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月拎著香茹的耳朵說悄悄話,“你也太狠了,這樣嚇唬她們,算是把她們都得罪了,小心回頭吃飯的時候她們讓你下不來臺。”
香茹róu著有點撐的胃一邊不當回事的笑,“怕什么,一群手無縛激之力的千金小姐,除了會哭罵人都不會,她們最多酸我兩句,這么多人在場她們也做不出有失身份的事,要真是情緒失當說了什么難聽的,我再報復回去不遲,反正我見向斐比她們方便多了。”
香茹這話講得有點邏輯,但三位少奶奶還是一下就聽明白了,噗哧一樂,也就不多說了,她們相信要真耍起嘴皮子,那群小姐們還真可能不是香茹的對手。
向斐那邊他已經安撫住了被嚇到的小姐們,仗著受驚,那些小姐們盡情撒嬌,但向斐是背對香茹她們四人,所以這邊四人也就看不到向斐是怎么發揮男人魅力哄住那些小姐們的,也懶得去好奇,四女只管自己打了幾圈牌,下人來報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招呼向斐他們一大群人一起收拾收拾去過堂。
永安寺是香火鼎盛的大寺,每日午時香客都可以與寺里的師傅一起在齋堂過堂,偌大的大堂里男女沿著中間過道一左一右的分開進餐。
向斐被眾女簇擁著一路過來,沿途不知造成多大的轟動,被很多人認出他是向家三公子,有熟識的上前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平民則站在遠處指指點點,最多的還是各路不論老少的女人把向斐當成了風景盡情欣賞。
香茹謝紫嫣四女裝不認識向斐,四人領著各自的丫頭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任憑后頭走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眾人來到齋堂,照規矩男女分開兩邊落座,幸好她們來得早,齋堂里還有很多空位,香茹她們這一大群人都有位子坐,因為眾生平等嘛,來晚沒位子了就自己覓食去吧。
向斐總算從一群鶯鶯燕燕中脫身,在男賓那邊的座位中走了一圈,找了個空位比較多的位子坐下,還叫柏安郭進他們五人一起坐下陪他吃。
香茹那邊跟著師傅師叔找了個四人的空位,一長排的座位都是單向的,只有一邊有椅子,就像學校的課桌一樣,因為大的寺院是分餐制,過堂時方便師傅們分發食物。
永安寺午初正正點過堂,不管到時齋堂有沒有坐滿,分發食物的師傅們排著隊開始發放餐具,一人三個碗一筷一勺,擺放位置距離都有定式,不可錯露àn一分。
發完餐具后誦經,念的什么詞不知道,只能大致猜測可能是供養咒,供養十方諸佛菩薩的,香茹有樣學樣,看大家都雙手合什垂首閉目,她也照做。
齋前誦經的時間不長,感覺上好像很快就念完了,誦經完畢師傅們才開始分發飯菜過一堂,仍舊是排著隊過來,依次盛飯盛菜盛湯,一人一勺,不多不少,也不管那些菜肴是否有合口味的,盛了就要吃光,不能làng費。
過堂時不準說話,所有人都安靜地埋頭吃飯,一堂過完后還有二堂,一樣是師傅們過來排隊盛飯,要再添飯的把餐具原樣擺好,不添飯的則把餐具擺成另外一種樣式,師傅們看到就會直接略過。
師傅們排隊來過二堂時,香茹這群人碗里的飯還沒吃完,齋飯分量十足,這么多下肚實在有些撐,老老實實坐著慢慢吃。
過一堂時規矩很嚴,但二堂時就松了,可以說話可以男女混坐,因此等師傅們過完二堂并離開齋堂之后,齋堂里的氣氛馬上就活躍起來,香客中有一家子一塊來的立馬湊到一塊,看到鄰居好友的也都呼朋喚友的坐一起,還有想跟師傅討論佛理的都大大方方的坐過去。
那些一心追著向斐跑的年輕姑娘們也開始蠢蠢yù動起來,引頸翹首尋找向斐的所在位置,香茹捧著碗一邊數飯粒一邊等著看熱鬧。
有姑娘找到了向斐,一個告訴一個,很快那群人就都知道了,按捺不住地站起來看向向斐的位置,順著她們這毫不掩飾的指引,香茹謝氏四人也都看到了向斐坐在哪,四人不愧是姐妹師徒,全都一個動作,捧著碗等看好戲。
