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第九十章 禁宮危急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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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禁宮危急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無名指的束縛  分類: 歷史時空 | 無名指的束縛 | 錦官 
第三卷名陽內斗

(TXT全文字)


在她看來宮內的騷亂有些雷聲大雨點兒小的架勢。似乎只不過是個別留待里應外合之人在試圖引起混亂,所以云沛鑫與她全都是同一個念頭,讓宮門處的守衛嚴守自己的崗位,不要自亂陣腳。但是等她一看到尉遲晞快馬跑了出來,她便無法站在宮墻上冷靜地分析局面,一邊在心里暗罵這個臭小子怎么就如此不讓人省心,一邊朝事發地點飛快地跑去。

宮內亂作一團,秦亦徑自穿過大殿、祈年殿都無人來攔截,絲毫未受阻攔地就來到帝寢門口,里面的火已經被撲滅,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布料和木頭燒焦的味道。她伸手攔住一個拎著水桶慌慌張張的內官問:“可曾見到晞親王殿下?”

“回稟大人,晞親王殿下正在后殿陪著陛下,您可要進去?”那內官低垂著頭恭敬地道。

秦亦聽到這話先是一頓,而后低頭從地面的積水倒影中,看到那人的眼睛骨碌碌亂轉,她見機得快,“錚”地一聲抽出匕首抵在那人頸間,喝道:“為什么撒謊?誰派你來的?”

那內官見事情敗露,猛地將手中水桶一揚,身子迅速后撤,撒了秦亦滿臉的水。自己也退出了匕首的脅迫范圍。

秦亦抬起左手用袖子在臉上胡亂一抹,右手同時抄起了手弩,斜向下朝那人腿部連發兩弩,第一弩乃是虛招,引得那人向旁邊一躲,第二弩已經到了眼前,他身形未穩已經無力躲閃,“啊!”地大叫一聲,被射中右腿跌倒在地。

尉遲晞此時也循聲而來,身上和手中劍身都有斑駁的血跡,頭發也微微有些凌亂。秦亦忙上前抓住他上下檢查一番,見那血跡都是迸濺上的,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嗔道:“殿下,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宮內禁衛眾多,您何苦非要自己披掛上陣,這若是有點兒什么磕碰損傷,可如何是好?”

尉遲晞笑道:“所謂學以致用,我跟著師傅們學了十余年武藝,難道就是為了在演武場與人喂招不成?”他看著秦亦還是一臉的不認同表情,便轉移話題道,“你拿下的那人要逃跑了。”

一回頭果然看到那人拖著傷腿,正在朝殿外挪動。秦亦心里氣惱,上前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抬足踩在他手指上微微用力,見腳下之人面露痛楚。這才問:“你給我老實交代。”

“你別枉費心機了,我是不會供出主上的。”那人大冬天里疼得滿頭是汗,卻還是輕蔑地瞥了秦亦一眼,咬牙道。

“別自說自話了,你主子不就是昀親王嗎,有什么好問的,某早就知道了。”秦亦見四下無人,便低聲對他道,想看看能不能詐出來有用的信息。

“你、你胡說,你怎么會知道,你不可能會知道的!”腳下之人忽然歇斯底里地掙扎起來,空閑的手不知何時掏出一個小巧輕薄的刀片,秦亦猝不及防被他劃上了小腿。

尉遲晞大怒,上前抬腳連人帶刀一并踢飛了出去,那人后背徑直撞在殿中立柱上,疼得兩眼一翻白暈了過去。他搶上前扶住秦亦,扯開褲腿替她檢查傷口,還好刀片似乎無毒,傷口處血還是鮮紅色的,便從自己內襯中扯下一條,用力將她傷口扎緊裹好。

秦亦被劃傷的時候倒沒覺得有多么疼。結果被尉遲晞這么一扎一裹,竟疼得差點兒背過氣去,半晌才說出話來:“殿下,您這手法可真是差點兒要了我的命啊。”

“嘿,還能胡說,證明沒事。”尉遲晞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忽然又沉下臉問,“你剛才說起兵的是五哥?”

“原本只是我與云相大人的猜測,如今看來似乎是確鑿無疑了。”秦亦對于此事,只不過是從云沛鑫的只言片語中猜測出來的而已,對于前因后果卻是十分不解,便問,“我去玉枳這段時間,可是又發生了什么事?”

“恩,最近事情不少,原本打算讓你在家歇幾天再告訴你,沒想到這么快就出事了。”尉遲晞出門叫來禁衛,將那昏過去的刺客押解下去,扶著秦亦朝后宮走去,邊走邊說,“父皇五日前說要撤了五哥的親王銜,貶為庶人。”

秦亦一聽這話大驚,都沒注意尉遲晞扶著自己朝后宮走去,只顧著問:“凡事總應該事出有因,這回又是為了何事?”

