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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云涌(十一)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一個木頭  分類: 古代言情 | 一個木頭 | 古代幸福生活 

毅將軍在離母親最近的一個紅木嵌云石的椅子上坐下來,妙姐兒抿一抿嘴唇,這才開口:“就是你媳婦的事情,我想你心里也不舒服才是。”

滿面笑嘻嘻的毅將軍一提到這件事情笑容就消逝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等她生了孩子下來,我再教訓她。”毅將軍是覺得心里痛苦,顧冰晶是如何有這樣的想法,毅將軍是一點兒也不理解。

要是換個別人還會理解一下,妯娌多,而且她最早有身子的時候別人都沒有,只有最親近的人,毅將軍反而是不理解,他抬起眼睛來看看母親,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么,剛接到信的時候,毅將軍甚至是憤怒的,不敢相信這白紙黑字是從京里發出來的。

可是白紙黑字擺在面前,不相信也不行,毅將軍是相當地痛苦,他面對朱睿的時候都覺得特別難受。

“我不是對你說教訓,為你娶妻生子,你教導他們我是不管,”妙姐兒看著兒子,心里涌動出一股溫情,這是我的兒子,如我所想,他沒有變心思。

不過今天妙姐兒要同兒子長談,不是為著讓兒子教訓顧冰晶,妙姐兒是必須要同兒子談一談,不然她心里不舒服,而且昨天毅將軍宿在外面,妙姐兒是一定要說說的。

“你媳婦雖然要有孩子,也還是個孩子,還小呢,比不得你在外面出兵放馬有見識,你要規勸她,以后慢慢規勸吧,就是眼前你要讓我高興才行。”妙姐兒說到這里就板起臉來:“她是有身子的人,十月懷胎多辛苦,你既然回來了,要多多陪她才對。”

說到這里妙姐兒想起來自己有身子的時候,朱宣多在外面:“你回來要多陪她才是,怎么跑到外面去睡了。”

“我,”毅將軍是心里七上八下,他只是擔心和顧冰晶在一起時間長久,如果顧冰晶問些什么話出來,毅將軍怕自己一時脾氣上來,會對著有孕的妻子不客氣,他就想著躲著少回房,回去也就是看一看就出來,反正外面可去的地方多,以前他就這樣亂跑,不是一個只呆在房里的人。

妙姐兒可以明白兒子的心思,只是和藹地道:“你這個孩子,這正是想你陪著的時候,你不應該想左了才是,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你也大了,該緩著處理的就緩著處理,不該緩著的就抓緊,只是這不陪著,我覺得不妥,你自己想一想呢。”

毅將軍對母親笑一笑,他說不出來什么。妙姐兒再道:“我下面同你說的話,倒是一件等你回來拿主意地事情。房中那兩個丫頭,還有一個姓左的親戚,還有她兩個庶妹,最早的時候只是挑唆,說了好此話出來。”

兩個千嬌百媚的丫頭,想著小王爺回來,不想被沈王妃這就一下子打下去,妙姐兒把話一句一句學給毅將軍聽:“媳婦聽人挑唆,把你房里的晴月也攆到房外面去,不許進房里侍候。平時就是那個說是要給你的丫頭在房里陪著,我回過你祖母,給她重新派了媽媽過去這才好些。”

這話聽的毅將軍只是笑:“母親不疼兒子才會這么寬容,顧家的人攆了不許來,丫頭們打一頓賣了吧。”美貌的人到處都是,家里就有好些,毅將軍外面花街柳巷他是逛的,在家里反而不趁意。現在出了這樣事情,毅將軍當然是不當一回事情。

妙姐兒也是一笑,道:“聽聽你這話,我要是這么做了才是不疼你。我讓人去白云觀求了菩薩,說要避父母以外的血親,我讓她避了;丫頭呢,有媽媽們看著呢,晴彩還在你房里呢。媳婦有了身子,我這就打發她的陪嫁丫頭,她一時氣惱,要是動了胎氣這可怎么好。”

這就是妙姐兒的心思,現在兒子回來,媳婦也要生了,妙姐兒長長出一口氣道:“我看著她到你回來,再給你生個兒子,我這就算可以安心了。那丫頭呢,我勸你也別著急打發,等媳婦生下來孩子再說,我的意思是不能再留在家里,只怕你想著……”

“母親,這是什么話,”毅將軍啼笑皆非,神仙還是仙女兒,我想到必不能打發。毅將軍對著母親笑嘻嘻:“就依著母親,等孩子生下來,把她們配了人打發了吧。”

