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拜我為師?”啟老一臉笑意,側頭看著小七說道。
室內驟然安靜下來,啟老的親傳弟子最年輕的都過了半百,他可不輕易收徒的。大家
看著小七,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結果小七猛地搖頭,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特
別是小和大人,此時他看小七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她。
但看啟老臉都抽抽了,估計是難得他開口,結果還被人拒絕了,木有面子。
“多多在武漢上學,他們學校封閉式管理,一般時候根本出不來,怕耽誤您的功夫,
也怕將來丟您的臉。”小和大人暫時放過了小七,柔聲對老人解釋道,倒不是為了小
七解圍,而且是怕老爺子沒面子。
聽了小和大人的解釋,老爺子總算好一點了。人不是專業的,也不是北京的,想拜師
也得有地理條件不是。
“大師,收他!你學您的字以假亂真,不對,他是那種看一眼就能把人家模仿得神形
兼備的主,簡直就是臺人型復印機。”小七把小和大人推了出來。
“哈哈,看來真是古玩行的。”老爺子還真不知道是夸小和大人還是夸罵他了。讓牛大大和小和大人的臉都不禁抽了抽。不過以老爺子的江湖地位,牛大大和小和大人還真不敢說啥,于是只能抽抽。
啟老是誰,收不了小七,隨便就能讓人換個人收?那啟老也太不值錢了。不過大家經
過小七拒絕啟老這事也看出他傻了,誰也都沒往這上頭想,都很淡定了。
“大人,快寫幾個字給大師看看。”小七可不懂這些,急著推著小和大人。不管是不
是真的能得到老爺子的指點,只要老爺子承認小和大人,那么小和大人將來在書畫界可就是根正苗紅,出身顯貴了。
小和大人現在真的想掐死小七算了,但當著外人的面,他忍了。想想對啟老笑了笑,
“小時候收過您一幅字,學著寫過,不過也不知道記得對不對,您費神指點一下!”
隨手就在報紙上把那幅字寫了出來,就是按著當初的布局,可以說分毫不差。啟功拿
在手里看了半天,顯然覺得小和大人拿自己的字寫在報紙上很不尊重,小七趕忙澄清
“大師,我們大人很有人品的,他模仿人家的字和書畫,要不就寫在報紙上,就算畫
在宣紙上了也會燒了,堅決不會讓人鉆空子的。”
“還會寫別人的嗎?”啟老看向了小和大人,啟老不能不說內心是有些驚訝的,要知
道坊間仿他字畫的極多,一些老朋友們常說他們背后養活著好幾千人。
所以聽多多說小和大人仿他的字幾可亂真時,他是不高興的。但真的拿到手上,老爺
子不淡定了,如果真的寫在宣紙之上,蓋上自己的印,照原樣裝裱了,他都不能肯定
這是不是真的。看來小丫頭真說著了,他真的能仿得神形兼備。
“董其昌的我也喜歡。”小和大人順手又寫了一張,啟老拿在手里,抖了半天,這位
不但是書畫家,本人其實還是一位收藏家,對名家名畫,他可是如數家珍的。現在他
相信了,這位就是臺人型復印機。
“大人寫你自己的體。大師,我們大人八歲時就被封小小書法家的天才,十八歲就是
我們廣東省最年輕的書法家協會成員呢。”小七推著小和大人,學別人的總也不會有
出頭之日,剛讓他仿寫,就是讓老爺子加深印象,現在就是正經的顯擺時候了,“大
師,我們大人從小也是習二王的,他的字非常有特點的。”
開玩笑,小和大人從七歲就練字,練了十多年了,只是改得不像自己而罷了,雖然那
個也很難,好吧,那個比重頭開始還難,還不如重新習個字體,但小和大人這么多年
愣是練出來了,可見他的毅力了。
小和大人又白了她一下,拿張宣紙過來,想想寫了一首乾隆的御制詩,小工從小看慣
的,原版和大人的字原本是以清雅見長,字中頗有乾隆所好的柔媚、圓融之意。
小和大人還是這體,但筆意之中多了剛勁,同樣的字,此時寫出來透出了森森的寒意
。就與原本的神韻完全不同了,可是也正是這樣,就與原先的字體完全有了不同的感
