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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軒內一片寂靜,人人都盯著三少爺李攸,等著看他如何處置青兒,至于這些人各自心里想著什么,就沒人知道了。
青兒滿臉是淚,扒著李攸的褲腳不放,因為用力太大,把他松松披在身上的外衣都抓了下來,她還猶自未覺,只是緊緊抓著他的腿,仿佛那是在湍急的激流中她唯一能抓住的救生木。
“你既然知道,又為什么大聲嚷出來?!”李攸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的名聲很好聽?所以給我多添點談資,好讓外頭的人都知道慶國侯府的三少爺還管不住自己屋里的丫頭?!”
李攸咬咬牙,一腳將青兒踢.開,罵道:“滾開!忘了本分的東西!府里養著你,可不是讓你給我丟臉的!我待你客氣些,你就得寸進尺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整日里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沒得叫我惡心!”
李攸臉上怒氣未消,板著臉道:“.還不動手?都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把這賤人給我丟回屋里去!”
“這事兒鬧出去,誰都沒臉!”李攸打斷了她的話,“叫人.知道慶國侯府里有蠱惑之事,你當是什么好聽的話呢?!今兒在場的人,都給我閉上嘴!叫我在外頭聽到一句閑話,不管是有臉的還是沒臉的,一律攆出去!我說到做到!別說你們是幾輩子的老人,我拼著長房嫡孫的身份,也要出了這口氣!不但你們自己個兒,連你們的父母兄弟子女親戚……我一個都不會留!都給我記住了?!”
李攸見狀,臉色稍稍緩和了些,瞥見蘭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知她想說什么,暗暗冷哼一聲,道:“那賤人就由你負責看管,除了供應食水被鋪,不許任何人和她說話!過幾天就是臘月,按照舊例,府里要換一批人的,你到時候把平安悄悄叫過來,讓他將人帶出去,就完事了。若是老太太、太太問起,只說青兒病得厲害,不能做活,才叫她出去的,今兒的事,一個字都不許提!”
李攸掃視周圍一眼,忽然感到有些沮喪,越發想念梅香。如果梅香在這里,定會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的,哪里用得著他操心?
婆子們如夢初醒,急急去拉青兒,青兒卻仿佛癡傻了一般,怔怔地軟在地上,無論人怎么拉都站不起來,婆子們急了,只得一人一邊,夾起她拖著走。
李攸心中一動,正色打量了她幾眼,才滿意地點點頭:“你說得不錯,既這么著,每人賞一個二等封兒,幾位媽媽勞苦功高,就拿雙份兒吧。”
蘭香皮笑肉不笑地瞥了曼如一眼,淡淡地道:“你倒機靈,當著眾人的面討了這么個巧宗兒,這下大家伙都要念你的情了。”她心中掩不住嫉恨,在浣花軒里,銀錢上的事一向是她的差使!這回憑什么讓曼如領了去?!
蘭香冷笑:“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你當我真在夸你?!只是賞不賞的,三少爺心中有數,哪里輪到你多嘴?你不是病了?怎么還出來吹風?”
蘭香咬牙,見丫頭們還聚在周圍偷看自己與曼如斗嘴,臉上一紅,便罵道:“還不回去干活?!想偷懶么?!”
春瑛在小廚房里看爐火,小聲問著跟過來取暖的十兒:“那個符又不是害人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蘭香姐姐是不是太過分了?居然說青兒被打死也是活該。”她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青兒拿的是什么東西的話,她就不告訴蘭香了,反正那種神神道道的符咒又不可能靈驗。現在青兒獲罪,還要被攆出去,難道不是她害的嗎?
春瑛叫痛:“你輕點兒!有那種念頭的又不止她一個,她只不過是叫人抓了個現行而已。如果這樣就是找死,那其他人又怎么說?”
春瑛不由得連連點頭:“這倒也是。三少爺今年好象才十二歲吧?比青兒還要小兩三歲呢,他對青兒又沒那個心思……”這么一想,好象是三少爺比較可憐啊。
春瑛想了想,心中也同意十兒的看法。今天表面上看起來,三少爺好象很無情,可那未嘗不是一種保護,如果他真的不念舊誼,只要放任蘭香把事情報到太太跟前,青兒肯定會很慘。現在她只是被關幾天,就能平安放出去,又不挨板子,也算是好運氣了。也許她會很傷心很失望,可春瑛始終覺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對自小服侍的小主人所抱持的所謂愛情,不一定是真正的愛情,總有一天,她會清醒過來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青兒的事會就此落幕的時候,情勢卻忽然起了變化。
一群婆子媳婦忽然闖進了浣花軒,引起一陣騷鬧。春瑛探頭出去看發生了什么事,便有一個婆子迎面走過來,掃了小廚房內一眼,喝令:“熄火!全部人都到院子里來,立等太太問話!”
等了一會兒,太太安氏才坐著軟轎到達,一進門便下令關閉院門,又派了親信婆子守在大門與各處走廊、通道處。
李攸忙上前請安:“母親,您這是……”
安氏瞪了他一眼,目光中隱隱有些氣惱:“青兒呢?給我拖出來!”
李攸心下一驚,怎么回事?是誰走漏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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