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晚膳的時分,蘭香與梅香早將郡主打扮好,月牙與小小共享一個艙房,小小在梳妝,青柳幾個也沒閑著,侍候著月牙更衣。
才打扮停當,便有小丫鬟過來請,出了艙房,跟在小丫鬟身后,上了二樓,中午用膳的廳,將左右兩邊的門全開,夜風輕輕,廳里食物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
郎清雙與秋冀陽從另一邊梯走上來,還沒看到人,就已聽到郎清雙叫嚷著:“好香啊!聞著肚子都餓了!”
秋冀陽搖搖頭,對這位仁兄貪吃且自豪于自己能吃的德性,只能拱手佩服。
“這是什么?”小小和月牙走進廳里,聽到郎清雙在甲板上問著。
“回郎少爺,這是香魚!”廚子恭敬的回道,一邊手不停的翻著香魚串。
小小便拉著月牙走過去,從廳門處由里往外看。
得到回答的郎清雙高興的給他一笑,廚子眼睛有些呆住,手一滑,差點將香魚串弄掉到地上去。
秋冀陽在旁邊輕咳一聲,廚子才回過神,忙低下頭,專心手上的工作。
“那又是什么?”郎清雙若是這樣就安靜了,那也就不是他了,東張西望之后,修長手指,指著一個條狀物,以紙包裹看不出是何物問道。
“那是烤魚。”
“都是烤魚?”
“還有魚湯。”廚子很有耐心的回答這位俊美客人的問題,看過一眼后,手里不曾閑著的廚子,頭也不敢抬,眼不敢再看這位郎少爺了。
“都是魚啊!昨天也是都吃魚。”
“靠水吃水,水邊吃魚最新鮮。”秋冀陽及郎清雙方才上來的樓梯,出現了柳介君。
他溫和的笑道,不卑不亢,與早前慫恿小郎去娶小小的樣子,大不相同。
小小對此人印象不好,見他上來,便拉著月牙走回廳里。
廳里已安好位,小小便與月牙落坐,秋冀陽留下郎清雙繼續發問,自己進了廳。
“妳們已經上來了。”
“嗯!”小小見到秋冀陽,想到下午想到那些,小臉漸漸紅了起來,秋冀陽正接過小丫鬟奉上的茶盅,月牙卻注到了。
“小小,妳怎么臉紅了?”
聽見月牙的問話,秋冀陽抬眼看著小小。“怎么回事?臉怎么紅成這樣?”秋冀陽一個閃身,已到小小身邊,厚實溫熱的大手掌貼著她的額。
“沒發熱。”
那手的溫度,讓小小想到那一天,在背上游移的熱度,臉燒得更紅,低著頭不敢動。
月牙看著小小的動作,暗想,究竟是那里不對呢?小小的樣子像是在害羞?
“啊!”月牙驚呼一聲。
秋冀陽和小小都轉頭看她。
“沒,沒事!沒事。”月牙慌忙站起身,一旁侍候的丫鬟們聽得她驚呼,正上前詢問,被她揮手屏退。“我只是想要喝雞湯,不知道大廚那里有沒有備,我去問問看。妳們統統都下去吧!”
小丫鬟們面面相覷,不知月牙姑娘為何要親自去問,以為是嫌她們侍候不好,便有些惶恐不安,她們原是這艘船上侍候的,并不是跟在側妃身邊,對月牙的身份并不清楚,因此將都看向了郡主。
小小見月牙無事,又要屏退侍候的丫鬟,以為她憋悶的慌,想出去外面走走,便點頭讓丫鬟們全都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月牙也出了廳,小小才發現,只剩自己和秋冀陽。
“小小,那里不舒服嗎?”秋冀陽蹲在她坐位前,卻發現小小偏開了眼。
“怎么了嗎?”他仔細想了想,不覺得自己有那里惹得她不快。
“沒事啦!”小小不知道怎么跟他說,自己一看到他的臉,就心跳加快,臉好熱好熱?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著我的眼睛,再跟我說一次妳沒事。”他以扳過小小的臉,直視著她。
小小暗自呻吟!最后還是睜開眼。“我……我沒事!”
看到她眸中流光羞澀的看他一眼后,又匆匆避開,秋冀陽不禁失笑,小小在害羞?
這個一照面就問他是不是她夫君的小家伙,竟然在害羞?
“用過午膳后,妳和月牙歇午了?”
“沒,我和月牙跟著娘親回房,說著說著,我就睡著了,然后……”
“然后什么?”
“想到那天……”小小頓了頓,又道:“我不是故意去想的,只是不小心想到的。”似乎要急急撇清似的。
“我還以為只有我想,原來妳也會想。”秋冀陽安撫她。
“咦?”小小一聽,訝異的抬起頭看他。“你也會思春?”
秋冀陽聽到這般直白的描述,實在忍不住想笑,可是又怕小小難堪,便強忍著笑。“是啊!這很正常的,我喜歡妳,妳也喜歡我,不是嗎?”
“是啊!是啊!”小小就怕自己想那些不正常,現在聽秋冀陽說自己也會想,便放下心來,嬌羞的問:“那,我會想親親你,也是正常的嗎?”
“是啊!可是,我們還沒成親,所以,不能這么做。”秋冀陽笑容加深。
“那你那天又親我?”小小口里小聲嘟嚷著,秋冀陽都聽見了。
他站起身,拉起小小。“小醋壇子,忘了那天為何親妳了?”
