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名陽內斗
(TXT全文字)
名陽,相府
窸窸窣窣的小雪下了兩日。如今還在零星地飄著雪花,不過太陽已經從云層中露出半張臉來,屋檐下的冰柱尖端掛著晶瑩的水珠,懸而未滴。
屋內比外面可是要溫暖許多,房間四角都攏著炭盆,經過特殊工藝制作的雪碳耐燒而且少煙,而正中央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黃銅的鍋子,中間還帶著一個短粗的煙囪般事物,正是古董薰。
桌面上擺著許多盤子,盛放的食材各不相同,有魚有肉,甚是還有反季的新鮮蔬菜,老大一個桌子,旁邊卻只坐了三個人,即尉遲晞、云沛鑫以及慕容千殤。
云沛鑫道:“這兩日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好運來一批菜,我就叫他們弄了鍋子,大家吃個新鮮吧。”
“這不是薰嘛,怎么又叫鍋子了?”慕容千殤奇怪地問。
“嗨,還不都是秦亦那小子。說這個叫火鍋,又叫鍋子,我們便也都被他帶過去了。”云沛鑫哈哈大笑,自己先行動筷子,加起兩片薄薄的牛肉片扔進去,還不住地道,“都不是外人,別客氣,吃這個就不能太守禮,不然就吃不出氣氛了。”
“算日子桑布應該已經快到玉枳了。”尉遲晞忽然想起每年冬天都常去秦亦家吃鍋子,據說湯料是桑布秘制的,今天忽然有點兒想念那個味道。
“應該是的,若是趕路走的急,估計昨日就應該到了。”慕容千殤掐指一算回到。
“你們說秦亦會如何解決此事?”尉遲晞加起一塊魚肉扔進鍋內。
慕容千殤想要說話,急忙咽下嘴里的素丸子,燙的他呲牙裂嘴,好不容易順到胃里才說:“相爺,你咱么就那么相信秦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亦與你也共事多年,我想她是什么樣的人應該心里清楚,這個無需我贅言……”
“相國大人便直言吧。”尉遲晞放下了筷子,云沛鑫是他的皇子太傅之一,從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似乎有嚴肅的問題要講。
果不其然,他開口便說:“殿下,老臣請求由恒之再帶一隊人馬,同時跟進和處理此事。”然后不等尉遲晞說話又道:“而且老臣希望殿下。今后在遇到這種情況,不管那人是秦亦是恒之抑或是老臣,殿下都不可憑情誼身后與否去判斷事情,一切都要以事實說話,調查清楚對殿下最好,對我們任何一個人來說,水落石出也是好事。”
尉遲晞明白,云相這是借著這件事情,教自己不要感情用事,應該用理智去對待任何事情。他微微一笑,從鍋內夾起一塊排骨放在云相盤中,而后道:“學生已經吩咐過恒之,要他謹慎調查此事。”
云沛鑫先是一愣,而后捋髯大笑:“哈哈,好,好,老夫如今是真的能放心了,來喝酒!”說罷自己滿飲一杯。
“學生要跟您學的還有很多,相國莫要藏私才好。”尉遲晞舉杯起身敬了云沛鑫一杯酒,半開玩笑地說。
“看到學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那是為師者的樂事。那種耍滑藏奸的都不配為人師,最后只會自食惡果。”云沛鑫美滋滋地干了尉遲晞敬的酒。
尉遲晞做下以后,盯著火鍋發呆,心里暗道:“秦亦,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城南,芫春坊,西陵居
西陵居門口依舊如往常一般人來車往,細碎的小雪沒有給人們出行帶來不便,反倒增加了幾分情趣,所以今日西陵居內高朋滿座,已經沒有空席。
掌柜漠云離正站在柜臺前算賬,忽然一個身穿黑衣,帶著黑色氈帽的奇怪人站在她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指輕叩柜臺。
漠云離一抬頭見到那人,瞳孔猛地一收,臉上卻沒有半分詫異,聲音冷淡而不失柔和地說:“這位先生,一樓已經沒有座位,要不您二樓請?”
