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名陽內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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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與衛宇都在蘇茗掏出刀的瞬間朝他的方向跑去。可惜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有些太遠,眾人就眼睜睜地看著蘇茗將匕首舉到自己頸間,秦亦心里暗道不好,難道這是準備追隨母親于地下的不成,她下意識地半閉上眼睛,似乎不忍看到那血濺當場的恐怖場面。
不過寒光一閃之后,蘇茗還是好端端地站著,沒有血水噴濺而出,也沒有他轟然倒地的場面。秦亦定睛一看才發現,他將左鬢的長發齊肩切斷,一小縷黑亮順滑的長發,被他輕輕躬身放在母親的面頰旁。
秦亦此時已經跑到棺槨的尾端,因為身處白玉的臺階上,所以有點兒居高臨下的視覺優勢。棺材內躺著的女子,三十多歲的年紀,面容嬌好眉宇間盡是郁郁之色,輪廓與蘇茗有八分相似,回頭看看還跪在地上的胖國主,秦亦心下判定,蘇茗的眼睛定然也是像他的。但是唯一不河蟹的事情,便是女尸口唇泛著胭脂都遮掩不住的青黑。她心里咯噔一下,是中毒而亡的。
蘇茗就好似根本沒看到這些,他伸手輕撫母親的臉頰,口中喃喃自語道:“母妃,孩兒來遲了,未能見到你最后一面。離開這座讓你傷心和怨憤的巨大囚籠,也許并不是什么壞事,您終于得到了想要的解脫和自由,所以我替您高興。至于那些傷過您、害過您的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會讓他們加倍償還的。”
秦亦見他自顧自地跟尸體說話,也不好打擾,而且聽到他最后說加倍償還,便也放下心來,至少不會發生什么自殺事件了,便在臺階上等著。
“小時候您最喜歡給我梳頭,你說常梳頭的小孩子聰明,腦子轉得快。你總喜歡夸贊我的長發,說又黑又亮,還十分柔滑。孩兒今天剪下一縷頭發,替孩兒在地下陪著您,就像孩兒也陪在您身邊一樣。”蘇茗繼續說道。
也不知道這么說了多久,秦亦已經站不住干脆坐在石階上,蘇茗的身子也有些搖搖晃晃,卻還扶著棺槨強撐著說話,其他人早已經跪得東倒西歪,苦不堪言。秦亦見蘇茗神情已經有些恍惚。知道他這已經是脫力了,只不過執念太重,強靠意志在支撐著身體,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不休息很可能影響身體。她繃直手掌,朝衛宇做了一個在空中虛劈的動作,衛宇了然地一點頭,悄聲上前一記手刀批在蘇茗后頸,而后接住他癱軟下來的身子。
安置好了蘇茗,額,好吧,就是弄暈了蘇茗以后,秦亦身上倒前頭去宣讀了圣旨,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寫那么長,大半篇都是沒用的廢話,還晦澀拗口,讀到最后其實就一件事兒,告訴玉枳國主,你兒子在我那里過得不錯,你也聽安分值得表揚,所以這次特準你兒子能回國探母。希望你們能感念皇恩。
看著玉枳國王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接過圣旨,甚是還沖她討好的一笑,秦亦腦子里的第一反應便是,還是蘇茗來做這個國王看著更舒服一下。此時那個有可能會做國王的人,正躺在一旁的地上昏睡,而另外一個也能繼承王位的人,忽然大嘴一裂,放聲大哭道:“父王,我腿疼。”
秦亦扭頭一看,一個不滿十歲的小男孩兒,長得虎頭虎腦卻沒有半分憨厚像,惡狠狠地等著她繼續咧著嘴干嚎,似乎十分討厭她害自己跪了如此長的時間。
玉枳國王十分心疼兒子,陪著小心地對秦亦道:“秦大人,咱們是不是先下葬安置,而后小臣設宴款待大人和各位軍爺。”
秦亦瞥了那孩子一眼,惡作劇心起,笑道:“這可是王上的小兒子?果然生得極好,我國皇貴妃娘娘膝下皇子今年與貴王子年紀相仿,若是能一處進學玩耍,想必是一件美事。”
玉枳國王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全部僵住,像是忽然被人用定型劑潑了滿臉似的,嘴唇蠕動幾下卻又不知該說什么是好。吭哧了半晌才在心里編好瞎話,忙謙卑地說:“大人謬贊了,小兒頑劣不堪,實在難以承擔皇子伴讀的重任。原本讓大人看上是他的福氣,但是小兒自幼身子骨孱弱,每日都喝藥石湯劑才得以保命。實在無福消受恩眷……”
秦亦斜眼瞅了瞅那小胖墩兒,剛才哭得中氣十足,現在也收聲老實地跪在一旁了。她鼻中輕哼一聲,道:“給我們準備行轅、熱湯沐浴,再備上飯菜,至于設宴,待明日再說。”
“是是,聽您的安排。”玉枳國王還是那副讓人厭惡的嘴臉,秦亦一秒鐘都不想再多看,隨著領路的官員大步離開玉枳王陵。
傍晚時分蘇茗才悠然轉醒,似乎還有些怔忪,半撐起身子,看看身上的錦衾,又打眼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模樣。直到看見床旁端著一杯米酒淺酌的秦亦,這才覺得真實了,似乎不是在夢里,不過張口還是問:“這是在哪兒?”
