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玉記第二篇千峰競秀
蘇暮云等人,于這大廳之中,并未等候多久,上京朱家于回龍坡之處的掌權者,便出現在蘇暮云等人面前。
那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相貌俊美,唇紅齒白,身著一身大紅衣衫,原本大紅的顏色,穿在人身上,總會顯出幾分艷俗,可是這少年卻愣是將之傳出了一股子高貴秀雅的風致,卻是讓蘇暮云頗有些贊嘆。
少年左右,各自侍立著一個少女,懷中寶劍,均是十二重修為。
那寶劍并非裝飾,而是實打實的真器,想來應該是那少年的法器,不過大家族總該有大家族的氣派,是以才專門找了兩個十二重的少女做侍劍。
少年步履悠悠,腳下似乎有著一股子頗為神奇的韻律,不過幾步之間,便跨越了六七丈的距離,顯然是一種頗為神異的步法。
少年眼神明慧、頗有神采,看向諸人的眼神中并無一絲不屑和高傲,嘴角微微上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笑著。
這少年喚作朱允文,乃是上京朱家在回龍坡的主事人,年紀不大,手腕兒卻不錯,頗受上京長輩的喜愛,隱隱有傳言他是上京朱家族長一脈的少爺,若非上面有一個天縱英才的叔叔壓著,說不準下一代朱家族長的位子,便是他的。
端坐于正中的椅子上,朱允文望向諸人,含笑道:“想必諸位已然知道,我朱家此次張貼榜文,所為何事了吧?”
大廳之中,總計十九位筑基修士,均是點頭。
楚江寒奪取朱家延壽草之事,如今已然傳的沸沸揚揚,而朱家懸賞百萬靈珠之事,也同樣成了諸多修士茶余飯后的談資。
畢竟一萬余靈石,于散修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允文少爺,那姓楚的修士,修為到底如何?榜文之上,可是半點兒都未曾提到,貧道心中總是有點兒沒底兒呢。”
一個身著素色道袍的老者問道。
蘇暮云循聲望去,這老道的修為頗高,達到了筑基二重,于廳堂中十九位筑基修士之中,也在上游。
朱允文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青陽道長,關于那楚江寒之事,我們朱家暗部已然去調查了,相信不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青陽點點頭,他人老成精,心中打著算盤,若是楚江寒修為太高,或是身后有著大勢力做靠山,他一個小小散修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修行的世界,太過殘酷,若是想活得長,還是需要低調的。
朱允文瞧著蘇暮云一行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訝異,道:“這幾位道友,允文似乎未曾見過,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張百味見過允文少爺。”
張百味點頭施禮。
七絕宗七人一一與朱允文見禮,朱允文神色之間,閃過一絲喜意,有這七人,計劃卻是會更完美些。
七人一一見禮之后,便輪到蘇暮云,蘇暮云微笑見禮,神色之間恭敬有加,略帶羞赧,于旁人眼中,便只是一個剛剛出來見世面的小丫頭。
朱允文感覺到蘇暮云身上純凈的真水氣息,神色之間閃過一絲詫異,不過緊接著便被蘇暮云懷中的小白給吸引了。
小白渾身潔白如雪,整個團在蘇暮云懷中,仿佛一團雪一般,極為討人喜歡。
“好可愛的靈獸。”
朱允文贊嘆一聲。
蘇暮云心頭一跳,神色間似乎有點兒害怕一般,將小白往懷擁了擁,瞧那樣子似乎生怕朱允文搶跑了一般,瞧著朱允文哭笑不得,心中剛剛升起的幾分疑惑,卻是消失無蹤。
張百味接過話頭,道:“這丫頭是我們七絕宗新一代第一個破入筑基的,宗主為了獎勵她,特地去妖獸領捉了一只靈獸給她,她可寶貝的緊呢。”
七絕宗雖然是小宗,然而一門宗主,也該有些手段威嚴,是以眾人聽聞,卻并未覺得意外,他們自然不知,這七絕宗宗主,一早就被這七個不肖之徒給殺了。
離風潯本也打算介紹一下自己,卻是發覺整個大廳之中,就沒個人正視他,一個個都覺著他不過是個仆役,雖說衣著好點兒,不過到底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朱允文也未曾看他,好在離風潯性情憊懶灑脫,并不注意這些,而是笑瞇瞇喝著茶,品嘗著點心,瞧那模樣,仿佛是來這里開茶會一般。
