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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的笑，“倒也不是臣妾聰明，實是小時候總愛膩在父親身邊，有時父親看帳盤貨時，臣妾也跟著去，耳熏目染的也就記了些東西在心里，如今宮里的事，雖不是父親當年做生意時的小家子氣，可是萬物同宗，也有它的相融之處，所以，臣妾今日才能很快就上了手。”
慕如風斜靠在暖炕上，笑問，“萬物同宗，這話說得好，只是既然是萬物同宗，那么治理天下和管理一間鋪子，也同樣有相同之處，愛妃可說說，若將一個家國天下讓你治理，你該如何？”
我嚇得心里咯噔一跳，大冷的天，我背心里瞬間冷汗淋漓，看向慕如風時，只見他笑言晏晏，卻絲毫沒有異樣之處，我在心里迅速掂量他的用意，可是他的語氣不容我回避，我咬牙許久，到底還是硬了頭皮擠出笑來道，“皇上這話問得臣妾倒不知怎么說了，管理鋪子和治理后宮，無非就是一個“管”字，進來多少銀錢，出去多少貨物，該誰多少份例，都按著賬本子翻就是了，可家國天下這樣的攤子，未免就太大了些，全不是靠一本帳冊子就能完事的，縱有相通之處，可千絲萬縷的事情出來，也得有那個頭腦先去理順了才是，皇上如今這樣問臣妾，臣妾只能借古人一句話來交差了，那就是：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重。”
說到這里，我笑嘻嘻的歪一歪腦袋，“皇上說，臣妾說得可對？”
峻慕如風目光在我身上微一流轉，就哈哈的笑，“你怎么不說，皇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只要對老百姓好就行了。”
說到后面的話時，他是捏著嗓子學著我的聲音，我端過茶碗遞了過去，邊佯嗔道，“皇上，您怎么這樣啊，又是您問臣妾的，難道臣妾說的不對嗎？”
他一點我的鼻子，“對，太對了，可是你也忒狡猾，竟拿古人的話來糊弄朕，這話朕從小兒就聽，哪里還用你說？”
膳我不服的嘟噥，“人家就只知道這么些嘛。”
他卻沒有接話的，我眼角余光一轉，就見他看著我，微微有些怔的樣子，待對上我的目光，他才一笑道，“云霧，你方才在撒嬌？”
“啊，”這下，輪到我愣了。
他伸手，輕輕將我攬進懷里，“云霧，朕其實很喜歡看到你方才那樣子，以前見你時，總是小小的一個人安靜的坐著，戒備而又孤單的樣子，就算是流淚，也是極安靜的沒有聲音，朕那日站在你的背后，看著你邊流淚邊在紙上寫：逆風不解意，你就算已經抱了要死的心了，都不敢大聲的哭出來，你讓朕瞧著，心里很不好受。”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皇上，您，您還記得那天的事兒？”
他的唇在我的額上點了一點，“你哪天的事，朕都記得。”
我心里頓時就柔軟了一下，我甚至就要為他這句話而覺得歡喜了，然而我的腦子里隨即轉過龍井死前對他苦苦哀求的樣子，我無法想象，當他的手握住龍井那小小的脖頸時，龍井該是怎樣的悲傷，無助和絕望。
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要利用我完成他的奪權大業，那自制如他，為何一邊對我海誓山盟竭力安撫，一邊又要冒著功虧一簣的危險來招惹我的妹妹，龍井雖然生得極好，可是宮中比她強的女人也不是沒有，他何至于此？
這一點，青綾也奇怪過，她嘆道，“若說皇上是喜歡龍井小姐的，那就該想法子將她留下來才是，怎么也不至于害了龍井小姐的性命，若說不喜歡，那又怎么會幸了小姐，宮里又不是沒別的女人。”
這一點，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見我走神，慕如風點一點我的額頭，“你想什么呢？”
我恍惚了一下，這才笑道，“臣妾在想著，皇上為什么要對臣妾這樣好？”
說到那個“好”字時，我心里分明已恨得滴血。
他沒有察覺到我齒間的冷意，撫著我的長發只道，“因為，只有你值得。”
只有我值得？
是了，因為只有我不計較權勢富貴，因為只有我沒有根基，因為只有我膽小怕死，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對我好，這就像是養一條狗，你自然是要找那沒有主人孤苦無依的來養，這才不用擔心你喂飽我后，我會轉身去找自己的主人。
臉上做出感激的樣子，我輕輕靠在他的懷里，他身的杜衡香，依舊是那樣的好聞，只是這香味越是清晰的進入我的鼻息里，我就越是覺得心里發刺，它仿佛時候都在提醒著我，往日我是多么的無知和可笑！
粗鄙如我，居然還妄想著君王的心里還有空余的地方置放情和愛，更幼稚的是，我竟然還會以為，我就是他心里獨一無二的那個。
可笑，幼稚，上官云霧，你就是個花癡！
第三日后，我開始在紫薇宮的蓮意閣，接受眾嬪妃每日的定省，后宮中事，各宮管事亦都是到這里來回我，而我雖每樣事都親力親為，卻每樣事都問巧意的意見，并大都是按她的話吩咐下去，巧意初時惶恐，我笑道，“我才接手這些事，很多事都不知道怎么做，心里慌得很，巧姑姑久跟在太后娘娘身邊，這些事原比我有經驗的，如今有巧姑姑先幫我頂著，我不知道多感激呢，巧姑姑可不能自己先見外了去。”
“這到底和規矩不符啊，”巧意道。
“巧姑姑太小心了，皇上在金鑾殿上時，很多國事不也要先聽聽朝臣的意見嗎？只要是好的對的，就該聽用，何必拿規矩將人生生套住，”我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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