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名陽內斗
(TXT全文字)
京城相國府
慕容千殤懷里揣著幾份折子。腳步匆匆地朝書房走去,人還未進屋就揚聲道:“相國大人,有江南道的消息。”
云沛鑫迫不及待地起身接過折子,但卻越看越緊鎖眉頭,最后將折子一合扔進他懷里道:“你也看看!”
“咦,怎么還沒正面開戰?”慕容千殤看著折子疑惑道,“殿下領兵駐扎在凌江沿岸已經好幾天了,這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他說罷轉頭看見云沛鑫正微闔雙眼、抬手揉著眉心,又開口勸慰道:“相國大人也不必太憂心,殿下向來是識大體懂進退的,而且又帶去那么多文武官員,他們按兵不動肯定是有緣故的。”
“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可以不介意,卻不代表陛下也不會介意。”云沛鑫長嘆口氣道,“難道你沒覺得,自從殿下領兵南下以來,朝中的風向已經開始悄悄傾向于七皇子,雖然目前并未十分嚴重,但是不得不防。若此時殿下出了什么紕漏,那豈不是正好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但下官覺得,此時若是打壓殿下。保舉七皇子,非但不能達到目的,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當年曜親王的教訓尚且歷歷在目。
“所以他們還一直按兵不動,但卻也不是毫無作為,七皇子如今已經是進學的年紀,近幾日皇子太傅一直有意無意就夸贊幾句,連帶的陛下也對這個小兒子稍稍有多了關注。他們并不擁護、保舉七皇子,但是卻在細枝末節處總是提起,雖然看似不經意地說上兩句,但是架不住說的人多,說的次數多,陛下總是會記掛在心中的。這就是他們幕后之人的高明所在,只要圣上對七皇子的印象越來越好,而此時殿下一出狀況,那么圣上就會想起,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可以繼承大統,而且似乎看平日里還是很受贊譽的。”
“可咱們就不作出什么反擊?只由著他們不斷替七殿下加籌碼?”
“一動不如一靜,我總覺得此事蹊蹺,這么循序漸進、不急不躁的方法,不像是明華公主能夠相出的計謀。”云沛鑫捋髯道,“七皇子的事自有皇后娘娘可以照應,咱們的當務之急是查清楚為何會有如此多的朝官倒向七皇子一派。”
“恩,大人說的有理,下官會密切注意此事的!”慕容千殤點頭表示自己理會。
“而且此番我一直以為,齊國會趁我朝精兵南下伺機進犯,但是他們卻也出奇的安靜,似乎根本沒有任何舉措。”云沛鑫有些不解。心下盤算不已。
“下官正要稟報此事。”被他這么一說慕容千殤忽然想起自己懷里的密信,忙抽出來道,“這是明華公主寫給圣上的密信,被我們的人從中攔截卷寫了一份,請大人過目。”
信的開頭沒什么大事,不過是些請安問好的話,并且訴說思國、思家之情,最后略微一提自己與齊王發生爭執而后小產之事,卻又表示不過是均不知已經有孕在身才會釀此慘劇,所以俱后悔不已,又說經此一事,齊王對她又好了幾分,呵護備至甚至于言聽計從。
云沛鑫將折子“啪”地摔在桌上,冷笑道:“老夫以前竟是看走了眼,沒發現明華公主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半個月前的小產竟然都能拿來博同情、做算計,真是把我們都當傻子嗎!”他自己氣了半晌,又問,“現在信送入宮沒有?”
