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親王一行人輕松收拾了,在道上打斗的霸虎寨及天龍寨兩票人,曾道眉這時才領人上前見禮。
“曾大統領不須多禮。”寶親王冷冷的看著道。“本王可擔不起大統領的禮。”
言詞中多有不滿,曾道眉想到自家妹子在福安山莊惹出的事,不由訕笑,難怪他一直覺得寶親王看自己不順眼,他就納悶,自己不曾有過失禮之舉,為何寶親王每次看到自己就是冷冷的,好歹他也是建立福安商會的元老之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直到曾媚清在福安山莊鬧出的事,真正攤到他眼前,再面對寶親王,他終于明白,為何寶親王對自己冷淡了。
這會兒面對寶親王,曾道眉著實尷尬,笑容僵硬,隨他出門的鑣師也一樣僵笑著向寶親王行禮。
寶親王冷冷看他一眼,便揮手讓他們退下,龍大總管適時上前來微笑著招呼他們。
“大總管,寶親王這是要上那兒去?”曾道眉打探道。
“大統領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家小王爺在景山沒了下落,我家親王心焦如焚。”龍大總管笑容和煦如春,眼底精光卻冷寒如冰。
曾道眉尷尬的扯開嘴角。
“大統領不接任務已久,竟然會在離京這么遠的地方相逢,真是稀奇了!”龍大總管意有所指的道。
曾道眉只能回以一個僵硬的笑容。
福安山莊的龍總管是龍大總管的二兒子,看來媚清在山莊里的所作所為,龍大總管是了如指掌。
曾道眉在心里重重的嘆口氣,心下決意要修書一封,吩咐妻子盡快安排媚清出嫁吧!長嫂如母,她有什么好推辭的!
思及妻子之前幾次婉辭為媚清安排婚事,原就皺起的眉頭更是成了川字。
龍大總管詢問了幾句,了解他們要去碧沙縣請紀知縣,忍不住撫須笑道:“可巧了,紀大人可與我們一同來了,紀大人!”龍大總管揚聲招呼來一名騎在馬上的青年。
斯文端方的紀建興策馬過來,來到他們面前不遠處,便下馬走過來。
“龍大總管,可是寶親王找下官?”
“不,不是,這位是福安商會鏣局的大統領。龍大總管為兩人介紹。
紀建興心里納悶找他過來,認識一個鏢局的人做什么?面上是絲毫未露情緒的與曾大統領見禮。
“大統領,我讓你跟紀大人談,我先告退了。”龍大總管拱下手笑著離去,不過眼里的寒意,被留下的兩個男人都看得清楚。
曾道眉知道自己為何被冷眼相待,可是紀建興不明白,事實上從昨日起,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個不受歡迎的人,連他衙里的小衙役,都比他受歡迎許多。
昨日一早,衙里沒事,他便領著幾個長隨在縣府四周逛逛,沒想到卻突然小廝來報,府里有貴客到。
他急急趕回府,府里的總管已將貴客請到客院里,他趕過去,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柔雅端莊的寶親王側妃,正站在院里與一個衙里的小衙役談話,紀建興被攔在客院門外,他記得小衙役姓金名潤,三天前家里來報母親重病,紀建興準了他的假,讓他回去探視母親。
“你放寬心,我派了大夫與你回去給你娘治病,紀大人這兒,我會替你說情,你快領大夫回去吧!別耽誤了。”
金潤千恩萬謝的讓一個俏丫鬟領出來,見到紀建興時,他還愣了好一會兒,是身旁背著藥箱的斯文中年人推了他一把,金潤才回過神來。
大丫鬟本是笑著送金潤離開,見了他,卻是面容肅然領著他進客院里。
側妃淡然的與他見了禮,便直言要借人去景山。
“敢問側妃,為何要前去景山?”
“知縣大人借不借人,只須一句話。”寶親王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道。
“側妃娘娘開口,下官豈有不借的道理,只是調集人手需要一些時間,還請側妃娘娘勿怪。”
側妃頷首,便讓人將他領出客院。
他派人前去打聽寶親王是否也到了碧沙縣,自己則是調集人手,他盤算過,以他手下的人手,想拿下景山的山賊,難度實在太高,若是有寶親王出手,那么可是勝算在握,他一個新上任的小官,若有可能,他也想立大功,在皇帝面前大大露臉。
于是他找了總管問清側妃領了多少人來,問明白后,他決定還是留著側妃等寶親王來吧!若傳言無誤,寶親王根本離不得側妃,側妃到碧沙縣縣府來借人手其實是寶親王的意思吧!
他確實等到了寶親王,不過這兩大貴客,對他真的是夠冷的。
他想了想,猜測可能是因為寶親王看他不順眼,是因為他娶了蘇家女的關系。
寶親王及親王妃兩人不睦,所以寶親王對娶了蘇家女的自己也看不順眼?紀建興沒時間搞明白,就跟著寶親王一行人上景山來了。
紀建興將這些放下,微笑對曾道眉問道:“曾大統領可是有事?”
“是有一事,在下護送紀大人家眷,因為景山山賊肆虐,深怕無法護夫人及小少爺們安全,因此特意先行一步,請紀大人領官兵過景山接夫人回府。”
“他們在緣來鎮上?”紀建興聞言怔住。“你們難道不知景山山賊肆虐嗎?”