秦亦又抿了一小口酒,盯著窗外不住飄落的雪花道:“這是你們王室的度假別墅,你還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我從來都沒有資格來這里的。”蘇茗雖然不懂什么叫度假別墅,但是也隱約猜到了秦亦的意思,苦笑道。
“沒事兒,現在有資格不就得了。再過幾年誰有資格、誰沒有資格,便是你做主了多好。”秦亦還是端著酒杯不放,話說的輕巧至極,似乎這玉枳的王位,是她勾勾指頭就能手到擒來的一般。
蘇茗失笑道:“我費盡心思地接近你,只換來你的厭惡和躲閃,為何來玉枳不過一日,你竟會站在了我這一邊。”
“你也不用亂想,我不過是不喜歡你父王和你兄弟而已。”
“他們都與我沒有關系,我只是母親一個人的茗兒。”蘇茗低垂下頭。
他似乎與生俱來得知道,什么樣的姿勢會吸引人一般。那修長白皙的脖頸折成一個優美的弧度,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惜,秦亦卻還是低頭抿酒,似乎那酒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半晌才說:“你這叫拋媚眼給瞎子看,白費功夫。以后別跟我來這一套,還是省省力氣用在別人身上吧。對了,順便說一句,以后對著鏡子多練習練習,低垂著脖頸的時候,眼神最好不要盯著別人手里的酒,太過煞風景啊!”
“哪里有你這么喝米酒的,能喝出什么味道來。”蘇茗失笑,索性也不做什么媚態,只大大方方地跳下床走到秦亦身邊,伸手抄過酒壺自己滿上,一揚脖便干了一杯。
秦亦歪頭瞅著他不住地打量,似乎像是第一次見到他,她發現如果不刻意做出媚態,蘇茗的一雙桃花眼看起來還是十分正經的……額,這說法真是別扭。
蘇茗被她打量得有些局促不安,伸手摸摸臉頰沒有異物,身上衣服也都沒有紕漏,只好投以疑惑的眼神問:“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你還是這樣看起來順眼。”秦亦拎起酒壺替他添滿,自己依舊端著小杯子小口地抿。
“你看你喝酒一點兒都不爽快,像個女人似的。”蘇茗雖然不故作媚態,卻也還是舉止優雅,坐到秦亦對面同她一起喝酒。
秦亦朝他翻了個白眼,不理會他的激將,本來就是女人,總比喝多了強,嘴上卻倒:“你這人好生沒有情趣,喝酒如牛飲一般。”
“哦?秦大人要跟我說情趣。”蘇茗上身微微前傾,湊近道,“說來聽聽。”
“說了你也不懂。”秦亦扭頭繼續看著窗外,不去理會他。
二人就這么相對而坐。默默地自斟自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茗忽然沉著聲音道:“秦亦,謝謝你。”
“又謝我?你再這么左謝一次右謝一次的,到最后恩情無以為報,便只能以身相許了。”秦亦將杯中最后一口酒喝掉,把玩著玉杯玩笑道,她知道蘇茗這聲謝謝所為何來,但是她并不想讓他繼續沉浸在對母親的傷痛懷念中,所以一晚上都在插科打諢,希望能夠讓氣氛輕松一些。
“以身相許也不是什么難事,蘇茗仰慕大人已久,只是大人一直嫌棄蘇茗。”蘇茗的聲音忽然又恢復了媚意,眼神瞬間變得迷離,在燈光下看上去水汪汪地滿是誘惑,他欺身上前,坐到秦亦身邊,將她手中的酒杯斟滿,將紅唇湊上前去,就著她的手滿飲了一杯。而后轉頭看向秦亦,面頰紅染、唇邊還溢著幾點殘酒,雪白的牙齒輕咬下唇,眼中滿是邀請地問:“大人,還要蘇茗繼續嗎?”。
秦亦狼狽地抽身,心里暗罵這是個什么孩子,都哪里學來的這種東西,忽然心念一動,抓住他的手問:“昀親王沒有欺辱過你吧?不少字”因為她赫然想起多年前昀親王看到蘇茗時候那色迷迷的表情,還有那句不著調的調侃。
蘇茗先是一愣,而后顯然是領會了秦亦的意思,順著秦亦的手湊上前去,媚笑道:“多謝大人關心。”
而正在此時,房門忽然被打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帶著滿身的風雪推門而入道:“累死我了,有東西吃嗎?”。斗篷的帽子一取下,赫然竟是桑布。
她顯然也沒料到屋內竟然是如此情形,三人大眼瞪小眼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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