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老八又把老十叫了進來。老十也許是當年的魯莽少年了,在蒙古這么些年,草原的陽光與大風也把鍛煉得又黑又壯,有些像蒙古的漢子了。
雖說他沒像老八一樣,只有其其格一個,但府里也沒有側福晉,都是格格、侍妾,以保證其其格的絕對地位,倒別偏寵誰一些,許是當年的那位郭羅絡氏給老十的刺激有點大。
“老爺子這是啥意思,又替咱們把在京的哥幾個都得罪光了,想干啥?”老十看完信,猛的一拍桌子,這幾年他的脾氣跟年齡的增長成了正比。
“不管他想干啥,包子和團子留在京里我就動也不敢動,只能在外漂著。你也玩夠了,該回熱河了。”老八輕嘆了一聲,敲著桌子嘆息。
“你說,咱們要不要在江南真的置點產?我是老爺子也得想想,那么多錢運出來,又不置產。只怕是要收買死士了。”老八開始說正事。
“我沒現銀了,你也別指望老十一,他現在屯著貨呢!你家司棋手上倒是有大筆的現銀,不過你能弄得出來嗎?”老十拿老八開著玩笑,他對司棋空手套白狼的手法萬分之欽佩,只是對司棋的脾氣也萬分的欽佩。
老八白了他一眼,雖然也不知道司棋這怪物怎么就成這樣了,但弄錢上她的確很了不起。
“買地吧!”老十敲著扇子,也正經起來。
“買哪的地?”老八靈光一閃,這次帶著老十出游,說是游山玩水,不如說是考查口岸,他們如果說真的要旅居海外,就得多準備預選碼頭的地方。依靠舊碼頭對老八他們來說實在不安全。
江南口岸對他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事,一是通商、二是避靠,所以開著新船,順流直下,沿途游玩。找那老爺子看不到,卻又十分便利的地方建立新碼頭。
老十此時說買地,應該是他已經有看中的地方,如果真的建立新碼頭,自然周邊的地都要買下,好讓自己人慢慢先行入駐,將來好派上用場。
看了老十指的幾處地方,老八斟酌著指了一處,讓三兄弟以不同的名義購買,這樣老爺子即便是看到自己有買大塊的土地。但也應該想不到自己所要的用途如何。那么一大片,應該能讓老爺子安心幾天吧。
回到房間,夏茉還對著禮單在琢磨,給良妃的禮物是很難準備的,良妃雖然出身差點,但是人家從老八三歲之后,就一直很順利。
康熙對她一直很不錯,一個順利的人欲望一般都不太強烈,更何況,良妃一直就是溫婉的女子,向來對身外之物看得很輕。平時夏茉一直覺得這個婆婆挺好相處,但每次給她挑禮物時,就特別麻煩?你讓她怎么給一個沒有欲望的人準備禮物?
“還在煩?”老八坐到她的身邊,抽過她手里的單子,看了看,其實都挺好的,都很適合良妃,看來夏茉也很了解良妃,只是她想好中更好。
“惠額娘的準備好了,上次咱們在蘇州不是看到一幅繡像嗎?是娘娘喜歡的蘇州雙面繡屏,當時買時就知道她一定喜歡的。只是咱們額娘自己就能繡。咱們能給她什么?”夏茉很氣餒。
“你送的她都喜歡,你可以給她畫一個畫像,或者給她做點小玩藝兒。”老八給她建議。
“我不想給她畫像。”夏茉心里一抽,馬上說道。
“為什么?”老八一怔,夏茉的人物畫很好,如果說她要是給良妃畫一幅像的話,良妃一定很高興。
“我不想畫,那個不吉利!”夏茉白了他一眼。
老八一愣,又不敢問為什么不吉利,如果說不吉利,那她為什么還為老爺子畫過、也為孩子們畫過。
其實夏茉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對于畫像,照相她是有心理陰影的。
上輩子小時候,舅父出差時突然去世,辦理喪事時,舅父的照片很好,夏茉媽就問了一聲,結果舅媽一說就哭,說開會時,記者要給一起來開會的人拍個人照片。其余的與會者都不肯拍,就舅父一個人高高興興的拍了,還讓人放大拿回來放著。氣得舅媽當時恨不得把照片摔了。沒幾天,舅父就出差了,再也沒回來,那張大照片成了真正的遺像。
于是后來她自己都不肯照正規像了,單位要照片時,就洗以前的,后來想想,她最后一次拍照就是在車禍之前的一周。單位要照片,很急,急到沒法讓她回家拿,幼兒園有一臺很好的數碼相機,是可以拍登記照的,于是同事好心的直接給她在黑板上掛了一塊紅布拍了一張。還一直對她說拍得很好,很漂亮。夏茉后來常想,如果自己沒拍那張相片,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所以她給老爺子畫的要么是側臉,要么是群像,她從來就沒給老爺子畫過正面的坐像,包子他們就更不可能了,他畫包子他們以漫畫居多。