“算時日應該就是明天送入宮中了!”慕容千殤心里算計片刻回答道。
“恩。”云沛鑫起身走到桌前寫了幾行字,將紙條晾干后折好遞給慕容千殤,“恒之,你速找人將這字條送入宮中交予皇后娘娘。”
“是!”慕容千殤領命而去。
字條送入宮內的時候。皇后正在塌上小憩,聽說是云相送來的字條,忙叫貼身女官拿來。她展開字條、鳳目一掃,臉色登時就陰沉起來,心里恨恨地想,尉遲昑啊尉遲昑,原本以為你既然遠遠地嫁了,便與我再無瓜葛,可如今你卻在千里之外還要興風作浪,那你也休要怪我心狠。
想到這里她再也躺不住,著人備下筆墨,左手執筆,略略思索后提筆疾書,一封與她平日筆跡迥異的書信頃刻間便出現在書案之上。
她著人端來炭盆,拈起墨跡未干的紙,在炭盆上方烘烤,不多時墨汁全干,而且也看不出是剛剛寫成的,她這才將其折好,放入一白紙封內,又命人傳了肩輿。
坐在肩輿上朝順康帝的寢宮而去,皇后的手指不住在扶手上敲打,腦中飛速地思考著,等下見順康帝該如何站、如何說……甚是連該如何哭都要在腦中過預演一遍。
等肩輿在帝寢前落地的時候,她已經胸有成竹,起身挺直脊背,深深地吸一口氣醞釀情緒,而后步履款款地走進紫寰宮。
她時間拿捏得十分準確,此時順康帝剛剛午睡起身。正在內官的服侍下凈面更衣。皇后上前揮退眾人,親自替他穿衣束發。
“梓童,你怎么好像哭過?”順康帝在側身穿衣的時候,發現皇后眼圈紅紅,眼下的水粉胭脂也微微弄花,便開口問道。
誰知不問還好,他這么一問,皇后登時掉下淚珠來,隨即跪在地上請罪:“臣妾御前失儀,望陛下懲處。”
“梓童何出此言,朕與你多年夫妻,哪里有這么多講究。”順康帝揮退眾人,上前攙起皇后問,“梓童素來都是穩重得體,今日這般定然另有隱情……”
他說到這里忽然一頓,最近去皇后宮中,見到昕兒總是頑劣難以管教的,但在太傅和幾個師傅的口中,卻說昕兒尊師重道、好學上進,這之前就已經讓他有所疑心,但卻沒有發現什么端倪。難道是有人在父子間挑撥離間?他低頭凝視皇后片刻,斂起心事貌似關切地問:“可是昕兒又頂撞你了?梓童不用顧忌,照實告訴朕即可。”
“陛下誤會了。并不是昕兒。”皇后垂頭道,“昕兒最近有了太傅和各位師傅的教導,比以前懂事了許多,也學會了分辨是非。”
順康帝心下稍安,皇后并沒有順著他的話落井下石,看來先前不過是小孩子剛失去生母的傷心和逆反。他拉起皇后做到塌邊,又問:“那梓童這到底是怎么了?難道宮中還有人敢欺辱你不成?”
皇后拈起絲帕拭淚道:“臣妾家兄近日去齊國選購馬匹,不料卻聽說一件令他驚駭不已之事,忙寫信告知臣妾。”說罷從懷中掏出信封呈予順康帝。
順康帝展信略一打量,先道:“你哥哥這字寫得著實不錯,蒼勁有力。看得出是下過功夫的。”
“陛下謬贊了,還不是小時候家父逼的。”皇后并沒露出什么欣喜的模樣,只是淡淡地說。
順康帝看過信的內容,大怒道:“好一個齊淵銘,自己千求萬求取了朕的公主,如今卻害她如此,而且連個報信之人都沒有,他到底有沒有把朕、把璟朝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昑兒,臣妾也是女人,也做過母親,知道失去孩子對一個母親意味著什么,尤其昑兒這還是第一個孩子,即便她以后會兒女成群,也無法愈合她心底的這道傷口。”
順康帝聽到皇后這番話,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被人下毒害死的太子,所以握住她的手問:“那梓童的意思是?”
“要不陛下派人去看看昑兒,或者干脆叫她回來省親一次,讓他們姐弟相見,也許會減少昑兒的傷心。”皇后滿臉誠懇地說。
“省親似乎不合規矩……”順康帝有些猶豫,遠嫁的女兒,應該是抱著第一個落生的孩子回娘家看望父母,但如今不過是小產,就急巴巴地把人叫回來省親,會不會惹人恥笑。
皇后剛想開口再勸,就聽外邊的內官報:“明華公主書信一封。”
“昑兒來信了,陛下快看看可是孩子想家了?”皇后眼中閃動著算計的光芒,嘴里說出的話聽上去確是情真意切,為這場戲加上最后一塊籌碼。她心底冷笑一聲,尉遲昑,這就是天意,連老天都幫我不幫你。
順康帝帶著幾分急切和對女兒的憐惜打開了書信,越看臉色越陰沉,最后將信反扣在桌上,臉色鐵青不發一言。
“陛下,昑兒到底怎么樣,您別嚇臣妾啊!”皇后做戲也做全套。見順康帝臉色難看,慌得又落下淚來。
“哼!”順康帝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梓童不必為她擔心了,朕看她日子過得不知多好,夫君體貼入微、百依百順,你還怕她想家,我看她不吃里爬外就是好的!”他越說越氣,猛地一掌擊在桌角。
“陛下!”皇后心下暗喜,面上卻是焦急萬分,撲上去抓過順康帝的手,仔細看了沒有受傷,這才嗔怪道,“陛下就算跟孩子生氣,也不能拿自己個兒的身子出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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