妙姐兒至此是趁心如意,笑容滿面對毅將軍道:“好,我再給你挑兩個好的,”毅將軍只是笑,妙姐兒想一想,象是明白了,再道:“那你自己在家里挑,我回過你祖母了,就是相中祖母房里的人,也給你。”

“我不要,”毅將軍越想越好笑,剛才提起來這件不趁心事情的煩悶一掃而光:“隨便母親給我兩個吧,我挑什么。”一提到挑東西,毅將軍又要開開玩笑:“我挑過了,大哥也倒罷了,三弟和四弟他們能愿意。”胖倌兒肯定是不肯,姐姐打嫁妝,胖倌兒都要看幾眼,何況是哥哥挑大活人。

母子把這些話說過,都是心中一直的不悅一掃而空。妙姐兒喜滋滋告訴兒子:“你父親說了,孩子們都是請徐先生為先生,不會再讓你說偏心。”毅將軍越發的要笑,又是一年過去,提起來這些事情,毅將軍擺擺手:“母親不必提。”

妙姐兒愣了一下,兒子對她態度向來是親切的,聽到這句話,妙姐兒再看看眼前坐著的兒子,昂藏七尺一個將軍。這就輕嘆一聲道:“我想是老了,”這就有些沮喪。孩子們大了,還提這些做什么。

房中母子又說了一會兒話,妙姐兒催著兒子出去:“昨天回來,今天往你岳父家里去吧。讓他們也看到你喜歡喜歡才是。”顧大人夫妻最喜歡毅將軍,比兒子覺得還要強。毅將軍聽到母親這樣說,臉上就是一抹笑容,看的妙姐兒要嗔怪:“你去就去,別說不開心的。”

“我今兒個不說,只怕岳母要提才是。”毅將軍想想自己的岳母,也對著母親裝作嘆一口氣,被母親這就攆著出去:“快去吧。”

從妙姐兒房中出來的毅將軍這就往顧大人家里去,在馬上的時候毅將軍覺得輕松不少。回京里來他最怕的就是這件事情,要是父親問起來,媳婦為何有這樣心思出來,毅將軍嘆一口氣,給我找的這是什么媳婦。這親事是父親訂的不是嗎?

同母親說過,這事情基本上要過去一大半,母親這樣的心思,父親那里也離不太遠。先生孩子吧,毅將軍想到孩子還是滿心欣喜的。

一徑來到顧大人家中,是昨天就讓人來送過信,今天來看岳父母的。在顧家門外停下馬,顧家的門房高興之程度不亞于南平王府的門房,也是有一個小子快著些兒往房里去送信。

顧夫人先是高興的,可是昨天就知道回來,當然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去了信不回這算是怎么回事情。而且知道妻子有孕,這信來的也稀少些。顧夫人打算好好責問一下毅將軍。

顧大人則是攜著毅將軍一起往里面來,看到女婿又高大不少,顧大人是喜歡的,至于那信的事情,是怎生一個結果,一個是自己妻子,一個是自己長女,顧大人也是要看一看毅將軍的心思才是。

“小婿給岳父岳母請安。”毅將軍行過禮起來,對著還是板著臉的岳母看一看,笑容滿面地道:“岳母這里,想來是怪罪我的好。戰場上通信不便,小婿疏于問候,還請岳父母不要見怪的才是。”

顧夫人這就要發作:“疏于問候,你這一句話真是輕巧,妻子有你的孩子,你這近一年里才來幾封信。”然后看一看顧大人,再道:“就是你岳父給你的信,你也沒有回不是。”

顧大人撫著胡須,安穩高坐著,打算聽一聽女婿是如何打算,再聽一聽妻子心思是不是依就。毅將軍不慌不忙地回了岳母的話:“并沒有收到岳父的信,信是幾時從京里走的?”顧大人面帶笑容,這個女婿,這個好女婿是那個好親家生出來的。你父親不方便直接給我看信,他就讓我在書房里自己看,你更好,直接說沒有收到。

倒是顧夫人一聽就愣了,然后她松了一口氣。在知道親家府上已經訂下來“世子之子即世子”以后,顧夫人是惱羞成怒,臉上轉不開來。女婿再說別人家的兒子,顧夫人一想到毅將軍接到那封信或許會覺得自己教唆女兒妯娌不和,說再直白些,是挑起家里的陰謀詭計,再難聽些,就是奸人。

此時顧夫人不用心里有什么轉不開的了,她依然是個慈祥的岳母,依然可以是個和氣好心腸沒有動過壞心思的人,只有顧大人只是微笑,我這個女婿真正是好。岳母的這一層面子就這樣被他圓了過來。

一對岳父母依然是好的,這一個女婿依然是最愛的。接下來當然是說孩子,顧大人對毅將軍道:“我問過你父親,他說他不偏不倚地教導,我想我信得過他。”岳母肯放過毅將軍,做岳父的不能由著女婿耍,說一聲沒接到,那信是如何出現在王爺書房里的?