黑衣人不發一言地徑直朝樓上走去,漠云離低頭繼續看賬,不多時忽然嚷道:“小米,你給我過來,這里是怎么記的,怎么還有賒欠?”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活計從后廚跑出來,苦著臉道:“掌柜,小的前幾日剛被打發去后廚學徒,這記賬是小面在管。”
“他人呢?跑哪里去了?我一上午都沒見著人影呢!”漠云離柳眉倒豎地問。
“掌柜的誒,您早晨來的時候說自個兒看著柜臺,讓小面上樓伺候客人去了。”小米的臉都快拉成了苦瓜。
“哎呦。瞧我這記性。”漠云離一拍腦門,“行了,你回去吧,跟著大師傅好好學。”她說罷打發走小米,便拎著賬本上樓去也。
她徑直來到二樓最最里面、無論是面積還是采光都極其不好的房間,在門口輕叩三聲,間隔片刻又重叩兩聲,聽屋內沒有動靜,這才敢開門進屋。
進屋后馬上回身從里面插上房門,走到屋子中央圓桌旁,拎著桌子用力抬起,而后順時針轉了一點兒,又反過去多轉了一點兒,只聽喀嚓一聲,屋角放置的塌微微一晃,它的腳下已經多了一個能容納兩個人同是鉆過去的地道。
地道內并不復雜,它只不過是利用了建筑物的死角構建的夾層,漠云離來到地道盡頭的小屋,眼皮都不抬地就跪下叩頭:“屬下叩見尊使。”
“起來吧!”辨不出男女的清亮聲音在屋內響起,漠云離起身后,還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從未分出一分多余的視線去看屋內,而若是此時有旁人闖進來。一定會大吃一驚,會以為她神經出現問題,竟然自己對著個空屋子又跪又拜,還自言自語。
“消息散布的如何了?”那聲音漫不經心地問。
“回稟尊使,最近名陽城夜間多了許多巡邏的兵士,并且加強了對外來人口以及客棧酒樓等買賣的檢查,實在不是個好時機。”
“哼,上次的話他們明明是聽到了回去的,為什么還是絲毫沒有行動,那個秦亦也不露面。”那聲音中透著一點兒小氣憤地道。
“回稟尊使,秦亦近幾日隨玉枳王子前往玉枳探望王妃。按時間算,現在應該還在玉枳。”她還有句話放在心里沒敢說的是,上次設計那么幼稚的陷害方式,真的能夠起到作用嗎?真不知道主上是如何想的,怎么會派這個人來接手名陽城的工作,不但沒提過什么有建設性的意見,倒是沒少添亂。可是她的職責便是服從主上,并且在不危害到主上的時候,服從主上派下來的尊使。所以她一直恭恭敬敬、認認真真地回答著問題。
“切,玉枳有什么好的,到處都是雪,他們那里住的是不是都是雪人?”這人似乎還童心未泯,諷刺的話語放在她嘴里,都變得似乎童趣盎然。但是名陽是經營多年,甚至好幾輩人的心血,她不想也不能就看著被她毀了,有機會給主上寫一封密信吧,漠云離在心中暗想著。
“那最近有沒有什么大事情發生啊?要是沒有我就走了,真是浪費時間!”
外面忽然傳來地道開啟的聲音,漠云離一下子緊張起來,一抬腳將靴中匕首抓在手中,蓄勢待發地準備好迎敵。不料那人在她的攻擊范圍之外停住了腳步,道:“都是我教的本事,還拿回來對付我啊?”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音在地道內回響,讓人的耳朵十分不舒服。
但是漠云離卻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似的,驚喜地叫道:“尊使!”
“恩!”金屬聲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便步入密室,對著屋內道:“別躲了,非要我把你打下來嗎?”。
“呸,撒謊都不臉紅的,你打下來我?你打得過再……”不料人家這是激將法,她這一說話自然暴露了位置,話還沒等說完,便覺得一陣勁風迎面襲來,她仰面向后一躲,誰知竟有后招,悄無聲息地就打中了她的后腦。她一口氣沒提住,“哎呦”一聲從房頂掉落在地上。
“你一來就欺負我。”剛落地便先發制人地指責。
可惜對方不為所動,冷淡中帶著些許無奈地說:“你為何迷暈我,偷我令牌?你就不怕主上知道怪罪于你嗎?”。
“哪里有那么嚴重,我不過就是把你灌醉了,然后用你的令牌玩兒了兩天嘛!你不說、我不說,主上怎么會知道……”她邊說便把目光投向站在地道口的漠云離,繼續道:“我會讓有可能告密的人,全部都閉上嘴的。”
“夠了,嫣兒,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鬧了?”金屬音終于按捺不住,暴跳如雷地道:“這次明明是你犯錯,難道你還要賠上無辜之人的性命,來掩飾你自己的錯誤嗎?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凡事多動動腦子!別那么隨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他最后煩躁地說:“你不老老實實回去練劍,你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明年就是你們的十年之約,我先來探探虛實!”
“真是胡鬧,你能探出來什么虛實!”
“我當然有所收獲,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我覺得秦亦似乎已經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記了,包括你我!”
“誰跟你說的?”金屬音的聲音忽然恢復冷淡,簡直像是兩塊千年寒鐵在互相撞擊。
“不是誰說的,是我觀察出來的,她見到云離都沒有任何反應,不信你問云離。”
漠云離身子微微一晃,而后馬上打起精神來,恭敬地道:“嫣兒尊使所說的不假,十三看到我毫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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