“真好!”牛大大輕嘆了一聲,他總說自己不在行,不在行,其實哪有不在行的道理
,只是他精力有限罷了,但欣賞眼光在那擺著呢。
“真好!這功夫只怕一些人出娘胎就練也得五六十年呢!”啟老也嘆服。沒法不服,
他自己也習著兩王呢,他太解這個字體呢,寫成這樣,真讓自己收徒,他還真不好意
現在他相信小七是這位年青人教出來的了。
小七汗了,五六十年,可不就是小和大人寫字的年數,所以他不肯換字體,因為之前習了四十多年呢,功底在里頭。
“見笑。”小和大人看了一下,覺得不很滿意,輕輕的揉了。大家看這一動作也知道,這人不是什么東西都肯拿出來顯白的。
“你收了個好徒弟啊!”啟功看向了牛大大。
“哪的話兒,這都是人爹媽教得好,我也撞大運了.”牛大大這話說得多好,一點也不敢居功。
現在小七知道為什么沒人接自己那話了,開玩笑,小和大人已經拜了牛大大為師,甭管是不是真的能學到東西,他可是磕了頭,正經拜了師的,現在當著牛大大的面,改投別人門下,往好了說是吃里趴外,往狠了說就是欺師滅祖了。
送走了啟功,小七趕忙跟牛大大夫婦道歉,自己真不懂規矩。
牛大大笑著擺手,“你為什么不拜師,啟功先生不輕易收徒,你拜在他門下,不管學不學得成,將來書畫界都得給你幾分面子。”
“我又不書畫界、古玩界混飯吃!”小七拍著腦袋,繼續道歉,“牛大大,真對不起,我只是想我們大人在書畫界好混點,真沒往其它的上想。”
“你這孩子真是墨跡,說幾次了,不煩啦?多大點事,現在當是舊社會?一徒不能拜倆師?又沒賣身契!”牛太太煩了,打了小七一下。她是真喜歡小七,知道她一心為小和大人,真是沒想那么多的,所以她真沒生小七的氣,況且小和大人根本沒理小七的那碴,人家心里有數,還有什么可氣的。
舊社會說是收徒弟其實就跟買個下人一樣,那個有賣身契的,師傅打死徒弟都是不犯法的,徒弟在師傅家吃喝,幫著做事,這些都是義務。等出師了,能賺錢了,多少年內,還是要供奉師傅的,年節禮還不算。所以那是門禁森嚴,徒弟也是資源。
解放了這么些年,這些規矩也沒這樣了。不過小和大人是乾隆年直接出來的,到現在,在長輩面前,人家不叫,他都是不坐的,規矩極嚴,連帶著小七都跟著受罪,不過習慣了也就好了。
所以此時牛大大坐著,小和大人和小七老實的站著。
“這么大了,也該知道點事,再不能這么糊涂,別人不會說你沒規矩,只會說師傅沒教好。”小和大人瞪了小七一眼,中規中矩的說道。
“行了,本來就跨著界呢,讓你拜師也是真為你好,習的本來就是兩王的字,由他指點一下,帶你出去見見人,你在京里也就算一號了,將來開個書畫展,也算是立下足來。小七也是真為你打算!”牛大大看小和大人都這么說了,笑了笑,用手按按,示意小和大人可以坐了。小七看看牛大大,牛大大笑了笑,也對小七做了個手勢。
“多多才說自己明明胸無大志,都被生生逼成了文武全才,文我們見識了,武是什么?你不是會武術吧!”老爺子似乎是想搞氣氛。
“她是軍校生,所以一般的擒拿會一點,不過學得最好的是手槍,她剛拿了軍校軍事聯賽上的手槍固定靶和移動靶的冠軍!”小和大人笑著替小七答了。
“卟”牛大大正在喝茶,又噴了。
若是平時牛大大在家敢這樣,牛太太非數落他不可,因為弄臟地板了。結果這回,牛太太也張著嘴看著小七,一點沒意識到牛大大噴水了。
“這個也是他逼你的?”好半天牛大大回過神來擦擦嘴,盯著這個身上幾乎找不出一丁點的兵味的小七。
“這個是,我從小就愛玩我爸的槍,這個是我的興趣,不過玩槍跟拿冠軍其實還是有
差距的,我真不想出風頭。”小七有點郁悶啊,她參加校隊就是想可以在學校里名正
言順的打槍,結果一不小心玩大了。
不過打電話回家,老爺子很高興,聽那笑聲只怕都能揎開房頂了。也行,只要他高興
,也值了。當然第二天,小光打電話來罵了她一頓,因為他們家老爺子聽到了,于是
找小光的麻煩,認為你打球有個屁用,像是當兵干的吧看看人家多多......小光又
悲劇了。
現在牛太太也回過神來了,沖出去拿抹布擦地了,當然擦地時,開始埋怨牛大大的不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