尉遲晞臉色有些怪異,半晌才說:“五哥在寧遙軍中,并不十分安分,平時不出去操練不說,還天天到處去花天酒地……”他環顧四下無人。才繼續說,“就是你出發去玉枳的那幾日,五哥在酒樓喝得爛醉,看上一個獨自吃飯的少年,見人家穿得不怎么名貴,身邊也沒有侍從,便以為是什么平民百姓,竟不管不顧地將人家直接擄走糟蹋了……咳咳……”尉遲晞說到這里神色極其尷尬,清了清嗓子。

“其實那少年只不過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官家少爺,于是那家便不依不饒,將事情鬧了開來?”秦亦皺眉接著說道,說完又覺得不對,搖頭道,“一般的人家應該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與親王作對,哪怕是自家吃了虧也會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霉算了,更何況還是如此難以啟齒之事,不可能鬧得人盡皆知……這么說,此戶人家有給圣上單獨上奏的特權?”

“你每次都一猜就中。”尉遲晞悻悻道,“那戶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他們祖上是圣祖皇帝打小的結拜兄弟,散盡家財為圣祖招兵買馬,隨其征戰沙場。不止一次救了圣祖的性命。當年天下大定之后,圣祖欲加封其為并肩王,被其婉拒,說只想卸甲歸田,世代替圣祖守著祖宅。圣祖感起誠心,將祖籍璟寧賜予其家族,允其世代居于此城,吏稅全免且受朝廷俸祿,并有直接上表于帝的特權。”

“便說的是璟寧石家?”秦亦似乎對這段往事也有所耳聞,但是石家歷代低調,從不濫用職權且治下極嚴。低調到已經讓世人忘記了他們的存在感。

“恩,那少年是石家三代單傳的嫡孫,所以石家老太君大怒,百年來首次動用了直接上表的特權。父皇前幾日一直為此事震怒不已,接到奏表看完便拍案大罵逆子,更是回復石家定會給他們一個公道,說要將五哥扁為庶人,還要他親自登門去石家請罪,任憑石家老太君處置。”尉遲晞低聲道。

“那少年如今情形怎樣?”秦亦十分同情那個少年,不過是叛逆期跑出去玩玩兒,不料卻經歷如此不堪的暴行,尤其還是這種家里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獨苗苗,心理承受能力定然很差,估計就算不尋死覓活,也要有個長期的心理陰影了。

果不其然,尉遲晞嘆了口氣道:“事發之后就一心尋死,說讓家門蒙羞,要去地下跟祖宗請罪。石家百般防范,身邊兒從來不敢少于五人盯著,后來看尋死不成,又開始絕食,如今天天用參湯吊著性命,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

秦亦露出個我就知道會如此的表情,別說是保守封建的古人,就是現代人因為被或是侵犯,自殺、瘋了或者直接心理變態的也比比皆是,如果沒有有效地心理疏導,估計這輩子就廢了。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現在情況已經清楚,尉遲昀定然是看自己已經無力回天,還不如就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打下來江山坐坐。她此時才忽然想起來問:“圣上如今身在何處?可安全?”

“父皇剛才散朝后直接去了后宮,我去探望母妃與皇弟的時候正好碰上父皇也在,聽到前面紛亂,他便遣我出來看看。”尉遲晞剛才也沒拴馬,紛亂中也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他只能扶著秦亦朝后面走去。

秦亦這才察覺他們已經快要走到皇貴妃娘娘的寢宮。驚訝道:“殿下怎么帶臣到后宮來了,這可使不得。”

“現在是非常時刻,再說你又不是第一次來。”尉遲晞不在乎地說,“前宮現在亂七八糟連個能使喚的人都找不到,去母妃那里趕緊找人給你重新裹傷口。而且父皇剛才下令讓所有娘娘貴人們都到坤福宮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遇到什么人。”

“不好!”秦亦心里一緊,抓著尉遲晞的袖子道,“淑妃娘娘可也在其中?”

尉遲晞一聽此話也臉色大變,淑妃便是尉遲昀的生母,他這么短時間內不但領人沖進了城門,而且宮內還有人里應外合制造混亂,那么淑妃根本沒有道理不知此事,如此一來,順康帝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反倒給了他可乘之機。

秦亦急得用力一推他道:“趕緊去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兒就晚了。”

“那你……”尉遲晞神情焦急,但是卻還是遲疑地沒有松開扶著秦亦的手。

“我沒事,不過是點兒小傷,還不至于不能走,殿下趕緊去吧。”秦亦繼續催促他。

尉遲晞聞言便放開秦亦,道了聲:“你自己小心。”便心急火燎地朝皇后娘娘的坤福宮趕去。

秦亦一瘸一拐地走到旁邊石凳上坐下,這才有時間細看自己的腿傷,她小心翼翼地撕下尉遲晞給她胡亂包裹的棉布,傷口并不算大,但是極深,所以這一路走來還是不斷地往外滲血,將鞋襪已經盡數染紅。她從褻衣上扯下兩條干凈的棉布,一條在傷口旁的近心端用力扎緊,見血慢慢有止住的跡象,又咬著牙將傷口裹緊,等著一切全部做好,她已經疼的把下唇咬破,滿身的大汗,浸透了貼身的小衣。