向斐身邊全是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子,看樣子都是他認識的人,關系好像還都不錯,不知道正在聊什么,個個眉飛sè舞的。香茹想,恐怕就是因為這樣,那群姑娘才沒撲過去吧。
向斐這會兒心里也是有苦無處訴,就在他飛快吃完要開溜之際,被這幫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家伙們攔下硬拉著聊天,甩都甩不脫。
他不是不知道,這幫家伙里有人是那邊那群姑娘當中幾人的兄弟,存心就是來給自家姐妹幫忙的,平時大家也都算是來往密切的朋友,所以當下向斐還真不好翻臉甩袖子走人,只能硬著頭皮坐在那里跟人嘻嘻哈哈,心里祈禱著誰來解救他吧。
香茹拿向斐與姑娘們即將上場的熱鬧當下飯菜,正津津有味地數飯粒,卻見向斐那邊有男子起身沖這邊的姑娘招手,馬上就有三位姑娘興高采烈地奔了過去,走前還不忘給其他同伴一個得意的笑臉。
這邊的姑娘當然不樂意,暗自埋怨為什么自家兄弟今天沒來,不然在那邊與向斐聊天的就是自己。
也有姑娘見現在沒機會到向斐邊上,就過來找謝紫嫣聊天,至于她們沒吃完的剩飯交給丫頭幫吃。
人都有從眾心理,一個過來就牽一幫,本來香茹她們四人身邊的位子都空了,這些姑娘們一移過來,前后左右又全占滿了。她們都知向斐是于大少的表弟,謝紫嫣作為表嫂就成了這群姑娘們當下的安慰品,纏著謝氏講些她所知道的關于向斐的瑣事。
謝紫嫣跟這些姑娘們都一樣,平時大mén不出二mén不邁,她哪里講得出來,實在纏得沒辦法,目光一轉,直盯香茹。
香茹看師傅眼神不對,顧不上什么過堂的規矩,就想扔碗逃,可左右都是人,無路可逃,被謝紫嫣從容地一把揪住。
“姑娘們姑娘們,我對向斐實在了解不多,想知道向斐的最新動向,找她,何醫婆,五味yào膳館的二東家,斐少爺的生意合伙人,你們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她。”謝紫嫣痛快地把香茹給賣了。
“師傅……!”香茹看著眼前這些瘋狂地跟追星族似的青chūn期女孩,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謝紫嫣安慰地拍拍香茹的肩膀,拿過她沒吃完的飯碗順手交到后面,也不知是給哪個丫頭幫吃去了,“你就陪著這些小姐們好好聊聊吧,權當是給上午道歉了,你上午可嚇人不輕啊。”
“就是啊,嚇死我們了。就當道歉,把你知道的都說說吧。”姑娘們對謝氏她們很尊敬,對香茹可不太客氣。
“我們大人有大量,你要說得好,我們就不跟你計較,等回去后還多多介紹生意給你做。”
“這樣啊,好吧,我盡量說些吧。”為了生意,香茹爽快地把向斐賣了。
“我先問你,斐公子經常到你店里去么?我要知道你跟他能有多熟,要是你知道的還不比我們多,那有什么意思。”有人急切地問道。
“哦,他呀,一個月會過來幾次,談談生意,或者路過進來坐坐,熟不熟的就看各位小姐們怎么認為了。”
“那還行吧,斐公子生意多,有各種各樣的應酬,每個月能到你店里去幾次算是看得重了。”
“斐公子在這里占了一半股份,看得重才是應該的吧?”香茹不跟這些不懂生存的小姐們計較。
“好了,別說這種廢話,男人生意上的事我們管不著,別露àn打岔。何醫婆,我們還沒考完呢。”
“隨便隨便,隨便考。”
“既然何醫婆說到斐公子會去你店里坐坐,那你說說,斐公子的口味是怎樣的?他最喜歡什么口味的食物?”
“哦,這個簡單,斐公子不挑食,給什么吃什么,合他口味的食物蠻多的,我開店到現在,那么多菜sè,沒聽說他不吃什么。”
“怎么可能?!”姑娘們突然炸了,“誰不知道斐公子挑剔,為了請他吃飯要費盡力氣,要是找的酒樓他不滿意,可沒好臉sè給人看。你說他不挑食?誰信?”
“就是,一聽就像假的,生意場上的人都說斐公子挑剔,請他吃頓飯麻煩死了,酒抿一口不好就一口不喝,菜吃一口不好就一口不吃,從頭到尾他可以一下筷子都不動,叫請客的人尷尬死。”
“生意場上誰不知道只要能請斐公子吃到滿意的一頓飯,生意就成了一半,何醫婆你說他不挑,哄誰玩呢吧?”