如果是一早就從驛站里攔下來,就應該早出現才是。顧大人一個月也要往朱宣那里去幾次,他只算算時間就知道毅將軍在說假話。

這句話把顧夫人聽愣了,顧大人肯為著外孫子去問王爺如何教導,怎么自己不知道。毅將軍從容地回話:“大哥的孩子當然在前,就算冰晶生下來的是長孫,也是如此。”

顧夫人板起臉來,顧大人板起臉來,毅將軍笑瞇瞇:“是我的長子,我疼著呢,岳父母可以放心。”

“你當然要疼,還有你父親要不能偏心才是。”顧大人對于王爺之偏心長子是心里明白,他是男人。一生下來就請封世子,南平王心里最重的就應該是這個兒子。看看眼前這個笑瞇瞇的女婿,顧大人在心里罵,笑嘻嘻的一個壞蛋。

毅將軍站起來對著岳父母長揖到地:“小婿有話只是不敢說。”顧大人顧夫人一起道:“你說。”毅將軍這才直起身來道:“父母親從不偏心,”如果要讓妙姐兒和朱宣聽到毅將軍這樣說,肯定會大吃一驚。

“孫子們一定不偏不倚,只是世子與諸孫不同,想來岳父家中,個個兒女也不都是一樣的。”笑嘻嘻的這個壞蛋這一會兒就要說出來了。

顧夫人聽的笑容滿面:“你說很是,當然是不一樣對待的。”顧大人繼續板著臉,被女婿這樣當面教訓一句,礙著夫人在眼前,還不能理論這件事情,只能吹胡子瞪眼睛。看著顧夫人滿面笑容,顧大人這才說一句:“眼前在說他的孩子,不要扯遠了。”

“小婿一定是珍愛的。”毅將軍趕快對著岳母這樣說出來,勾起來顧夫人另一件心事,顧夫人趕著毅將軍問道:“你最疼的要是冰晶的孩子才成,不要左一個右一個都拉了來。”顧大人只當做沒聽到。他也沒有心情去理論了,把這眼前一切都丟給這個好女婿吧。

毅將軍連連答應:“那是當然。”這笑嘻嘻的一個壞蛋在顧家呆上半天,吃過午飯才回來,順便把自己的岳父母都哄好,顧夫人再計較也沒有用,毅將軍已經坦言,大哥的兒子與眾不同;顧大人想計較一下那信怎么能直接呈給父親,賣了岳母好大的一個不是,毅將軍是壓根兒沒收到,顧大人也計較不起來。

直到毅將軍走出去,顧夫人才對著顧大人笑容可掬說一句:“這孩子雖然說話不中聽,卻都是他可以做到的,并沒有亂許什么。”顧大人哼了一聲,男人情熱之時,當然是亂說話。

在街上的毅將軍這就笑著回家去,信在哪里,我總是沒有看到,朱毅覺得這件事情解決的不錯,岳母還是好岳母,岳父還是好岳父,只是妻子,總不能當她沒有過那樣心思,想到這一點兒,毅將軍才在馬上沉思起來。

顧冰晶是知道毅將軍今天要往自己娘家去,她心里其實是有些不安,母親會說些什么?一個上午顧冰晶都是在不安中,毅將軍怕顧冰晶再問孩子身份的事情,顧冰晶又何嘗不怕毅將軍會責問她亂想。

院子里傳來丫頭們的幾聲低笑聲,往窗外看一看,兩個小丫頭抬著一個小香幾笑著在院子里走。

外間坐著的晴月和晴彩互相撇了撇嘴,這是春輕和閑箏在給毅將軍收拾房間。晴月和晴彩只是不說話,看著佳珍跑進房里來,問一聲:“姐姐,可有多余的撣子,那房里要撣灰呢。”

一手指頭點在佳珍額頭上的晴彩罵道:“你這就上去了,不是在那桌子上,跑快些才是,晚了哪里還有你的份兒。”

拿著撣子在手里的佳珍忍氣跑出來,往那屋里去了。院子外面又進來兩個人,晴月捅一捅晴彩讓她看,這是顧家的人。

顧家的人進到房里只說了幾句話就出來,然后是房里喚人。春輕和閑箏都在那房里收拾,晴彩就自己進去,看到上午還是悶蔫蔫的顧冰晶這就鼻子眼睛都舒暢起來,命晴彩道:“取賞錢來賞她。”

