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好。”秋冀陽怔怔的回道,血不斷的自兩道傷口涌出,小小見了暗惱,扶他坐在院中的大樹下,她自己則去搜那兩個人的身,秋冀陽坐在樹下,不解小小為何要搜他們身。
看到秋冀陽渾身的血,小小控制不住自己的直發抖,冰冷的恐懼由腳底往上直達心頭,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雙手顫抖的在倒在院中的兩人搜著。
被她踢飛出去的人身上搜到,那個木盒,她不在意的丟開,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散落開來,她看一眼散落于地的首飾,沒有裝著金丹的小瓶子,她往另一個人奔去,在他身上翻找著,沒有,此人身上只有早前從木盒偷走的首飾,看來他們正是為了木盒里的首飾來的。
沒有!他們身上都沒有,小小慌張的站起來,往屋里沖。
此時找到金丹成了她唯一的目標,其實金丹未必能解秋冀陽中的散功藥,也不能止他的血,只是慌亂中,小小根本不知如何做才對,只知金丹是阿娘給的,金丹肯定會有所用處。
秋冀陽見她往屋里沖,想喚住她,可是傷口的血流得太快太急,他快要撐不住了,伸手探下傷口,他不由得苦笑。
傷著他的人并不厲害,可是那人刺中自己,在拔出刀子時,順勢轉了一下刀身,才拖出刀身,造成他的傷口加大,自然血流就快,后來又以腳刃劃他的腹部,這下可好,他與小小就算能如期趕到幽州,能不能順利成親都是個問題了。
小小進了房間,眼睛不太能適應全黑的屋子,可是伸手探了探,油燈不在桌上,她閉上眼睛片刻,再度睜開來,才將房內看清,屋子被翻得一團亂,可見那兩人不在乎被發現行蹤,枕頭被丟在地上,她走過去,拿起枕頭往枕頭套里一探,果然,瓶身已碎,不過金丹還在,她將金丹拿出來,丟下枕頭舉步往外走。
突然聽到有人腳步甚輕且快的往這院子奔來,她想到屋外的秋冀陽,心頭一緊,順手從地上摔落的破茶杯碎片里撿了兩塊入手。
才剛拿好碎片,腳步聲已進了院中,那人似乎看到院中倒著兩個人,小小只聽得微不可聞吸氣聲,然后來人好似在檢視那兩人。
那人轉頭看到了樹下坐著的秋冀陽,正要往他那里走時,小小輕輕的走出房間,那人抬起頭,輕喝一聲:“誰?”說話間便已出手朝她襲來。
小小揚手擲出碎片,那人揚手揮開那碎片的同時,第二片碎片接著襲來,他不及反應,硬生生讓碎片打中眼睛。
他疼的閉上眼,同時雙手揮舞著要攻擊小小。
小小沒有讓他有反應過來的機會,用力的擊掌打中那人的胸口,那人悶哼一聲,手上沒停歇的反擊小小,小小被他打中右肩,她左腳斜勾令那人重心不穩,右腳用盡全力往他的左腳掌踩下。
小小的功力在那人之上,不過,對打的經驗還是略遜一籌。
兩人來去竟不分上下。
小小有些心驚,她習武至今,遇上的敵手不少,可是難得碰上個能勢均力敵的對手。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小心的應敵。
此時外頭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或輕或重,有完全不會武的,也有武功高強的,小小心慌不已,捉不清現在是何情況,對招之時,她竟發現對方也是慌亂的,出手不再狠厲有勁,而是有些分心,似乎他在擔心什么?
那么現在來的人不是這伙人的同伙?小小輕輕深吸口氣,將心靜下來,出手開始凌厲。
寶親王的護衛們一進客院,便發現了秋冀陽背靠著院中唯一的大樹坐著,他們快手快腳的燃起火把,將客院照得亮晃晃的,寶親王及側妃一起進來,寶親王看了一下對招的二人,將秋冀陽的叔父,跟在他身邊,與他情同兄弟的秋展捷招過來。
“你快看看小冀怎樣了?”寶親王遠遠的看到秋冀陽坐在地上,見到自己一動也不動的,正奇怪他怎么了,就發現他身上有傷,臉色慘白。
“是。”一進客院就發現侄子受傷的秋展捷應諾后,便急步走到秋冀陽身邊,細細檢視了后對秋冀陽道:“你啊!怎么這么大意,中了人暗算!”
“叔叔。”秋冀陽對著二叔苦笑。“快去幫郡主。”他擔憂的看著正對招的兩個人。
“郡主?那個女子是郡主?”秋展捷訝異的問。
“是。”
秋展捷看著那身手快捷出招凌厲的女子,搖搖頭,完全無法接受那是印象中那個嬌憨可愛的小丫頭,她身手很差的,自己教過她半年,她是很硬氣,完全不嬌貴,由著他怎么教怎么練,不跟寶親王及側妃訴苦的,可是她的手腳實在太不協調,明明右腳踢出勾回,她就能一踢勾不回的趴地。
最后是所有人放棄教她武功,她自己不放棄,側妃抱著她哭了一番,她才放棄的。
眼前飛舞著與人對招的女子竟是當年的小女孩?想象不到啊?
