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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回:迷陣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墨筱笑  分類: 武俠仙俠 | 墨筱笑 | 仙渡 
葉青籬眼睛一瞇,還沒來得及再睜開,就見顧硯一個倒翻,便又進入了她設置的防護圈中。

那件巽風形成的護甲卻不知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影響,竟就這么生生滲進了顧硯的皮肉筋骨里頭。他那本來白皙的皮膚表面開始現出一條條符文,這些符文有金色、有綠色、有藍色、有褐色,還有一個恍如斧刻般印在他額頭,火紅如血。

所有的符文都仿佛是在顫抖,無數玄奧線條連接在一起,環環繞繞,首尾相接。

噗一聲,顧硯的上衣全部爆裂開來,纏繞在他身體上的符文越發清晰,隱隱約約這五色符文連成整體,四色在外,只他眉心一點血紅猶如地獄幽火,漸漸壓住了其它所有符文的存在感。

饒是身邊狂風呼嘯,葉青籬都能感覺到那符文上散發出來的灼熱。

那是火焰的溫度,浮浮沉沉,鮮活跳躍。

葉青籬小心地將防護圈往身邊壓了壓,暗暗驚訝:“他五行獨獨缺火,身上怎么還會出現五行符文?這一點火符占地最小,卻偏偏占據了他眉心最重要的位置,還能將其它四類符文的氣息壓制住,這是個什么由來?”

一向大大咧咧的魯云獸臉上竟露出了凝重之色,它緩緩后退,等離得顧硯又十丈距離時,才在葉青籬心念中傳出聲音:“他身上的氣息讓我很不舒服。”

“為什么?”葉青籬問。

魯云四肢微微伏地,這是一個類似于朝拜屈服,又像是隨時準備暴起攻擊的動作。

“我不知道,總之是很不舒服。”它咕嚕圓的大眼睛盯著顧硯一眨不眨,“你看他眉心!”

葉青籬仔細去看顧硯眉心符文的形狀,但見那符文長約一寸,寬約半寸,纖細的線條優雅舒展,中心之處猶如細藤般妖嬈扭曲。在符文的上端,飄伸出兩道分支,猶如虛化的羽翅,自那雙翅而下,散分出數道纖細長尾,彎彎曲曲,尾端不齊,好似一幅靈動的火畫。

顧硯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全被符文占據,叫人幾乎看不出他本來的容貌和膚色。只那眉心火符,鏤空著顯出了他額頭一小片白皙肌膚,兩相映襯,好似白玉生紋,其光輝灼人耳目。

葉青籬心頭一跳,總覺得這個符文出奇眼熟,仔細回憶偏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見過。

她眨了眨眼睛,微一偏頭,卻見那火符之上紅芒忽然大盛!

葉青籬不得不微微瞇眼,等她再睜開時,便見顧硯眉心的火符已然隱沒,而他身上其它四色光芒交替閃耀,終于完全掩蓋住他眉心顏色。

“魯云,你認得這是什么功法么?”她在心里輪番著問,“我記得他生氣的時候,會引發一種奇怪的氣息,像是火,但偏偏很冷,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火種?”

魯云沒有回答,葉青籬等了片刻,驚愕地轉過頭去看它,卻見它四肢伏地,腦袋高高昂起,嘴巴張開露出了鋒利的獠牙,獠牙閃著寒光,似乎是在呼吸狂風。

“魯云?”葉青籬眉頭又是一跳,她感覺到了魯云的奇異狀態,它仿佛是觸動了什么,又似乎是受到顧硯的影響,竟就這么陷入到了類似進階的入定當中。之所以說是類似,是因為葉青籬雖然能看出到它是在入定,卻幾乎感覺不到它修為的增長。

一般來說,進階前的入定總是能帶動修為瘋長的,不然不足以使得修士突破屏障。

靈獸雖非人類,但也是走在修行路上的生靈。凡是修行者,都能被稱為修士。

狂風刮在魯云身上,刮得它身上柔軟的長毛亂飛。偶有巽風之線近了它的身,劃不破它身上的厚皮,卻能劃斷它許多長毛。葉青籬擔憂起來,魯云這副樣子分明是不知外事了。就算踏云獸的肉體防御能力很強悍,又能在這種狀態下堅持多久而不受傷?

萬一受到巽風所傷,它的進階會不會被打擾?

