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介君一一打完招呼后,便繼小小之后出了船艙,紀夫人則坐在月牙身邊,靜靜的想著方才得知的事。
原來月牙姑娘與柳家是遠親,也就莫怪她會跟隨著郡主,想來是柳家找來陪伴郡主適應環境的。
而側妃的娘家,竟與近四十多年來稱霸天陽國的柳家船隊系出同門,蘇婉云抬頭看正與寶親王說話的柳依依,南方嬌娥多妍麗,嬌弱溫婉與北方佳麗的華貴端麗有所不同,她一直以為柳依依的舉止是成了側妃之后,才慢慢養成的,卻沒想過,她可能出身世家豪族是名門千金。
蘇婉云雖與姑母蘇千靈不親,卻也隱隱為姑母的遇人不淑,獨守空閨憤憤不平過,認識柳依依之后,蘇婉云才發現真實情況與聽來的大相徑庭。
都說側妃狐媚,霸著寶親王不讓他稍離,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哄得皇家挺她,而任由寶親王寵妾滅妻,多年來,竟也不見御史們彈劾過他。
這些日子,她所看到的卻是,寶親王與側妃各忙各的,只是寶親王常會找時間回來看側妃。
就像此刻,寶親王的眼神親昵的看著側妃,兩人坐得很近,寶親王邊說話,邊以手指揉著側妃的手,側妃手扭呀扭的,最后還是讓寶親王緊緊握著不放,寶親王根本當她們不存在,執意親密的拉著側妃的手,蘇婉云面上微紅,只偷偷的以眼瞄著。
“寶親王對側妃很好,幾十年依然如此,我娘就說過,當年大家都要側妃別嫁,可是側妃一句話就說服了所有人。”月牙靠在紀夫人身邊悄聲道。
“哦?什么話?”
“側妃說,寶親王是個重情重義的。”
“重情重義的?”就這么一句話?
“是啊!”月牙重重的點頭加重語氣。
“當初老寶親王為未滿十歲的兒子,訂下京城第一美人的蘇千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婚期一延再延,拖過一年又一年,最后成親了,大家都想,俊男美女佳偶天成哪!誰知,這俊男竟落魄傷神流落寧州?還看上了柳家族長的獨生閨女?能嫁嗎?”雙手一攤,莫可奈何的語氣令蘇婉云的心揪了起來。
“難不成,當年側妃并不愿嫁?”蘇婉云試探的問道。
月牙語氣嘲諷的道:“側妃少時,曾蒙皇后金口收為義女,皇帝親封公主名號,以柳家的種種條件來看,嫁寶親王為正妃都配得過,當側妃?”
蘇婉云想到自家姑姑,雖蒙京中貴人們稱為京城第一美人,可是蘇家只能算是暴發戶,就算到了現今,還是及不上世家名門動轍上百年的歷史的,單論家世,蘇家可能真比不得柳家!
“其實說起來,不該我來跟紀夫人說這些的,只是,紀大人如今在碧沙縣當差,若是與柳家交好,行事必能事半功倍,我是看紀夫人待郡主好,特意提醒一番,若是不順耳,紀夫人萬望勿怪。”
月牙說完,端起幾上的白甜瓷茶盅,慢慢的品茗,紀夫人心思百轉千回,如今的她是紀家媳婦,就算她知道柳依依來歷不凡,又如何?蘇家若真有心去查,豈有查不到之理,只是,父兄自己蒙騙自己,處處貶抑側妃,又怎么樣呢?
姑姑就是不受寶親王待見,就是要她獨守空閨,難道她得知柳依依來歷,就會有所不同嗎?
身為紀建興的夫人,她要做的是為丈夫的前途盤算,月牙講得很明,碧沙縣境有韶川經過,與柳家商船的大管事交好,肯定對縣務有好處的。
心念一轉,話已出口。“月牙姑娘好意提醒,婉云稱謝都來不及,怎敢怪罪?”紀夫人滿臉的笑,誠意十足的道謝。
小小出了船艙,便見秋冀陽和郎清雙并立于船舷,她走過去,迭聲抱怨。
“你們自己出來看美景,也沒叫我一聲,等我一會兒。”
“誰叫妳們走得慢。”小郎朝她扮鬼臉,小小冷哼一聲沒回道,
涼風習習,吹得人清涼舒暢,小小微瞇著眼,看著那遠方的船只為生活辛苦勞忙著。
“這艘船好漂亮。”
“妳看到新鮮的、不曾見過的,沒有不說漂亮的!”小郎直接說道。
“有啊,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不是說你漂亮的,一定要我改口,還舉了很帥、最帥、非常帥,這三個詞讓我任選一個。“小小哼哼兩聲回嗆。
“那妳說了什么?”秋冀陽將她攬到身邊,怕她站不穩會危險。
“當然是……”
“非常帥!”小郎很沒風度的搶著回答。
“才不是,我回他好丑啊!”小小拉著秋冀陽的手,將他的注意力全引過來。
郎清雙非常不滿,兩個人斗嘴斗的昏天暗地,秋冀陽按按額角,小小立時就住了口,擔心的盯著他看。
秋冀陽低頭見她眼神,輕笑著安撫她。“沒事,昨夜睡得有些晚。
“我不吵了。”
郎清雙冷哼兩聲,小小抬眼看他一眼,沒說什么。
倒是后方清亮的嗓音,輕聲一笑。“秋會首好興致,在這聽風看景!”
