
剛開始只有靠大規模飼養、然后大規模篩選了,掉隊、歸巢晚的就只能當菜鴿吃掉,想必程家父子很喜歡這道菜。
雖說一羽優秀的信鴿在800公里空距中能飛出六個半時辰的好成績,但在這年頭并不是很適用。首先放飛訓練就沒法實現,后世高鐵、高速四通八達,用不了多久就能拉開800公里空距,但這年頭就歇了吧。
即便鴿子不怕顛簸,放馬背上疾馳也跑不出多遠,日行千里只是對駿馬的一個美好夢想。所謂“六百里加急”也是在每隔10公里有一個驛站能換騎的基礎上實現的。
晉宇覺得實現空距200公里放飛歸巢就值得偷笑了,哪怕空距100成功也能大大提升效率,大不了采取信息的斷點傳續唄。雖然會增加一些人工成本,但也非常超值。
紈绔嘛,橫行鄉里、魚肉百姓只會被唾棄,聲色犬馬也只是一個基本層面,晉宇立志要做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牽黃擎蒼、提籠架鳥斗蛐蛐都是一種升華……現在有這種玩鳥的機會一定要帶上秦懷玉一起玩。
程懷默非常認可晉宇的這個觀點,點頭表示還是搞點事情的好:“武家夠安分吧?兩個兒子也安分守己,沒聽說有啥惡跡,偏偏無法襲爵。有時候太安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武家?哪個武家?”說來慚愧,來長安兩年了,晉宇對誰誰誰仍舊有些傻傻分不清楚,哪家都有不同的官職、爵位,即便是同姓還分不同的堂號,麻煩的緊。
“就是應國公武士彟,在都督都督,家里做木材生意的那個武家。”作為土生土長的大唐人,程懷默對哪家哪姓了如指掌。
“啊?突然就沒了?”晉宇恍然大悟,這是武則天的爹吧?死的夠早的。
“嗐,應國公日子也不好過,先皇的鐵桿心腹,估計聽到先皇駕崩的消息連驚帶嚇的就沒了。”程懷默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可見這武士彟沒怎么入他的眼。
“怎么也是個都督,至于這么膽小?”晉宇對驚嚇而死的說法有些不盡信,都過去五六年了,該殺的也殺了,活著的混的再不如意,大不了辭官,至于被滅嗎?
“大哥有所不知,他這都督可不是什么美差。武德末年,外有突厥一路攻到渭水橋畔,內有利州都督李孝常謀反,可謂是內憂外患。突厥退了,但李孝常余黨分竄,禍亂未息。聽說當時朝堂關于誰接任利州都督吵吵的也挺厲害,權挺大,但危險性也高。最后陛下決定讓武士彟去利州,估計也有用他是前朝老臣的身份吧。應國公倒是沒讓陛下失望,利州很快安穩了下來,受到了陛下的口頭表彰,其他的就沒了。”程懷默將前因后果講給晉宇聽,從語氣中能感受到兩家不是一路。
“那也不能說明啥吧?事情都過去六七年了,再說應國公又是有功勞的人……”晉宇還是覺得沒啥,仍舊認為被驚嚇而死有些過于夸張了。
“有功的人多了去了,但識趣的卻不多。裴寂功勞大不大?不還是因為一和尚被一擼到底了?陛下當時沒對武家下手,估計也考慮到照顧楊家的臉面。況且,他們最根本的原因是站錯隊了!否則至于尸骨未寒連個追封、謚號都沒有嗎?”對于一個政治白癡,程懷默狠狠地秀了一把優越感。
“站隊,這倒是能當一個理由。”晉宇點頭,后世也有站隊一說,甚至有‘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哪邊’一類的話,歷史淵源很久。關于楊家還是要問一下的,畢竟自個媳婦也姓楊,“這里面有楊家什么事?”
“應國公的續弦姓楊啊,是楊達家的老姑娘,千挑萬選,在家藏了四十多年才嫁。”程懷默說道這里神情就有些不屑了,將自己女兒待價而沽,確實容易讓人看不起,“應國公剛卒沒幾天,那邊就傳來武氏子對繼母不敬的傳言,給他倆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啊,楊氏娘家很厲害的!小弟估摸著是武楊氏在為回娘家找借口。”
“哦,沒聽說過。”晉宇內心稍安,和楊穎不搭邊,年齡相差很大。不過程懷默的話,很快讓他見識了什么叫宗族。
“楊達死得早,大哥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楊家勢力很大。楊達的父親是前朝的王爺,文帝的族兄。他親哥楊雄名氣也不小,前朝的觀王。楊雄的大兒子是觀國公楊恭仁,現任的洛州都督;小兒子是安德郡公楊師道,現任的吏部侍郎,武楊氏是他們的親堂妹。都是世襲的鐘鳴鼎食之家,和楊家比,咱們還是差些火候的。”雖說程懷默對他們的做派有些不屑,但也夾雜著羨慕在里面,起碼底蘊就不是一般王爺、國公能比得了的。
聽完程懷默說的,晉宇掰著手指頭算關系,照這么論,武則天是楊穎的表外甥女?李二是看楊家多不順眼啊?糟蹋了多少楊家閨女?怎一個亂子了得?
“大哥算啥呢?”程懷默看晉宇沉默不語,出言相問。
“測天機。”晉宇賞程懷默一記白眼。后世整天說武則天當了皇帝多厲害多厲害,咋就不說人家小武姥姥家很厲害呢?她當皇帝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若是沒有老楊家支持,晉宇才不信呢!“你剛才說沒追封、沒謚號?”
“對啊,消息都傳來快一個月了,若上面真有追封的心思,早就下旨了。小弟估摸著武家襲爵的事也會因為武楊氏鬧的幺蛾子泡湯了。”程懷默用筷子指了指天,湊過頭壓低了聲音,很謹慎,“只下了一封為表彰應國公勞苦功高,棺木和喪葬費有國庫出了,把武士彟的靈樞運回并州老家安葬。雖說獻陵還沒修好,但一句陪葬獻陵的話都沒有。有點……有點……”
“今天的酒不大對,有點上頭啊,一上頭啊,人就容易瞎想。”晉宇隱晦的點了一下程懷默。
“哈哈,大哥說的是,小弟不勝酒力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