葉青籬幾乎就想立刻奔過去,先將魯云收進長生渡里再管其它。可是顧硯也在她身邊入定,這明顯是個顧此失彼的局面。

顧硯修為低,如果沒她防護,也許一個呼吸就會被巽風撕碎,魯云修為高防御高,就算沒她防護,也還能撐上一些時候——這個一些時候究竟是多久,她很難判斷,但葉青籬知道,自己等不起。

難道她要等顧硯醒來,能夠自己抵抗巽風了再當著他的面將魯云收進長生渡里去?

哪怕顧硯很難猜到她會有長生渡這樣的私人空間,她也不想冒這個險。

葉青籬只是思索了片刻,目光又輕輕從顧硯身上掃過。然后她便看見,這孩子身上的符文已經全部隱去,光溜溜的上身又顯出正常人類該有的模樣來。他的眼睛還是緊閉著,可身上的氣息已經穩定,更為突出的是,不論狂風怎么肆虐,都不能再在他身上留下絲毫裂痕。

他的皮膚光滑,色澤濕潤,半點也不像是處在這樣風刀干冷的環境下。

相比起來,葉青籬因為放開了靈力護罩,臉上手上早已被狂風刮得干枯裂損,已無分毫豆蔻少女該有的模樣。

她倒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畢竟沒有哪個正常的女孩子會樂見自己年紀輕輕就老得像團干菜。只是她要節約靈力,又要鍛煉自己對危險的觸覺,不得不暫且權宜。

這種皮膚上的小小外傷對修仙者而言并不算什么,她只要出了這里,給自己用上幾貼藥劑,這些小傷便能輕松痊愈。

不過由此可見,顧硯的養劍淬體術已是有所長進,而他的修為也漸漸穩固在練氣四層。

葉青籬略感欣慰,隨即一咬牙,便加大了靈力調動,右手一指,放出神意索。神意索在狂風中猶如靈蛇般竄飛至魯云身旁,一卷之后,就將它高大的身軀卷住,直住葉青籬這邊倒過來。

因為神意索的調動分薄了她大半靈力和元神之力,她對控物術和金刃術的控制就難免有所降低。一根巽風之線鉆過了她的防護,哧溜一聲眼看就要從顧硯身上穿過,葉青籬連忙又分出一只控物術擬化的手掌往那巽風之線抓去。

好險那一根線被抓住,又有一根瞅著空隙鉆了過來,對著葉青籬脖頸之處迎面直射!

一時之間,她這里真是三面危機。

葉青籬的元神高度緊繃,全身靈力奔流,經脈都幾乎被撐裂。

咚!咚!咚!

這是她心臟跳動的聲音。

神意索倒卷而來,葉青籬一手抓住長索一端,便將它著魯云一起收進了長生渡。這時候,射到顧硯身邊的那根巽風之線被抓住,射到她自己脖頸旁的那根巽風之線卻只被拽住尾端。

墨藍色半透明的細線猶似活物,在葉青籬那控物術擬化的大掌之下掙扎。大手拽著細線尾端一甩,細線奮力扭動,一個翻轉,硬是將葉青籬左頸擦破一道口子才不情不愿地被甩到遠處,然后隨風卷走。

葉青籬連退三步,那脖子上的傷口足有兩寸長,斜斜地從她耳根往下劃,深有半寸。

好險這道傷口只是擦過手少陽三焦經一點點,鮮血才剛噴出,葉青籬就伸手按住了傷口。

繞是如此,傷到了這根大經脈,她的右半邊身體也登時麻了。連退三步之后,因為左腦經脈供血不足,靈力不暢,她幾乎趔趄著摔倒在地。那些在空中翻飛的金刃和和控物術擬化而出的手掌全都如沒頭蒼蠅一般亂竄,葉青籬強自集中全部精神才將之穩住。

顧硯猛地睜開眼睛,刺鼻的血腥葉在狂風中依然清晰可聞,叫他立刻就條件反射般往身后看去。

葉青籬半耷拉著腦袋,與他目光接觸,便扯出一個有些蒼白的微笑。

顧硯來不及問魯云去了哪里,起身便手握歸靈木便,劍花一抖,身影翻飛,登時再現昨夜那一招。一息之間,漫天劍影,猶如密雨敲窗,星輝齊落。

葉青籬右腿一歪,便盤膝坐到了地上,然后連著吞下三顆回春丸,再握住五彩琉璃珠,即刻閉目療傷起來。

她可以在這個時候選擇逃入長生渡里去,但她卻更愿意在這之前試試顧硯的能力。既然這個人是她在兩年以后必須帶回昭陽峰的,那她就要在這段時間內將他當作戰友看待。

況且長生渡的秘密不能同顧硯分享,遁入長生渡終究是下策。

狂風呼嘯,劍出有聲。

葉青籬的聽力高度靈敏起來,她并沒有完全忽略外界一切,因為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給別人。她在賭,賭顧硯可以支撐到那一刻,賭顧硯在撐不住的時候會怎么做。