“叔叔,可以請你先處理事情,再來驚嘆嗎?”
秋展捷低頭看侄子問道:“很明顯?”
“是啊!”秋冀陽累的直能扯動嘴角回道。
秋展捷訕笑著揮手讓其它人將秋冀陽抬走,幾個護衛立刻上前要將他扶入客房里,好讓人為他療傷。
“別,我要看著小小。”
“小小?”
“嗯!郡主現在的名字。”
秋展捷聽了點點頭,記得寶親王說了,映柔郡主雖是找回來了,只是以前的記憶全沒了,所以便喚她小小,而非一定要叫她映柔。
“叔,你快去幫她吧!”
“欸!不急啊!郡主看來是占上風,不過她對招的經驗明顯比那人差,正好讓她練練。”秋展捷撫著下巴道。
秋冀陽聽了也只能苦笑以對,他擔心小小安危,叔叔卻要小小多練習一下學習對招的經驗?
幾個護衛要將他抬進游廊里,讓他可以看清小小,也免得干擾到小小。
寶親王與側妃站在游廊里,見秋冀陽被抬過來,燈火通明下,他身上的傷清楚可見,鮮血直流將他穿的直綴染了色,向來氣色紅潤的俊臉,此刻青白得很,唇色更是慘白,側妃見著忙用右手摀了嘴,眼眶立刻紅了,心疼的用左手撫著他的額頭,秋冀陽扯開嘴角,給側妃一個笑容安撫她。
她對秋冀陽的疼愛之情,遠勝于秋冀陽從秋母身上所得到的,寶親王見狀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好好的哭,他與秋冀陽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對柔弱似水的柳依依的莫可奈何。
“大夫呢?快讓大夫過來。”
這時秋展捷已讓人將地上躺著的家伙也抬走了。
寶親王隨行的大夫已被人請過來,一見著秋冀陽的傷,便快手快腳的為他療傷止血。
“后方的客院尚有捆綁的山賊,趴睡在桌上的是郡主養父的侄孫,與郡主親同兄妹,胡惟重傷,杜真和月牙在房里守著他。”秋冀陽眼不離小小,藉由說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劇大的痛感幾乎將他的神智席卷而去,他強忍著痛楚,由著大夫在傷口灑上止血的藥末,眼睛卻不敢眨一眼,深怕一閉眼,小小又不見了。龍大總管大手拿著帕子,將秋冀陽的額上冒出的汗珠一一拭去,同時靠在秋冀陽身邊,聽他交代著情況。
秋冀陽輕聲的交代了情況,寶親王便吩咐人去照料郎清雙及月牙他們。
“寶親王,下官先行告退。”
“嗯,你快去看看你家夫人及孩子吧!今晚這一鬧,肯定都受了驚嚇。”
“是。”
紀建興領著人去了單院見他的妻小,秋冀陽耳朵聽得明白,猜測此人便是紀建興吧!不過他不在乎,現在他只在乎小小何時才能平安,何時才可以將那人抓住。
寶親王的眼睛離不開院中的少女,心里疑惑著,那就是自己尋找已久的女兒?長得這么大了。
思及此,一陣鼻酸,他的兒女不少,可是死的死,不見的不見,長期在跟前的就只有此時生死未卜的混小子,現在不見的找回來了,記憶里那個受了委曲只會抱著自己,將頭埋在自己胸前的小家伙,長得這么大了!
“爺?”柳依依察覺寶親王的不對勁,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在火把照映下,靈活窈窕的身影,看著那孩子,柳依依突然恍悟,那就是她的寶貝女兒啊!那個讓她將自己隱藏起來的個性顯露出來的小丫頭,想到她不見時才多大,不知道她現在看到自己會不會不認得?
“她現在叫小小。”
“嗯?”寶親王不悅的哼了一聲。
“她不記得我們,只記得救了她的郎爹和阿娘,我們不能因為找到她,就要她將過去的十年抹滅掉。”
寶親王聽了臉還是很臭,倒是柳依依很想得開。“沒關系,郎家救了映柔,是映柔的救命恩人,改個名字有何關系,重要是他們保住了她的命,還把她教得這么好。”
柳依依見女兒亭亭玉立,健健康康的,對一個母親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寶親王沉吟片刻,便放下對名字的糾結。“不過我還是覺得朱映柔比較好聽。”
其它人聽了實在無言。
柳依依畢竟比較了解他。“映柔自小就是個有福的,幾個孩子,只有她的名是由夫君親自起的。”
哦!這么一說大家都了解了!想想寶親王其實也蠻可憐的,死了那幾個全是由老寶親王起的名,還包括了朱明珠郡主,也是老寶親王取的名,小王爺的名字則是他的外祖父起的,唯一一個自己取名的女兒,又因意外改了名,也難怪寶親王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