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廟中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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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兩個人正在下棋，靠左邊的是一名一身黑色休閑裝的老者，年紀在六十歲左右，一臉的英氣，一雙洞徹人心的藍眸此時正在斜睨著僵硬在門前的龍九。

而另外一個，身穿暗紅色袈裟，頭上的光禿不難看出他就是惚因大師，而此時惚因大師拿著棋子的手也僵硬在半空中，滿是溝壑的臉上落滿了驚怔。懶

龍九忽然覺得有種如夢初醒般的真實感，眼前的這一切都不是幻覺，因為在他面前的那位惚因大師的臉是他從未見過的清晰。

從既具有性格的劍眉，薄利的嘴唇，如玻璃一樣淡漠的琥珀色眼眸，如希臘雕像般俊美的五官，哪一處都能看得出和龍九的相似程度……

“龍九……”惚因大師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蒼老的眸子中揚著絲絲疲倦，沉默的望著龍九半響后，啟動著雙唇，蒼老道，聲音里能聽出那強忍的顫抖。

頭越來越昏，龍九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嚴重的幻覺。

一切都靜止了……

陽光忽然變得厚重起來，打落在龍九身上，深深地凝固著……

他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整個世界靜悄悄的，一片空白。

龍九……

從他口中發出的這兩個字，龍九聽得如此真切，他的氣息，他的目光，他說話時候的神態，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蟲

不是幻覺！

這是真的！

面前的這個惚因大師是他那選擇遺棄他的父親，是那個毅然決然跳入大海殉情的父親，是他那個怨恨多年，此時活生生的父親！

“父親……？”龍九的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這種感覺讓他膽戰心驚，低沉的嗓音暗啞的發出喉嚨。

龍九強穩住顫抖的步伐，大步踏進了屋內，走到了惚因大師的面前，在終于認清現實，認清此時坐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他的父親后，他的臉色漸漸沉郁，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當年你沒死？”龍九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喊道。

惚因大師點了點頭，臉上早已是落寞一片，不敢直面應對自己兒子充滿恨意和怒火交織的目光。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龍九緊緊的攥著拳頭，眼底的怒火似乎都能將一切燃成灰燼。

“你活著竟然也沒有聯系我們！”龍九深邃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臉色雪白的恐怖。

“龍九……”惚因大師的面前滿眼怒氣的龍九，嗓音中有著痛心疾首。

龍九低吼著，內心有一股激流正急速的往上翻涌著，讓他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

他不能流淚！

更不能在這個將他遺棄了的男人面前流淚！

“不要叫我！”龍九聲嘶力竭的指責著他，怒吼的聲音震得惚因大師的心都在顫抖著。

“龍九，我只是想過平靜的生活。”惚因大師的心一抽一抽的，他的面孔也搐動著，然后看著龍九，嘆息道。

“過平靜的生活？你倒是撒手，將一切堆給我和母親，如今在這里吃齋念佛，你就能過得安心？你知道每年你的忌日我和母親又是如何度過的？”龍九看著此時坐在椅子上的惚因大師……

那個原以為不在人世的父親……

琥珀色的瞳孔不斷的縮緊，龍九猛然的往后退了幾步，喉嚨處不停的竄出酸流，口中也是酸澀不已，腳底一陣陣的發涼，險些支撐不下去，可眼眶里的水霧越來越多，胸腔悲憤的痛楚讓他幾乎窒息。

“龍九，我一直覺得很愧對于你……”惚因大師站起身子，邁著沉重蒼老的步伐走向龍九，想要伸出手撫摸自己兒子的俊容，卻在還未接近的時候，就被龍九喝聲阻止。

“不要碰我！你何止是愧對于我！你自己最應該清楚，你到底愧對了多少人！”龍九聽見，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用尖尖的指甲刺進他心臟的撕裂聲響，沉悶而輕緩，卻又異常的清晰。

“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我沒有，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我這輩子沒有父親，從未有過！”龍九的喉嚨抽緊，渾身僵硬，極度的痛苦讓他早已失去了控制，像是一個受傷的野獸一樣嘶吼著，再也沒有在人前坦然自若的慵懶姿態。

疼痛如銀刀割腕，冰寒與火辣糾纏，撕扯在一起，痛徹心扉。

“我恨你！”龍九咬牙切齒的說，喉嚨處腥氣在翻攪。

惚因大師呆呆地怔住，喉嚨里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看著自己兒子眼中對他裸的恨意，是那樣深沉，那樣濃烈，那樣的不顧一切！

他恨他！

他的兒子恨他！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此般的結果，但是龍九親口說出來，還是足以讓惚因大師痛的身形輕顫。

“我此生從未這樣如此恨過一個人！”龍九的眼底忽然閃出濕潤的光芒，疼痛覆蓋了他的全身，巨大的壓力讓他喘不過起來，他只能用已經布滿血色的眼瞳緊緊的、死死的盯著惚因大師。

（第四更！對于惚因大師的身份，親們都猜到啦！哈哈，好囧！龍九的父親當年為什么沒死呢？面對活著的父親，九少又要如何和茶青講這一切？那個曾經因為上一輩愛恨情仇傷害過的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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