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哽咽，眼里也有淚光浮上來，拿過面前的杯子想要喝水，眼一眨，淚便掉落下來，無聲得滴落在杯子里，她只有怔怔拿著，望著杯中的水漾開細小的漣漪。
其實他知道，她打了十幾通的電話，從那天晚上他出去，一直到昨天下午，她都有打過。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沒有移動腳步，只是望著她纖弱的背影，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哭，她一直都是這樣，連哭都是悄無聲息的，可是他害怕，害怕看到那大滴的淚珠，劃過她潔白的臉頰，就像是有刀子，劃過他的心間一樣。
他也明白，他也懂得，其實她并沒有錯，可是當他發現那瓶子的一瞬間，心底還是被狠狠撞擊了下，像是正在攀巖的人，一下子失了手，整個人從高空中墜落，墜落進無底的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就三年前，她可以留下諾諾，那也只是迫不得已吧？三年后，她怎么還可能再給他機會？不，她沒有錯，應該是他，是他自己，親手扼殺了心底所有的希望，是他自己，沒有給她前進的方向，他又怎么能怪她？
他跑去了暗夜，一個人坐在那里喝酒，喝得天昏地暗，他關了手機，他不知道她會不會找他，可是他想清靜會。所有的事，都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而所有的一切，除了她，他都有絕對的把握，他到底想要什么，在這一刻，他也清清楚楚。以前從沒有覺得害怕，可是突然間，他想起了嚴緒然的話，別到了最后，什么都要不到。
所有的東西，他現在都可以不要，可是他想要的，真的有這么難嗎？
堙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喝得酩酊大醉，喝得不知道怎么進了醫院，醒來的時候，看到江烙煒坐在床邊，而那個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居然曠了一天班，在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過。
江烙煒說：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如果不是你的，你硬要扭轉趨勢，把它歸為己有，那么你也必定會付出自己心愛的東西來作為交換……
他沒有作聲，想了好久，才開口問他：那如果，我沒有心愛的東西呢？如果我強求的就是心愛的東西呢？
江烙煒望了他眼，似是在嘆氣，卻又沒有，他說：“莫三，你比我要明白，又何必再問呢？”他站起身，“回去吧，下次別喝那么多了……喝死你！”他拿過一邊的外套走了出去。
其實他什么都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他的世界太復雜，而他，只想要那清澈純潔的一面。
他知道司徒靜雅派人在跟蹤諾諾，從醫院出來，哪兒都沒去，直接回了家，有些事情，可能已經到了不得不說清的地步。
司徒靜雅看到他，也是開門見山：“我正在找你，你今天去哪了？居然沒去上班？你是想讓老頭發脾氣嗎？那么多的會議，那么多的文件，那么多的事，今天一整天都找不到你，電話也不開，整個公司都亂了套了……黎霆，你到底想干嘛？”司徒靜雅說到一半，忽又感覺到莫黎霆的臉色不對勁，忙又住了嘴，“你怎么了？怎么這么憔悴？臉色這么難看？是身體舒服嗎？”
她站起身，伸手就要探莫黎霆的額頭，后者只是微偏過頭。
在醫院里躺了一夜，能有什么好臉色？
“你派人在跟蹤諾諾？”莫黎霆繞過她，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
司徒靜雅怔了下，隨即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我正要和你談此事，你看你什么時候將他帶出來，我們一起吃頓飯……”
司徒靜雅的話讓莫黎霆抬眼：“什么意思？”
司徒靜雅只是笑笑，從茶幾下面拿出一疊紙張，上面赫然是小諾諾的照片。她一張一張翻過去：“小孩子長得很可愛，你總該讓我見見吧？”
莫黎霆一直盯著那些照片，有好多張，但都只拍到諾諾的側面，司徒靜雅還在看著：“我還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那么喜歡小孩子了？其實你喜歡小孩，你大可以自己生一個去……沒有必要把別人的孩子說成是你自己的……但是你真的喜歡他，我也可以同意，可是你不要忘了，讓一個不是莫家的孩子進莫家，并不只是我一個人同意就行的……”
司徒靜雅幽幽說道，沒有望向莫黎霆，只是看著手里的照片，“工地就在這兩天開工了吧？沒有什么大動靜嗎？再過一個月，可就要過年了……”
他很明白，她如此說的用意，現在已是一月份了，他說過，過年讓他們收大禮的。
“晚上把那孩子帶出來吧？我們一起吃頓飯……”司徒靜雅又說道，抬眼望向莫黎霆。
“媽，你想做什么？”看到司徒靜雅站起身，他平靜得開口。
司徒靜雅站在那里，過了良久，才出聲：“黎霆，你不要老是覺得我在針對他們，那個孩子，如果真的是你的……你能夠想得到，莫家和司徒家的老祖宗們的瘋狂……你想要結婚，過的并不單單只是媽這一關……你懂得嗎？”
他如何能不懂？他就是害怕那種情況的發生，才會像什么似的一直藏著他們，而現在，真的已經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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