朱允文瞧著離風潯的姿態,神色之間微微有異色,練氣修士遭遇筑基修士之時,除非出身高貴,不然總是有幾分低下瑟縮,然而這修士瞧這不過筑基三重的修為,幾乎和凡人沒什么兩樣,卻如此鎮定自若,怎么瞧都不該是仆役才是。
不過朱允文到底沒有那般空間去追究一個練氣修士的根基來路,又與諸人交代了一些事兒便離去了,臨走還不忘瞧了小白一眼,反而被小白狠狠的瞪了一眼,可惜小白到底是生的太可愛了,那貌似兇惡的眼神依舊是水靈靈的,讓人愛煞了。
時光匆匆,轉眼又過了一日。
上京朱家暗部的效率極快,短短的時日,便將楚江寒諸多信息一一匯總,盛放在朱允文的桌案之前。
朱允文瞧著那諸多信息,心中升起一絲陰霾。
“太玄宗門這楚江寒居然是太玄宗門弟子”朱允文咬牙道。
太玄宗門雄踞東荒,威名遠播,任何一個弟子,來到太虛大地各國,若是報出名號,均會得到各地長官的優待,等閑宗門明面上均不敢有所不敬。
太虛大地,大小宗門無數,卻僅僅有五大宗門,有著這般威勢。
朱允文身側,侍立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管家,身上氣息若淵海,深沉無邊。
黑衣管家咳了一聲,道:“少爺,稍安勿躁。”
朱允文定了定神,指著桌案上那一疊子資料,神色之間頗有幾分無奈,道:“太玄宗門的習氣,秦先生您并非不知,若是我等真的誅殺了他,怕是會給朱家帶來潑天大禍。”
太玄宗門的習氣,于諸多仙家宗門之中,也算是極為出名。
太玄宗門之中的那幫老朽,一個個都是護短之極的倔驢,宗門之中晚輩爭鋒,他們可以視而不見,但是若有宗門之外的勢力,襲擊自家弟子,不要說是誅殺,便是傷了,他們一個個也要找回場子才算了事。
秦先生笑了笑,蒼白是面色之上閃過一絲紅暈,道:“我的小少爺,不要跟我耍弄心機,我并不是您的敵人。”
朱允文神色一滯,不過面上卻并無半點兒尷尬之色,含笑道:“秦先生,允文不知您在說什么。”
秦先生笑了笑,攤攤手道:“也許是我剛剛聽錯了。”
兩人相視而笑,嘴角彎彎,怎么瞧都像是一對兒狐貍。
秦先生頓了頓,繼續道:“傳言您那位叔叔,似乎不久之后,便要過來了。這事兒咱們交給他做如何?他乃是原始天宗門下,身份高貴,這事兒交給他做,正應了那一句話,天塌了有高個兒的頂著,不是么?”
朱允文眼中閃過一絲異彩,輕聲道:“高個兒頂著?只怕那楚江寒堅持不到那日子,就要被這十九個修士給抓了個正著了。他不過區區筑基一重的修為,怎么逃得過十九個筑基修士的圍堵?何況七絕大封印術最是善于拿人,一個照面兒怕是直接就會被拿下了。”
朱允文的語氣,分明是不希望楚江寒這么早被抓,或者說他不希望楚江寒死在自己手中。
秦先生撇撇嘴,指著桌上那一疊疊的資料,道:“暗部握在我手中,我說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只需要稍作修改……”
秦先生的話,并未說完,不過其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秦先生與朱允文均是哈哈大笑起來,這種一切皆在掌握的感覺,實在是不錯。
兩人有謀劃了一陣兒,將諸多事務全部敲定,秦先生沖著朱允文微微躬身,便退出了朱允文的書房。
朱允文自書法的書架上取下一枚玉瞳簡,放在手中端詳了一會兒,怕的一聲將那玉瞳簡捏碎,點點碎片在他手中熠熠閃光。
“父親大人,您的懦弱給我帶來了太多的麻煩。”
朱允文自言自語,神色恍惚。
咔……
一聲輕響,他不知不覺之中,將桌案按出了一個深深的手印。
這桌案乃是輕鋼巖雕琢而成,堅固而強韌,若不是用真器劈砍,怕是很難在其上留下痕跡,而朱允文居然用一雙肉掌,在其上印出了一個手印,可見他的肉身有多么堅固。
“他果然沒騙我,盤古神通煉體術果然是天下奇術,足以將我的肉身煉成天晶一般強韌,可惜我如今功力尚淺,不然何須與秦無咎虛與委蛇?”
朱允文心下暗嘆一聲。
秦無咎是何種人,他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若非他那叔父實在是驚采絕艷,不到百歲之齡硬是破入筑基九重之境界,他斷然是不會于秦無咎合作。
瞧著桌上那一疊疊的資料,朱允文冷笑一聲,輕輕拂袖,那一疊疊資料,便仿佛經過千百年的歲月洗禮一般,風化為塵埃。
“萬象洞窟,應該是一處埋骨的好地方。”
朱允文望著客房的方向,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