夏茉知道這個很傻,很迷信,可是她就是沒法子。良妃在歷史上只活了四十歲。她是傷心離世的,夏茉知道已經不同了,可是她還是不愿意做任何有可能會觸發問題的事。可是這又沒辦法解釋,只能無可奈何的攤著手看著老八。
“那給額娘做件夏衫吧,你是額娘親自教出來的,你親手做的,額娘穿上一定高興。”老八不愿逼迫夏茉,忙給了另一個建議。
“嗯,這個是不是太輕了。本來就打算給額娘做的,這是媳婦該進的本份不是嗎?”夏茉長嘆一聲,給婆婆做衣裳是媳婦的責任,一季兩套,夏茉從來沒忘過。拿這個糊弄,總覺得對不起良妃。夏茉搶回那個單子,還得找出一個能送給良妃的禮物。
“這個白玉套飾好嗎?額娘喜歡素凈,雖然不很名貴,但勝在精巧。”夏茉挑了半天,最后決定還是把老八送給她的一套白玉套飾送給良妃。
“為什么你對宮里的事總是這么緊張?”老八拉過還在試圖尋找更合適禮物的夏茉。
“我緊張了?”夏茉恨不得找面鏡子來看看,可是問題是。那太麻煩了。
“好吧,我有點緊張了。”夏茉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可能很有點問題。
“你不是一直喜歡額娘嗎?”老八輕撫著她的背,孩子們進京之后,雖然天天有信來,可是她仍舊處于高度的緊張之中,有時半夜里她都會做惡夢,問她夢到什么了,她也不說,只說忘記了。老八知道,她不是因為良妃而緊張,她是時刻為孩子們緊張著。
“是,其實宮里的那些娘娘們我都挺喜歡的,只是覺得……唉,笨老八!”夏茉輕拍了老八的額頭一下,她也不知道怎么說,告訴他,自己害怕?怕包子他們有一天讓老爺子忍受不了了,惹出煩?誰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老爺子就算不會拿包子他們怎么著,但惠妃、良妃只怕也會落一個教養不力的罪名吧。
“咱們去臺灣看看二哥好不好?”老八任她打了一下,小時候他就是這樣。
“為什么?這時候去,老爺子會不會懷疑什么?”夏茉有點詫異,有點不太明白老八在想什么吧。
“這么怕他懷疑?”
“不是,只是沒有必要,咱們知道他現在不錯,二嫂跟孩子們也出宮生活了,咱們也在外頭飄著,用不著讓老爺子覺得我們跟二哥結了盟,對咱們,對二哥都不是好事。”這會夏茉的腦子賊清醒。
老八點點頭,是啊,夏茉這個說得不錯,現在當然不能去臺灣,只是飄也是門技術活。
“咱們跟二哥要是暗通款曲了,包子他們在京里就可以橫著走了。”老八輕輕的嘆道。夏茉睜大眼睛,這就是書上說的陰謀陽謀?老八和老爺子這就是相互較勁?正想再問點什么……
“舅媽……”門外傳來了布布的大嗓門,還帶著蒙古長調的意思。透著就那么悠揚。
“他今天不是要跟純愨出去玩嗎?”夏茉趴下了,被人天天當歌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出去玩也會回來的,你挑了半天禮物了。”老八笑著拉起了夏茉。
夏茉很喜歡布布,可是問題是,布布跟包子一樣話癆,也跟包子一樣精力充沛。但是他沒包子那么獨立,包子一個人可以玩一天,沒有夏茉和老八也能過得自得其樂,他能馬上找到一堆人跟他玩。
但布布不行,布布喜歡讓人陪著。而他最喜歡的人就是夏茉,其次是純愨,夏茉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了,可是付出的精力還不如這一段時間對布布付出的多,現在她覺得自己很有問題了,她被蘇麻他們教壞了,被封建腐朽思想腐蝕了,早就習慣了保姆照顧孩子,而她的責任就是偶爾陪孩子們玩玩。但現在,布布完全不要保姆,如果不是純愨替她分擔一下,夏茉覺得自己快要掛了。
“舅媽,布布回來了。”布布沖了進來,手里拿著糖葫蘆,而純愨跟在后面,也是一臉疲憊。
“高興嗎?”夏茉很同情純愨,但是沒法子,如果說沒有純愨,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哥哥的信呢?布布趕回來聽信的。”布布爬到老八的膝上,坐得好好的等著夏茉給他念信。
自從上次毀了夏茉一件衣裳,而布布也心疼沒了一串糖果果之后,布布十分自覺的在手上有糖葫蘆時,絕對不靠近夏茉,吃完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