她無力地躺在石板長凳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古代沒有麻醉技術真是個讓人郁悶的事情。但是等大腦從疼痛中漸漸恢復思考以后,她就忽然覺得不對,前宮已經鬧得如此混亂,為何僅僅一墻之隔,又沒有封鎖通道的后宮會如此寂靜,靜得簡直像一座空城。而且尉遲晞已經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回來或者是派個人過來,事情定然是出了什么紕漏。

秦亦掙扎著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離皇后娘娘的坤福宮并不算遠,便拖著傷腿朝那邊走去。路上愣是一個人都沒有遇到,一切都似乎更加加深了她的不安,好不容易挪到離坤福宮不遠的地方,就看到前面有兵士把守在門口,秦亦忙閃身躲在樹叢中,悄悄探頭出去打量。

她對后宮并不熟悉,但是還是覺得有些蹊蹺,平日后宮只有宮門處有禁衛輪值,宮內并無侍衛。而順康帝的貼身護衛并不是做如此裝扮,所以極有可能的便是宮內有人被挾持了,而最最可能的人質便是順康帝本人。

這一切在秦亦腦子里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思量,她悄悄地挪動身子離開坤福宮,朝前宮跑去報信,不料因為腿傷所以行動不便,沒走幾步就被兵士發現,三個全副武裝的人瞬間就將她圍在其中,一個喝問道:“你是何人,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秦亦轉轉眼珠道:“稟軍爺,小人是宮里的買辦,剛才殺豬的時候不當心弄傷了腿,原本要趕緊出宮回家,結果找了好幾個門全都關著不許出去,這宮里到處看著都差不多,一轉悠就找不到路了。”

那兵士見她一身尋常百姓的裝扮,腿上果然血跡斑斑,用布條胡亂捆著,便也信了幾分,他心腸倒是不錯,揮揮手道:“你別到處亂走了,現在宮門全都關著,你便回你殺豬的地方等著,待事情平息了才能回家,到處亂走到時候小心丟了性命。”

秦亦心下一喜,還好蒙混過關了,連聲道謝:“多謝軍爺提醒,不過還有一件小事兒,敢問軍爺這膳房應該往哪邊走?”她還沒一激動把自己剛才編的瞎話忘了。

那兵士抬手一指:“你沿著這里一路走到底,然后向南走,便是了。”

“多謝軍爺,多謝軍爺。”秦亦一邊作揖一邊挪動腳步,想趕緊離開他們的視線。

不料高興的還是有些過早了,還未走出幾步,身后就有人喝道:“你站住!”

秦亦就覺得后背一僵,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停住了腳步,回身弓著腰訕笑道:“敢問軍爺還有何事?”

只見一個貌似統領的軍士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抬到眼前看看,冷笑道:“我還不知道這名陽城殺豬的人都生得一雙細皮嫩肉的雙手啊!”

在他抓起自己手的時候,秦亦已經心知不好,露餡兒了!再一打眼看四周,加上眼前這人一共四個兵士,自己是學過幾年拳腳,但僅僅達到能翻得過矮墻,打得過流氓的程度,面對四個職業軍人,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更何況現在腿上還帶傷。

那統領說話的瞬間,秦亦腦子里已經轉了不下十個對策,但是似乎除了開打沒有任何其他路可選,既然如此便只能先發制人了。秦亦借著他還抓著自己右手放在眼下看的機會,猛地向上一抬手,那人下意識地閉眼向后仰頭,她飛速地抬起右膝,用盡全力頂向那人的,只聽一聲變調的哀號,右手已經被松開。她順手抽出一直藏在左袖中的手弩,對著趕來的兵士就是兩個點射,射傷一人,將他們逼得退開了幾步。奪過還跪地抱著襠部那人的武器,對著他頸部就是一劍。這是她第一次殺人,血水濺了她滿臉,讓她幾欲作嘔,但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只能將恐懼、惡心等等情緒都拋諸腦后。

左手持劍,右手端著手弩,與三名兵士對峙著,心里不住地感慨自己命好,這幾個人都沒有帶遠程武器,不然自己現在早就成了刺猬了。

秦亦現在的處境比較悲劇,因為手弩一次只能裝五支弩箭,她在正殿用掉兩支,剛才用掉兩支,如今只剩一支壓在弦上,而面對的卻是三人,如果一擊之下能夠解決一個,還能有幾分勝算,如果這一箭射偏,自己便無力回天了。

正在她眼睛到處瞄著對面三人的破綻的時候,其中一人忽然身形一動,按捺不住地想要沖上前來,她抓住時機一叩機簧,短箭朝著那人的咽喉呼嘯而去,一擊斃命。

剩下二人見她手弩已經沒有箭,便一起撲上來與她纏斗,她只好扔掉手弩,用劍與他二人打在一處,雖然對方有一人受傷,但畢竟是以一敵二,而且她還帶著腿傷,不多時便有些力不從心,右臂和小腹各被挑到一劍,踉蹌著朝身后樹叢中躲去,借著樹木的掩護與那二人繼續周旋。

傷口都不住地往下滴血,秦亦已經覺得自己快要舉不起那柄重劍,現在完全是在憑借意志支撐,隨時都有要撲倒在地的危險。

她忽然看到寒光一閃,就見一柄長劍從面前的灌木叢中探出,直奔自己面門而來,卻已經無力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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