三人早知有人來,但聞聲才回頭看,來人正是柳介君。
秋冀陽淺笑回道:“介君兄到了。”
互相見禮之后,柳介君好奇的看著郎清雙。“這位是……”
“這位是小小養父的親戚,姓郎。”秋冀陽幫他介紹。
“郎?”柳介君對郎清雙的面貌覺得十分眼熟。“郎兄弟前年是否曾經過蒲城?”
蒲城在汀河邊,那是另一條橫越過天陽國的河,與韶川同樣發源自云州,但韶川過漳州經茲州由寧州出海,而汀河則在在淖州轉進了幽州,往北經九峰山,進入滇州而出海。
小小和郎清雙交換了一眼,郎清雙笑笑沒回話。
柳介君爽朗一笑。“家中小妹當年在蒲城遇見一郎姓少年,心心念念,可是在下查過蒲城并無姓郎的人家。因此巧遇郎兄,便忍不住多問一句。”
蒲城,三年前?
郎清雙平靜的笑容,讓柳介君有些捉摸不定,小妹曾說那少年有著清朗的笑容,一雙迷人的鳳眼,眼前的郎少爺,就正正符合這個描述。
小小疑惑的看著柳介君,秋冀陽見小小專注盯著柳介君,不動聲色的將小小的披風攏了攏,小小便抬眼看他,見他臉色平靜,卻不知為何,讓她心口悶悶的。
“怎么了?”見小小看著自己發怔,秋冀陽溫聲問。
“沒事,我們要待在船上很久嗎?”小小不解為何自己心口悶悶的,想了一下,想不通,她便將之丟到腦后,將好奇的事擺在前頭。
聞言,秋冀陽轉頭看郎清雙一眼,郎清雙聳聳肩道:“我們沒坐過船。”
秋冀陽想,也是,小小輕功了得,郎清雙有法術,要渡江過河,何需乘船。
“要待上一天,明日午前會到對岸。”回話的是柳介君。
小小聞言歡呼出聲,開心的拉著秋冀陽說:“要在船上過夜啊!好啊!好啊!”被小小的興奮感染,秋冀陽笑得眼里歡快掩不住,讓相識多年的柳介君大為驚訝。
就算眼前這位姑娘不是他那表妹郡主,他也不認為自家的妹妹有機會取而代之了。
柳家當然也知寶親王與秋冀陽訂下的婚約,映柔郡主失蹤多年,大家想有機會當然要取而代之,柳介君的父親,是家族中最積極,想讓女兒取代寶親王小女兒嫁入福安商會,而柳介婷與映柔郡主同年,多年來,在父親的運作下,柳介婷與秋冀陽有過數面之緣,柳介君也一樣認為妹妹會是秋會首的良配。
柳介婷溫柔可人,長相與側妃非常神似,甚至比眼前的表妹更像是側妃的女兒。
可是秋冀陽不管是對自己,或是介婷,都是一貫的冷淡有禮,原以為這就是他原本待人的態度,現在柳介君不這么想了。
“郡主,寶親王請諸位過去。”徐嬤嬤站在不遠處,含笑道。
小小朝她頷首:“我們這就過去。”
徐嬤嬤曲膝行禮。“老奴先回稟去。”
秋冀陽便帶著小小入船艙去,郎清雙尾隨于后,柳介君則走在最后。
走了幾步,郎清雙突然回頭對柳介君道:“你有幾個妹妹?”
“四個。”
“想嫁秋冀陽的是那一個?”
柳介君一愣,瞪大眼驚詫的望著眼前的俊美男子。“你……你怎么?”
“哼!你以為你那點心思瞞得過我?小小是我罩的,誰敢讓她不開心不快樂,我就挑了誰。”
柳介君一聽,便道:“既然郎少爺待表妹有心,為何不取代秋會首娶表妹?”
“你有毛病嗎?”郎清雙像看怪物的盯著他看。“他們是有婚約的,而且,小小有如我親妹子,當哥哥的希望她快樂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去拆散他們。”
“正如郎少爺所言,當哥哥的希望妹子快樂,我為妹妹打算并無不妥!”柳介君坦言道。
“所以就能無視秋會首與小小之間的婚約?”
“如若表妹先行毀約,那秋會首另娶,自然無礙!”柳介君直言。
“就算小小毀約,秋某人便終身不娶。”秋冀陽不知何時轉回,朗聲道。
柳介君漲紅了臉,訕然說不出話來。
秋冀陽無視他的存在,直視著郎清雙的雙眼,又重復一次。
郎清雙這才露出歡快的笑容,眼睛因歡喜而瞇了起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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