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居士林回來之后,就聽說宋諒已經找到二皇子,并帶領整個西里城的官員親自去迎接他,也不知這兩天是什么情況。
她始終還是擔心顧老侯爺和顧衡在京城的事情,袁夫人這兩天也往顧家走得勤,可是也打聽不到什么。
如果真如二皇子所說的,皇上真要給顧衡賜婚的話,是不能拒絕的吧……可是顧老侯爺大概也不會輕易答應,還不知京城那邊到底是什么一個情況。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隨喜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頭有些陰暗的天氣,就快要下雪了。
“姑娘。”夏蘭撩起門簾走了進來,“袁夫人來了。”
隨喜心中一跳,急忙親自出去相迎。
剛走出內屋,就見到袁夫人面帶焦色地走過來,一把握住隨喜的手腕,“進屋說話”
“袁夫人,是不是京城那邊有什么消息傳來?”隨喜擔心地問著,和袁夫人一起進了屋里,夏蘭站在外面守著。
袁夫人剛坐定就對隨喜道,“我是剛從伯承府那邊過來,侯爺的小廝從京城逃了出來,如今侯爺和衡哥兒被皇上找了各種理由不讓他們離開,至于那下旨賜婚的,皇上也只是口頭上說了,但還沒真正地下旨,也許還有彎轉的余地。”
隨喜聽了卻不能因此放心,“侯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讓皇上如此放心不下?”
“就是因為侯爺什么錯事都沒做,才讓皇上不放心,若是皇上真的要賜婚,而衡哥兒拒絕的話……這罪名真的是可大可小了。”袁夫人為難地道。
隨喜臉色微白,這么說,顧衡就算不想答應也得答應嗎?
袁夫人繼續道,“我看皇上想要鏟除顧家的勢力已經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你幫忙醫治霍亂,說不定這次皇上就要治侯爺一個大罪了,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侯爺是知道皇上讓他們去京城不會有好事的,相信他應該有應對的方法,我們且安心等候便是。”
顧老侯爺的門生遍布天下,皇上真要動顧家,還得好好考慮考慮一下后果才行。
“那二皇子……”隨喜想不明白那二皇子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西里城。
“二皇子向來不太理會朝政,卻又是最得皇上喜歡的皇子,他這次為何出現在西里城,連大嫂也琢磨不透。”袁夫人搖頭道,關于朝廷上的各種彎彎繞繞,大嫂比她更看得清楚,可是這次連大嫂也看不透,她又怎么會明白。
“那他還在西里城嗎?”隨喜問。
“宋大人每天就陪著他到處吃喝玩樂,好像就是專門來游玩的。”袁夫人道。
隨喜皺了皺眉,低聲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只能靜觀其變了。”
袁夫人摸了摸她的鬢角,“我們女子從來就不懂朝廷上的明爭暗斗,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如果哪天衡哥兒真的……你也要忍一忍,衡哥兒不是會負你的人。”
隨喜微微一笑,“我相信他。”
如果皇上真的下旨賜婚,她其實并不希望顧衡拒絕,誰知道拒絕之后下場是什么?要是讓皇上找到借口讓整個顧家陪葬的話,她怎么能心安理得跟顧衡在一起?她只要他平平安安地歸來。
袁夫人欣慰地笑了笑,心里卻暗自嘆息,覺得這對小情人真是多波折,好不容易表明了各自的心意,卻不知何時能如愿以償。
第二天,外面天地一片的白,樹枝上凝結了一層冰凌,在耀眼的陽光下發出奪目的光芒。
“夏蘭,去準備馬車,隨我去一趟歸月山。”上次說要到歸月山的,卻因遇到二皇子沒能去成。
夏蘭知道最近隨喜的心情不是太好,只當她是要到歸月山散心,便什么都沒多問,很快準備了馬車,親自駕車來到居士林。
路面積了很厚的一層雪,馬車走得有些艱難,車輪和積雪之間發出吱吱的聲響,隨喜輕輕靠著車壁,這樣的天氣到歸月山并不怎么理智,可是她心里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覺得今天一定要到歸月山一趟。
也許,有什么在等著她。
馬車在居士林的山門停了下來,夏蘭將馬匹綁在大樹邊,和隨喜一起走進山中。
夏蘭不曾到過歸月山,也不知道上山是需要經過陣法的,所以看到隨喜在破陣之后的山路,不禁張大了嘴,“姑娘,這是……”
隨喜淡淡笑道,“這是去往歸月山的山路,若是不懂師父陣法的,根本進不來。”
夏蘭眨了眨眼,“青居真人真的不是一般凡人。”
隨喜笑了起來,師父他看起來的確不像一般凡人,可是有時候卻又覺得他比一般凡人背負的東西還要更多。
她們沿著山路慢慢地走上山頂,滿山皆素,樹木都壓著厚雪,只有漸漸接近山頂的時候,才看到白之外的顏色。
“山下是寒冬,山頂卻是姹紫嫣紅,真人究竟怎么辦到的?”夏蘭驚呼了出聲,看著山頂木屋里的鮮花詫異不已。
隨喜面色凝重地看著木屋里那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花壇,心里好像滾水一樣咕嚕咕嚕地涌起了許多復雜的思緒,她突然拔腿就跑進木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推開門,“師父,大師兄……”
“師父,大師兄,你們回來了是不是?”她推開書房的門,里面一個人影都沒有,又跑到青居真人的房間去找。
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隨喜本來充滿期待的心有些沉了下來,突然又眼睛一亮,往屋后跑了過去。
“大師兄”果然她笑了起來,看到一道清雅的身影在鐵索橋走了過來。
端冕背著竹簍,里面裝了不少草藥,似是沒料到會見到隨喜,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復溫和親切的笑容,“小師妹,什么時候來的?”
