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合作上
秋冀陽一邊喝茶,一邊聽主事嬤嬤很是鄭重的說著,收留柯家一行人事態的嚴重性。
“沒這么嚴重吧”龍從武坐在一旁,搔了搔頭。
“龍總管當知近來那幾家世家又在蠢蠢欲動吧?”主事嬤嬤提醒他,這事與那些個世家又扯上什么關系?龍從武向來機靈,今兒卻犯了胡涂。
秋冀陽垂下眼,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洪家少主看了樓,已經重修得差不多,不日就要開張營業。簡家家主這些天也在看宅子,聽說是要舉家遷到京里來。”
主事嬤嬤轉頭看他。“會首去看過洪家的地方了?”
秋冀陽點頭。“那日與夫人出去看到的,就在天香樓斜前方,叫東籬閣,裝飾得很是清幽,一派雅士文人風,襯得跟咱們天香樓的金碧輝煌,真是俗到姥姥家去了。”秋冀陽自嘲的道。
主事嬤嬤皺著眉。“會首怎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家人的威風呢?”
“我很正經的。不過他們東籬閣一個包廂一個晚上就要花費三百兩銀子,菜色我讓人看過,與天香樓最頂級的用料相差無幾。”一一剖析自家的酒樓與對方的不同點,誰勝誰負,優缺點何在,都評點詳盡。
聽得主事嬤嬤腦仁兒生疼,龍從文卻很是得意,拿著泥金折扇輕輕的搧著,能夠把他家三師弟這顆武人腦袋里,塞進商場上這些東西,可是費了他好一番功夫的。龍從武卻在一旁撇嘴,看大哥的表情也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其實三師兄這些生意經,有泰半是寶親王夫婦親授,福安商業協會里頭臥虎藏龍,有很多是寶親王府多年暗藏在府外的暗棋,為了扶助秋冀陽,寶親王利用人脈請來不少老寶親王當年馳騁沙場時麾下的兵將,又將專為皇帝探聽消息的隱密組織里,己告老還鄉的主事嬤嬤請來主持鳳閣。
老太太說她在京中已算是死人,很堅持不讓人知道她姓什么,所以所有的人都尊稱她主事嬤嬤,秋冀陽卻是明白,主事嬤嬤當年在宮里影衛的身份不低,若是她大搖大擺的入主鳳閣,皇帝那兒要知道了,面上不說心底卻肯定不痛快,因此就順她的意思照辦。
主事嬤嬤輕嘆口氣,“三位爺,通州洪家有一子在朝為官。”
龍從文聞言想了下,“洪平田?"見主事嬤嬤點頭,他才冷哼一聲。“那個姓洪的,最是不要臉……”霹靂啪啦的細數了洪御史的連番事跡。
最后道:“原來東籬閣是洪家的產業……不對,他們刻意將東籬閣開在天香樓旁,豈不是故意來沖著天香樓來的?”
主事嬤嬤翻了個大白眼給他。“您這會兒才明白過來?”
“洪家少主洪鑫瀾與岳宜山,有師徒之誼,洪家家主洪平壽本就病弱,這一兩年越發孱弱,許多事都由這個隔房侄子來發落。”
“洪家族長之位不是由洪家主的兒子來繼承?”
“洪家這個族長大位,原本是長房的洪平生繼位,可洪平生卻死于前任族長之前,當時他只僅留一子,也就是洪鑫瀾,但他畢竟年幼,所以他的祖父當年就舉薦次子平壽繼任族長之位,這些年下來長房夫人眼看兒子大了,看著小叔族長之位當的順當,心里不免惶急,特意請了好夫子……”
只沒想到那人是個煩。
秋冀陽和龍從文互視一眼,隱然知道洪家這位少主的盤算。
在長房看來,爭回族長之位勢在必行,現在的族長叔父體弱多病,看來是可爭一爭的好機會,誰知岳宜山竟然事發就逮,但這位少主沒有收手,反而以更加凌厲之姿殺到京城,面對面的與福安商業協會對上。
“沒想到岳宜山還留下了后手。”
光是單純的師生情誼,定不可能收服這些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對洪鑫瀾,他尋著了他的軟肋,知曉他急欲表現自己,既要讓他有所表現,全天陽國誰會是最好的靶子?自是以福安商業協會莫屬,而更好的一點是,敵人完全不知道他們存在。
因為曾大統領之妹曾得罪世家千金無數,混在這些人里,給福安商業協會惹點事添些麻煩,自是最方便不過的事。果不其然,福安商業協會的人疲于奔命應付這些名門,眼見自家酒樓都開到了敵人門前,對方還不知曉,洪鑫瀾得意極了。
卻不知道自己的老底早讓人摸透。
“洪平田與洪平壽的交情如何?”秋冀陽問。