“大人責備的是。”曾道眉努力不在眼中流露出同情的說:“然而紀夫人很堅持要往這條路走,我們人微言輕,只能照辦。”
紀建興苦笑。
老實說,對妻子的印象實在太過薄弱,只是依稀記得她是個識大體懂事的女人,連他大哥都對她稱贊不已,可惜,在京里時,他對朱明珠一見傾心,整個人像中了魔障一般的癡迷著。
在妻子生產完后,他被母親及家中所有的女眷連手狠狠的訓斥一頓后,他才稍稍正視起妻子的好,還來不及讓妻子對他改觀,便趕著赴任。
面對曾道眉意有所指的指責,他只能回以苦笑。
寶親王得知秋冀陽與女兒在緣來鎮上,還有胡惟遭人追殺后,便決定進緣來鎮,暫歇一夜后再做打算。
萬萬沒料到,一到緣來鎮,便遇到了郡主與山賊對打。
紀建興站在一旁簡直是看傻了眼,那個身手伶俐最后制服了山賊的少女,竟也是郡主,那就是朱明珠的失蹤多年的妹妹?
姊妹兩個未免相差太多了吧!
明珠郡主是美麗明艷氣度雍容,而這位映柔郡主,光一張皮相長得好有何用,一個閨閣千金武功高強?再聽一旁講到福安商會的秋會首,竟是那個重傷坐在樹下的男子時,紀建興有種傳言皆不可盡信的感觸。
他告退后前去單院見妻子時,心里還在想,上天還真是安排好的,這么強悍的郡主,配上個那么弱的男人,豈非天造地設的一對?
明珠郡主那般如珠似玉的美人兒,不是他這個凡夫俗子得以婚配的,能娶到蘇婉云,知書達禮孝敬婆母,友愛姑嫂,成親近兩年多,是他的賢內助,家里的事從不需要他來操心,算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了吧!
懷抱著期待,他跨入蘇婉云寄居的單院。
迎面而來的是在妻子身邊侍候的珍兒,她盛裝打扮盈盈而立笑顏迎人。
“大人!”
紀建興原本帶笑的面容收了笑,他疑惑的看著珍兒。“夫人呢?”
“夫人在孫少爺們的房里。”
“帶路。”
“是。”
紀建興娶妻前意外的見了朱明珠,后來心思全在她一人身上,他沒有注意過妻子長得如何,更不用說妻子身邊侍候的丫鬟了,只是,在妻子身邊的丫鬟都穿得這般好嗎?這個珍兒打扮穿著,是不是越過她的身份了?
還是妻子打算著什么?
紀建興疑惑滿腹的隨珍兒來到兒子們的房間外頭,珍兒朝他嫣然一笑退下了,他皺著眉看著她半晌,才舉步要進入兒子們的房間,一抬頭,意外的看見蘇婉云站在房門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不知為何,紀建興心里一陣發虛。
“夫人!”
“大人!”蘇婉云跟他行了禮,不等他開口便笑道:“珍兒打扮起來,還真是個美人兒啊!大人,是吧!”
“欸!”紀建興不知妻子在想什么,只能草草應道。
“她年齡也不少,該為她找婆家了。”
“哦!”紀建興聞言細細打量起妻子的表情來。
原來她的相貌絲毫不遜于朱明珠的明麗,她的美與朱明珠的雍容華貴大不相同,也與方才的珍兒不同,相較于珍兒的盛裝,蘇婉云纂了髻,簡單的簪了珠釵,淡掃峨眉,她穿著素面沒有紋繡的襦裙,可是她給紀建興的印象卻較珍兒更加深刻,不再如以前是個模糊形象的妻子,而是穿著打扮素雅的明媚女子。
“娘子,在想什么?”他搖搖頭,刻意對妻子笑道。
“沒想什么,珍兒婚配后,身邊的丫鬟便少了,所以妾身打算要再買新的丫鬟進來。”
“哦!”
寶兒站在屋里,聽得兩個主子一來一往的應對,忍不住心里著急,夫人和少爺兩個人小別重聚,怎么就這樣相隔甚遠,對談起來?而且還談起珍兒來?
寶兒不知珍兒穿了一身蘇婉云的舊衣,更戴了蘇婉云的首飾,不然她肯定要跳出來叫嚷了!
蘇婉云在心里冷笑著,珍兒果然開始動作了!
紀建興見妻子但笑不再言語,便道要看孩子,進了屋里,見到兩個孩子,紀建興心里有種沖動,想抱著孩子對人大喊,我真的當爹了!
小小終于讓娘親喂食完畢,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沒想到,娘親仍然不放她走,讓人去取藥箱過來,帶她進了內室。
“要做什么?”
“給妳換藥啊!傷口可能裂開了,瞧!”柳依依指向小小的手臂,血花透到衣袖上,小小見了沒有借口推托,只能乖乖任由娘親為她拆了包裹傷口的白布,兩手臂共有七道傷口,左三右四,兩手上各有一道蠻深蠻大的傷口。
“妳瞧,這么大的口子,叫人見了怎么不擔心。”柳依依邊說,眼眶就開始紅了。
“……娘,疼啊!您快給我上藥吧!”小小怕見美人落淚,趕緊拿出哄阿娘的招式出來哄娘親,果然,柳依依心疼女兒,顧不得哭,忙拿起藥散為女兒的傷小心的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