香茹被這些姑娘們左一句右一句的夾攻,汗都下來了,在她和向斐打的這么久的交道里,向斐的確是不挑食啊,有什么吃什么,除了上次那盤辣得他跳腳的咖喱激ròu飯,之后柏安從前面隨便拿來的飯菜向斐都吃光了啊。
謝紫嫣見香茹狐疑不定的樣子,“向斐的確是很挑剔的一個人,怎么?他從來沒在你面前挑剔過?一次都沒有?”
香茹都被nòng糊涂了,搞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向斐的真面目,但她還是老實的點了頭,“從來沒有啊,他會跟我合伙做生意就是因為看中我的廚藝啊,店里上過的菜肴他基本上都吃全了,沒聽他說哪個不合他口味呀。這么久他就挑了一次,就是他那些海外香料,我做了一次給他試吃,辣得他跳腳,吃了一口就沒吃了。不過,這也算不上挑剔吧?”
“這么神奇?聽說他在家里也是千挑萬挑的,我們還都說他肯定是因為外食太多壞了胃口,所以對家常菜沒興趣了。原來他也有不挑的時候啊。”夏氏姐妹像聽到什么了不得的新聞一臉詫異。
“怎么會呢?誰都知道斐公子有幾樣東西是絕對不吃的,像紅薯這種吃了會出氣的,他從來不吃,哪怕做配菜也不行,一盤菜里只要有一根紅薯條他整盤菜就不要了。yào膳館不可能沒紅薯的吧?”姑娘們還是不相信,急急地找證據。
香茹干笑,“紅薯啊,黑米紅薯羹,一大碗他吃個精光。”
“不可能不可能,大家都知道斐公子絕對不吃紅薯的!”姑娘們炸得更厲害了,“你騙人!”
香茹很無辜地攤手,“好吧,我騙你們的,他不吃紅薯,一口都不吃,誰給他紅薯他罵人。”
姑娘們滿意了,“這才對嘛,就知道你騙我們。說話就好好說,不許再騙我們,不然我們可不饒你。”
“是是是是,再不騙各位姑娘了。”香茹覺得自己真冤枉,她今天招誰惹誰了。
謝氏扭頭與姐妹們眼神交流,三位當家少奶奶以豐富的人生經驗意識到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對勁。
“吶,我們再問你,你剛才說到海外香料,那一定知道斐公子夏天時去了趟南方對吧?”又有姑娘問。
“對,聽說帶了很多貨物回來,除了海外香料外還有珊瑚枝和海水珍珠這種高檔貨,好像他每個生意伙伴都送了一些珊瑚枝。”香茹不敢再把話說滿。
姑娘當中有幾人突然得意起來,“生意伙伴是都送了珊瑚枝沒錯,不過這當中還有一些人被送了海水珍珠,雖然不多,卻也足夠給女眷們做幾樣首飾,斐公子這人禮數一向周全。”
有人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從頭上拔下一支珠釵,銀頭鎏金扎絲,正中鑲著一顆晶瑩的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海水珍珠,再不識貨的人也知道這銀子得值不少銀子。
“我娘把斐公子送的珊瑚枝和珍珠送去給金樓做首飾,聽掌柜的說,這么大的海水珍珠很少見,采珠人要潛到根深的海里在巖石縫里仔細尋找才能采到,斐公子一口氣送了我家十二顆,論價值可了不得呢。”那姑娘得意地看著眾人羨慕的神情。
“不就幾顆珍珠么,那算什么,你的珊瑚枝有我的這根長么?”又有個姑娘拔下頭上的一根簪子,很長竟然就是一整根珊瑚枝,“怎么樣?夠長吧?一點瑕疵都沒有,斐公子見我喜歡,說做簪子最合適,都不用讓金樓去改,保持原汁原味最好。”
香茹見氣氛有些危險,似乎有要吵架的跡象,趕緊打圓場,“好了,姑娘們,斐公子的禮物都不錯,他送什么給人有他的考慮,不如你們也找他一塊做生意?”
姑娘們齊齊扭頭鄙視香茹,“生意是男人的事,女人做這行簡直丟死人了,他就是跟你平分股份又怎樣,你得了他幾根珊瑚幾顆珍珠啊?”
姑娘們口不擇言的話讓香茹冷了臉,一下子就意興闌珊起來,不想再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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