秋冀陽提醒她,小小粉臉緋紅,星眸璀燦,引得人很想一親芳澤,可秋冀陽卻不敢在此時此地孟浪,輕輕閉上眼,悄悄的調息。
“那要是,又有姑娘想跟我搶你,怎么辦?”小小想到柳介君之前說的話。
“不怎么辦,把我搶回來啊!”秋冀陽邊說邊帶著她往廚子們在烤魚的甲板上去。
“你確定我搶得過人家?”小小斜睨他一眼。
“一定行的。”見她不再閃躲自己,秋冀陽牽著她,輕笑著走出廳門。
當廚子的,不怕人吃,就怕人不吃。
月牙姑娘要喝雞湯?有,快快奉上老母雞雞湯,已經熬煮了一天了,香濃金黃晶瑩的雞湯一端上來,立刻吸引了郎清雙也搶著要。
月牙不讓,郎清雙回頭磨廚子去,月牙喝了第一碗,見郎清雙去討要,忙也趕上前要第二碗,柳介君卻眼尖的發現秋冀陽攜郡主走出廳門。
不可否認的是,這位失而復得的郡主表妹,確實有天人之姿,嬌俏可人,只是,她的眼太清亮,看得他心底直發毛,彷佛他有什么盤算,在她眼前都無所遁形,他只在兩個人的眼前,有過那種感覺,一個是寶親王,威儀天生,令他膽怯,一個是朱平玨,他在這個表弟面前,從來沒有輕松過。
他垂下眼,借故看廚子在忙什么,避開了秋冀陽與小小。
小小因為月牙跟她說了柳介玉的事,又想到柳介君想讓冀陽哥哥娶他另一個妹妹,而十分不開心。
秋冀陽當然也看到柳介君,心底對他的作為十分不悅,面上沒表露出來,見他裝做沒看到自己和小小,他也不拆穿他,只招呼郎清雙和月牙兩人。
“小郎別鬧了,我們先進廳里去吧!這里留給大廚們,好好一展身手。月牙妳也是,現在喝足了雞湯,一會兒又吃不下,晚了又喊餓,豈不又要麻煩人?”
兩個還待鬧的被這么一一點名,還能怎么辦?當然是乖乖進廳里去。
月牙謝了廚子,將盛裝雞湯的碗遞給一旁的小丫鬟,拉了小小回廳里去,郎清雙則是有所不甘的看了炭爐上正文火熬煮的雞湯盅,最后跟在秋冀陽身后進廳里去。
“二爺不進廳里去嗎?”被廚子使喚來使喚去的小廝,又一次擦撞到站在一旁的柳介君,不得不開口問道。
柳介君已經被撞得雙臂發疼,苦笑著點頭走開。
晚膳的烤魚宴,吃得賓主盡歡。
“真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吃到這么鮮美的烤魚。”紀夫人笑著對側妃道謝。
“欸!這么說可是太客氣了。”柳依依笑著回道。
小小和月牙兩個忙著喝魚湯,乳白的魚湯點點蔥花,有魚的鮮美蔥的清香,郎清雙更是吃得滿意。
“這廚子厲害,竟然把魚放在紙里頭烤,這紙竟然沒燒起來,而且還有湯水。”他興奮的對秋冀陽說。
“好吃就多吃點。”
寶親王和秋冀陽兩個對酌,而柳介君低著頭,拿著筷子直戳著碗里的魚肉,也不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用過餐后,寶親王領著大家在另一側賞景,遠眺川面上漁光點點,天上星光閃閃,船隊一直平穩的前行,正如那只信鴿一路平安飛到了碧楰縣,碧楰縣在碧沙縣的西側,柳鈞妻子的娘家就在此處,柳介婷三表兄的兒子娶親,因此柳介中夫妻、柳介君夫婦帶著柳介婷前來赴喜筵,得知寶親王一行用了船,柳介君便獨自一人先過來。
沒想到,讓他意外得知,寶親王在幽州的滄山別院準備嫁女,若要想讓秋冀陽改變主意,只有趕在他們回到幽州之前了。
收到信,柳介中深不以為然,他一向認為父親想攀上秋冀陽這條線,好為自己增加爭取當家主的籌碼,其實是不智的。
生意人重信守諾,秋冀陽以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伙子,有何能耐得以迅速竄起?一是真有才干,二是重信守諾,就算郡主失蹤,他也不曾涉足煙花之地滿足自己需求。
十年婚約,天陽國上下皆知,如果郡主真的過了約定期限,仍然沒有出現,那么,三妹或許有望,可是郡主已歸,二弟卻仍打算讓三妹去破壞這樁婚約,明目張膽的到堂姑及寶親王眼皮子底下,去搶他們女兒的準夫婿?
而父親竟然也欣然同意。
三妹正嬌羞的坐在妻子及弟媳中間,聽兩位嫂子調侃她,日后若真嫁入福安商會,可別忘了她們的好!
看著,柳介中便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真是一屋子腦子不清的人!有理說不清,柳介中赫然起身,將屋里的女眷全嚇了一大跳。
“相公這是怎么了?”柳家大嫂嬌嗔著。
柳介中神色復雜的看了柳介婷一眼,轉身離去,只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柳介婷見狀,拉著大嫂的手擔心的問:“大哥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樣做太孟浪了?”
“不會,不會的。連爹都同意的事,妳怎么會孟浪呢?”柳二嫂拍拍她的手安撫她,心里卻在想,此事若不成,閨譽受損,只怕妳得巴著我表弟嫁了!
眼皮子一轉,柳家二嫂又堆上滿臉的笑。“怪不得妹子之前看不上我家表弟,原來啊,好親事就在這兒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