“死對頭,聽說當年,洪家族里有人力主由洪平田接任族長,說是他畢竟是個官,擔當族長之職再恰當不過,可更多人反對,道是洪平田考上文官后,就一直待在京中,族務難道還要找人代管著?若是如此,還不如就不要變動,依然嫡支長房的二子平壽來接手族長一職。”主事嬤嬤早將這事查清,因此秋冀陽他們一問,主事嬤嬤便如數家珍一一道明。
龍從武跟這些世家名門打交道的機會不少,聽到這兒便道:“之前有洪家的姑娘來山莊做客。”
主事嬤嬤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就是洪平田的女兒。洪平田家的姑娘共來做客三次,第一次來的是洪家大小姐,第二次來的是大小姐和三小姐,第三次來的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再之后就不曾再上門,洪平壽倒是不曾送女眷前來做客,但是洪鑫瀾的表妹跟著洪平田的長女來過,洪家就是在洪鑫瀾的表妹做客回去后,就開始在通州當地開始找咱們的麻煩。
“這些人,兜兜繞繞一大圈子真是煩人。”龍從武咬著牙,“就是瞧不上他們家的女兒,怎么著,不成嗎?三師兄有婚約在身的,他們又不是不知道,還硬要把人往山莊里送,說好聽是做客,其實誰不知道那其中意思。”
秋冀陽不發一語,一雙眼冷冷的掃了龍從文一眼,龍從文一悚,忙瞪向弟弟,這個笨家伙,那壺不開提那壺。如今惹來這般后患,也是當日逞口舌之快惹的禍。“還有柯太太,她竟是從韓川國回來的。”
主事嬤嬤不讓龍從文有喘息的機會,將阿福探聽到的事說了,秋冀陽贊同主事嬤嬤的打算。“趁早處置的好,免得節外生枝。”
“老奴也是這么想的,還有柯太太,您幾位可打算好了?”
秋冀陽就將小小的打算說了,主事嬤嬤聽了就道:“合該是龍大夫人出面才是,論起關系親近,誰也及不上龍大夫人,畢竟她和柯太太的娘親是堂姐妹。”
龍家兩兄弟愕然看著主事嬤嬤,龍大夫人與程秀之母是出五服的堂親,外人卻是不曉的,因程秀之母喪母喪父后,舅爺膝下無子女,就讓過繼到舅爺家,說起來就不是龍大夫人娘家的姐妹了,但因自小一同長大的情誼,各自成親后,又再度碰面,才會起意結親,只是程家畢竟是書香門第,龍家雖不是寶親王府的家仆,但畢竟沒有功名,也非官身,在程家老爺眼中,這門親雖能攀得權貴,但女婿看起來不像是有出息的,因此才會毀婚。
秋冀陽只知龍從文的婚事是龍大夫人訂的,卻不知有這一層,聽主事嬤嬤揭開來,不由暗贊主事嬤嬤的能干,連這種事也能命人查出來。
“就不知她揣著那個秘密,打算做什么?”
“看來只能趁龍大夫人來之前,讓夫人先見她一面,讓她把要求說出來。”
龍從文鐵青著臉。“這是還要留她住在福安山莊?”
“先看看她打算做什么吧”主事嬤嬤沉吟道:“興許只是要求我們保護她們安然回到萍州罷了。”
秋冀陽親自回房交代了小小,得知她下午就要見柯太太,忙又細細的叮囑一番,才回外院忙去。
程秀換了一身衣裳,仔細的裝點后,才一手攜一個孩子,隨著阿福出西院,慢步在園子里,程秀對著領路的阿福旁敲側擊半晌,卻完全不得法,心下暗道這福安山莊的下人竟是這般滑不溜手無處下手。
來到東院外的花廳,小小在廳里見她,柯盼雀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爹的主兒,她爹去了之后,她還真沒有幾個怕的,沒想到看到上首那個笑容溫婉的,竟然不敢大聲喧嘩,程秀帶著孩子行了禮,小小指了一旁的花梨木南官帽椅讓她坐,一旁的湘兒拉著兩個孩子,低眉順眼的站在程秀身后。
“多年不見,小郡主都成親生子了。”程秀先是客套一番,小小現在打官腔很有一套,兩個人高來高去,盡是毫無意義的對話,程秀要繞圈子,不肯直說她的目的,小小也樂得胡涂陪她玩。
程秀沒想到當年三言兩語就會被氣哭的小郡主,如今變得這般高深,竟然能跟自己一句來一句去的,就是什么都不問,待她就如尋常來做客的陌生人。
是了。
陌生人。
程秀想到這兒,便忍不住拿眼細細瞧著上首的女子。
穿得比她這個新寡的婦人還要素凈,臉上沒有勻粉吧看來白凈瑩亮,唇色鮮亮,眉目如畫,倒是與自己印象里的側妃頗為神似,只不過沒有她的柔弱之姿。“不曉得側妃如今可安好…”
小小的笑顏微僵,幾不可見的瞄了章嬤嬤一眼,章嬤嬤朝她搖搖頭,她便笑道:“娘親很忙,才剛忙完哥哥的婚事。”
程秀點頭,端茶喝了一口,才道出自己的目的.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