隨喜小跑到端冕面前,見他還是玉樹臨風溫和秀雅的樣子,心里有些委屈起來,“你和師父都去哪里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師兄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聽出隨喜的抱怨,端冕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大師兄也是剛回來。”
“什么時候?不可能今天才回來的吧。”隨喜嘟著嘴問道。
“呃,就幾天前……”端冕不擅長說謊,也不想欺騙小師妹,臉上有些尷尬。
“三天前我在居士林,大師兄知道嗎?”隨喜瞪著他問道。
端冕干笑著點頭。
“大師兄為什么不找我?”隨喜責問道,眼眶有些發紅。“如果不是今天我恰好上山來,大師兄是不是都沒打算要去找我?”
的確如此端冕笑得更加尷尬,“小師妹,我不是不想去找你,而是……脫不開身。”而是不想連累她。
隨喜不悅地看著他,不接受這個解釋。
端冕苦笑一聲,抬眼看了隨喜身后的夏蘭一眼。
夏蘭是個有眼色的人,見到端冕臉上的為難,立刻識相地走開了。
端冕將背上的竹簍放了下來,帶著隨喜走到屋檐下的石階坐下,“小師妹,我們和師父最近都在南疆那邊……并不是不想跟你說,只是南疆那邊比較亂,信箋根本送不到這邊。”
“大師兄,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隨喜看出端冕欲言又止的隱瞞之意,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還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傳道嗎?”端冕笑著道,目光卻沒有直視隨喜,“我們在南疆也聽說了你為西里城避過霍亂之災的事情,小師妹,你的名聲總有一天要蓋過師父的。”
隨喜沒想大師兄會突然說起這個,臉色微赧,“這都是別人夸大的說法,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大師兄,師父會不會怪我利用他的名聲……”
“傻話,師父怎么會怪你。”端冕失笑搖頭,“不管是不是別人夸大說法,你都做得很好,師父他很高興有你這個關門弟子。”在他們幾師兄妹中,師父是對隨喜最好的,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是看得出的。
隨喜羞澀地笑了起來,“大師兄,你和師父究竟在忙什么,我能不能幫得上?如今我已經不必再受關家牽制了,愛做什么就做什么。”
端冕擰起眉心,“關家怎么和你恩斷義絕了?是不是那鄭氏又欺你?”這兩天他聽說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還氣憤了許久,后來聽說關大爺得了癔癥,才沒有上門去理論而已。
隨喜笑了笑,“這樣不是很好嗎?反正我本來就不想留在關家。”
“這樣的話,將來顧衡欺負你的話,可沒人替你出頭了。”端冕笑著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不是有大師兄嗎?”說完,隨喜的小臉立刻燒了起來,“大師兄,你……你怎么知道顧衡……”
她和顧衡的事情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的啊。
端冕笑了起來,卻將臉看向別處,輕輕地開口,“小師妹,以后不要再到歸月山和居士林了。”
“為什么?”隨喜驚聲問道。
端冕將臉慢慢轉了過來,目光像兩湍被壓抑著的急流,聲音有種刻意的冷漠,“師父他……要和你斷絕師徒關系。”
俺今天杯具了……考試沒通過,為什么九十分才合格,不是六十分咩掀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