一招。

兩招。

顧硯換招了,他出劍的風聲變小,每一劍的準確度卻有所提升。

葉青籬默默煉化藥力,先排布靈氣為自己止血,再調動藥力修復傷處。回春丸的藥效剛好適合練氣九層的修士使用,這三顆四春丸化出了點滴生機,細細密密融入她的身體。

狂風依然吹拂不停,葉青籬覺得臉上手上全都生疼,翻開的傷口處更是疼得幾近麻木。

不過她的耐痛能力早鍛煉出來,這點疼痛不但不能影響她意志,反而使她神思更加清明。

她聽到顧硯的腳步聲越來越輕,也聽到他步伐轉動時行走在狂風間隙的奇異聲音。她又聽到顧硯出劍開始不再成招,但那些巽風卻沒有一條靠近過她的身體。漸漸地顧硯呼吸粗重,劍勢愈緩。

葉于籬判斷:“顧硯在節約靈力,顧硯已經開始后力不濟。

一邊聽著,葉青籬手上不停。她從儲物袋里取出玉露生肌膏涂抹在傷口處,又用特制的長條紗巾將傷口縛住。

回春丸的藥力得到了更好的發揮,葉青籬接著又服下行氣散,加速靈力回復。

她聽到顧硯的腳步開始有些凌亂,出劍的聲音卻開始從容,并且他改變了策略,從先前的打散那些巽風之線,改為了將之挑開甩遠。他的控制力開始增強,他在靈力運用上更上了層樓。

葉于籬暗暗數著呼吸,計算時間。

一刻鐘后,她的傷勢得到了初步穩定,顧硯的腳步越發凌亂,眼看著是要到了極限。

葉青籬只猶豫片刻,就決定繼續等待。

她想看看,這個修煉戰劍的孩子能不能在大自然的一再壓迫下再做突破。

從常識上來說,沒有哪個修士能在一日之內連進兩階,何況顧硯的年紀還只六歲。但戰劍的存在本身就顛覆常識,這是以戰養戰的殘酷修行之道,只要有戰斗,就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葉青籬估摸著自己的傷口還需兩日才能痊愈,這之前她所能做的就只有溫養。

再次吞下一顆回春丸后,藥力暫時積累到一個極限。葉青籬睜開眼睛,原地盤坐觀察顧硯。

顧硯的劍上似乎帶著股洞察一切的鋒銳,哪怕只是將那些巽風之線挑開,由他做來,也帶著股強烈的兇殘意味。

他身上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微弱,可他卻沒有分毫要退卻的意思。其實在這個時候,只要他拋下葉青籬且戰且逃,往后再過那么半里地,他就能逃出巽風的勢力范圍。

可是顧硯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退卻二字。靈力越微弱,他的戰意卻越發高昂。

葉青籬坐在原地,幾乎可以感覺到顧硯身上那沖天而起,猶如實質的戰意。

這一股戰意越來越濃烈,漸漸地匯聚成洪流奔騰,附在他劍上,又影響到他周圍的空間。

遠方那些隨風飄來的巽風之線竟似有似無地開始繞道而行,近處這些本來就在他們身邊打轉的巽風之線卻猶如瘋魔般猛烈沖向顧硯!

葉青籬豁然起身,她臉色微白,緊緊盯著前方的小身影。

顧硯將身騰起,劍出如虹。

隱約間,葉青籬似乎聽到了一聲清亮的鳴叫聲,猶如雛鳥展翅。

這個聲音轉瞬即逝,讓葉青籬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不論這聲音因何而來,又為何消逝,顧硯依舊沒有受到分毫影響。他身上泛起輕靈的綠色光芒,先前隱沒的五色符文又在他身上浮出綠色那一種。綠色屬木,乙木而生巽風。

葉青籬從儲物袋中取出西風鎮岳扣在手中,準備隨時祭出來做防護。

墨綠色半透明的巽風之線蜂擁而來,與顧硯手中透著強烈戰意的劍尖碰撞在一起。

天地風卷,云層相壓。

葉青籬瞇起眼睛,感到四周的空氣都是一涼。

近處的巽風之線一散而空,顧硯連退幾步之后,站定不動。他還沒來得及換上一件完好的上衣裳,身上交錯糾纏的綠色符文便更加暴露在葉青籬眼中。這些符文旋轉,壓縮,又再次緩慢隱沒。

葉青籬完全可以肯定,顧硯修煉的功法最少在地級以上。至少他這一身符文,肯定不是來自《玄天真解》。

《玄天真解》的筑基篇葉青籬也有,她雖只是大致看了一遍,沒來得及仔細修煉,但也知道《玄天真解》是道門正統功法,講究的是中正平和、綿薄浩大,絕無可能化出顧硯身上那樣霸道詭異的符文來。

”或許,便連《玄天真解》也不一定能比得過那五色符文。”葉青籬暗自想著,“這五色琉璃珠,倒是更加適合顧硯。可惜他是劍修,用不了這樣的法器。”

顧硯修煉的同時,她也再次放出了控物術,又將防護圈撐起來。

雖是負傷在身,可葉青籬的經脈已經疏通,些許外傷只是使她不能一次性動用太多靈力,倒還不妨礙她使用控物術。

葉青籬收縮了防御圈,與顧硯緊挨著站到一起。她盡量降低靈力的運轉速度,也不再同時使用控物術和金刃術。便是這樣過得半個時辰,顧硯再次醒來,修為已是四層巔峰。他資質終究太差,縱是修煉戰劍,在那樣的戰意推動下,也還是未能一舉進階。但葉青籬暗自對比著,覺得自己的持續戰斗力雖是強過顧硯不少,瞬間爆發力卻未必能比得過顧硯。

哪怕,他們一個是練氣低階修士,一個是練氣高階修士。

這個認知讓吸干青籬的緊迫感又再增強,在戰斗手段的鍛煉上也越發用心了。

顧硯醒來以后并沒有說什么話,他只是踏出葉青防護圈,繼續出劍,戰斗。

總的算起來,葉青籬雖然負傷,每次支撐防護也依然能持續一個時辰,顧硯劍法玄奧,修為雖低,每次支撐防護也能持續一刻鐘。

在這種情況下,葉青籬承擔了大半防護上的壓力,撐不住的時候例與顧硯輪流休息。兩人幾乎沒有言語交流,可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形成了一些簡單的默契。

又過了三日,葉青籬傷勢痊愈,修為直達九層巔峰,對各種法術的運用也越發圓融。顧硯依然沒有進階,可劍法卻一天比一天凝練簡潔,支撐防護的時間已經從一刻鐘加到了兩刻鐘。

葉青籬在打坐休養的時候便會借機溝通乾坤簡,暗暗感應著長生渡中魯云的狀況。

魯云依然沒有絲毫要醒轉的跡象,葉青籬焦急之余,想到了他們的契約:太初結靈鎖。

這個契約會使靈獸與人類雙方處在平等地位,也不會壓制靈獸的靈智,還能夠幫助修為較高的一方帶動修為較低那一方的修行。但反過來,若是雙方修為相差懸殊,修為低的那一方也會限制高修為一方的進階。

葉青籬悄然中又很是懊惱:是她修為太低,限制魯云進階了。

魯云本就是筑基后期的靈獸,只要有所感悟,得到契機,隨時都能踏入金丹。這個契機有可能三五年便來,也有可能十幾年上百年都不來。魯云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早早得來了這個契機,卻因為葉青籬修為太低,而被阻擋在進階的門檻邊上。

這不是普通的進階,這是筑基進金丹。相對于整個修仙界而言,筑基期雖然不弱,但也脫離不了炮灰的行列,而一旦進入金丹,便會成為修仙界真正的中堅力量。

葉青籬暗自推測,等自己突破到筑基期以后,魯云也同時進階的可能有三成,等刀子突破到筑基中期,魯云進階的可能便能到六成,等她突破到筑基后期,魯云進階大概就十拿九穩了。

從葉青籬真正踏入修仙界以來,魯云就一直陪伴在身邊,一人一靈獸之間的情誼早已不止是伙伴那么簡單。乍然之間魯云就陷入定中,葉青籬在不適應之余,緊迫感也愈發強烈。

三日之后,他們又前進了十步。

輪到葉青籬撐起防護的時候,她用靈力束起聲音,終于開口對顧硯說:“魯云入定了,我把它收在靈獸袋中,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醒來。”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佳借口,靈獸袋是一種能夠讓靈獸在其中沉睡生存的特殊儲物袋,雖然很難得,卻也不是沒有。葉青籬往常因為有長生渡,再加上魯云不喜被束縛,所以從未考慮過要買靈獸袋的問題。

顧硯鼻子里哼出一點聲音,表示自己聽到了。

葉青籬對他的臭脾氣已經完全免疫,又說:“沒有魯云護持,我們再深入會很危險。只要一個不小心,我們兩個就有可能萬劫不復。”

顧硯那有些清冷的童聲響起:“你怕了嗎?”

“我不是害怕,只是在跟你商量。”葉青籬唇角微彎,果然是顧硯式回答。

“只要有魯云在,我們就很難感受到真正的危險。”顧硯的小下巴微微一昂,“我不會退,奉勸你也不要退。”

葉青籬輕笑一聲:“那直往里面走便是。”

十日之后,他們終于前行了一里,深入到白荒西向三十一里之處。

巽風越加密集,氣溫也直線降低。白日里天色愈淡,晚間星光則更加明亮。

顧硯終于晉級到練氣第五層,葉青籬卻依然在九層巔峰徘徊——本來便是如此,修為越高進階越難。

此后一個月,他們寸步未能前進。

顧硯有些焦躁了,葉青籬嘲笑他:“修行本來就是個熬時間的事情,這兩個月內,你直接從練氣二層進階到第五層,還有什么不滿意的?莫不是……你根本就耐不住修行的清苦?”

小霸王最受不得激,哪怕明知這是葉青籬的激將法,他還是立刻擺出了靜心守持的架勢,又安安穩穩修煉起來。

再過一個月,他們終于前進了十步。

此后的深入對二人而言,要真是一步一艱險,每一步都困難無比。

期間,葉青籬受過小傷三次,大傷一次,顧硯受過的大小傷更是不計其數。不過他的恢復能力比葉青籬要強得多,所以反倒顯得他神氣更足。

他們每一日重復著同樣的動作,同樣的修行,進入白荒的半年之后,葉青籬終于從練氣九層踏入十層,顧硯則修到了練氣五層的巔峰。修煉十分枯燥,他們偶有閑暇便斗嘴,有時候也探討修行,甚至是閑扯神州地理風物。

其實都是忙里偷閑,因為他們兩個不能同時休息,一人打坐,必有另一人做防護。

這個夜晚依舊是星輝漫天,他們深入到了白荒三十五里之處。白荒上的天氣似乎從不因為四季而變化,只會是越深入越寒冷,巽風越多。但如果僅僅是這樣,白荒大概也就不會被稱為兇險萬分,連藏神期高手進入都未必能再出來的白荒了。

半年時間,足夠讓葉青籬和顧硯熟悉白荒的一部分規則,也足夠讓他們形成對這種規則的慣性理解。

顧硯說:“門派資料上記載,深入白荒五十里之后,會在巽風之內出現霜刀。”

那也是五十里之后的事情——葉青籬剛這樣想著,神色忽然一緊:“顧硯,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

巽風開始變小,似乎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撕扯了去,又在虛空中凝結成一股一股好似麻花辮一樣的東西,然后消失不見。星幕越發低垂,天上的星斗大到碗口一般,一閃一閃的,漫天都是,顯得這個夜空亮過白晝。

顧硯臉色忽然一變,驚道:“星辰凝固,葉青籬,我們迷路了!”

僅僅是迷路的話,應該不至于使得顧硯臉色大變。葉青籬疑惑道:“怎么個迷路法?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往西方行走嗎?”

巽風越密集的地方就是越西方,這個非常好分辨。

顧硯戰劍的基礎乃是劍陣,他對星辰軌跡的理解自然也比葉青籬深刻得多。

此刻星辰凝固,顧硯便腳踩七星步,掐訣計算。

過不多久,一向充滿自信的小霸王臉上居然一顆顆往外冒著冷汗:“前后左右都是死路,葉青籬,星辰凝固的意思就是天上的星斗全都不轉了,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我們陷入了陣法當中?”葉青籬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不是陣法,沒有哪個陣法能有這樣的手筆。”顧硯臉上的驚奇漸漸轉為狂熱,“雖然不是陣法,但是這樣的異象,如果能夠解開……”

“嗤!”一聲女孩子的輕笑。

顧硯轉頭怒視正閑閑抓捕著巽風之線的葉青籬。

葉青籬法術未停,搖頭道:“不是我在笑。”

“不是你?”顧硯停止掐算,眼睛向四周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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