晴彩取了賞封來給顧家的這個人這就出去,顧冰晶則是心情高興起來,母親及時的派人送信來,毅將軍他沒有看到那封信。顧冰晶的不安一掃而空,扶著晴彩的手往外面去:“我也去看看給毅將軍收拾的房子去。”

毅將軍住的是正房,顧冰晶避到了對過的側間里,這是接到毅將軍要回來的信,一早就收拾好的。里面又添了一些東西,是顧冰晶說要添的,然后顧冰晶挪出來就行。晴彩扶著顧冰晶慢慢走過來看,也覺得這位夫人在這一點兒上倒是賢惠之極。

顧冰晶在等著毅將軍回來,好對毅將軍說把春輕給他,而且還要往婆婆面前說去,自己大著肚子也不能賢惠到自己跑一趟吧。所以心里是希望毅將軍今天早些回來好對他說這件事情。專門派的一個小丫頭在二門看毅將軍,隔一會兒跑回來說一聲:“還沒有回來。”

這就一直到晚上,毅將軍是在街上遇到狐朋狗友,還有幾個朋友家里要去看看,一直到晚飯后才回來。白天一天有空閑下來的時候,想想母親說的話,妻子是自己的,難道不知道要陪,只是被那信梗在心里難過,被母親這樣解開心思,毅將軍就往房里來。

進來打了一個哈欠,看一看房里沒有人,只有丫頭們笑臉相迎。毅將軍覺得奇怪:“夫人哪里去了?”

春輕羞紅著臉,打扮的花枝招展上前來行個禮:“夫人搬到對間去了,已經睡了。”毅將軍覺得奇怪:“誰讓她搬過去的。”這就往對間里來,春輕跟在身后有些慌亂,毅將軍回來的太晚,顧冰晶等不及就先睡了,心里想著毅將軍應該明白才是。

還沒有睡著的顧冰晶聽到往這里來的腳步聲,披衣坐起來,看著有些酒意的毅將軍道:“我這身子不方便,讓丫頭服侍你吧。你吃了酒,倒是離我遠些的好。”

“我就在這里睡,你往里面去就成。”毅將軍坐下來,讓丫頭們重新泡茶去:“泡醺醺的茶來,我多吃幾杯就沒有酒氣了。”

顧冰晶含笑看看跟過來的春輕道:“那邊都收拾好了,我想著等你回來問問,要不要先回婆婆去,你回來的這么晚,現在就是要回婆婆,也要等明天了。”坐在床前的毅將軍不走,只是催著:“泡茶來。”

“讓春輕服侍你過去喝吧,”顧冰晶笑著喊一聲:“春輕,你陪著過去。”春輕這就含羞走過來,對著毅將軍行一個禮:“請小王爺那間里歇去,夫人這身子,您也不應該在這里只是累她才是。”

這話剛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個巴掌,這“啪”地一聲把春輕打倒,讓顧冰晶也吃了一驚。毅將軍還是坐著罵道:“下流東西,誰給你的臉面在這里胡說。”春輕倒在地上,剛哭著說一句:“是夫人……”身上又挨了一腳,這一下子更是疼痛難忍,春輕只是痛的哭著說不出話來。

站著的毅將軍想想不解恨,看到也是嚇暈了頭過去扶春輕的閑箏,抬腿又是一腳把閑箏也踢倒了,然后重新回到床前坐下來罵道:“我不在家里,是幾時學會胡說的。”然后命人取板子來:“打死一個才算是認識我。”

酒后發怒的毅將軍殺氣騰騰,是他在軍中殺人的氣概,房中的人都被嚇倒,這不是跟沈王妃的丫頭,還到處跑著有些見識。都是只在家里呆著的人,都嚇的跪在地上不敢說話。毅將軍還在喊人:“取板子來,兩個小賤人,今天打不死,明兒找個人牙子賣了去,以后看哪一個還敢胡說。”

說到這里,這才回身看一看身后坐著的顧冰晶,看著她也嚇的面色發白,毅將軍這才有些后悔,母親說的不要嚇到她。帶著酒性子一發就什么也顧不得了。毅將軍站起來恨恨看一眼地上只是哭的兩個丫頭,道:“拖出去關起來,明兒我再發落她們。”

這就轉身向帳中來,伸出手來探一探顧冰晶:“就是你以后也不許胡說,說我不喜歡聽的話。”然后才換上笑容:“看看你這臉色,我只顧著煩她們把你嚇到了,讓人喊醫生來給你看一看。”

“不要,”顧冰晶這才哭著說出來,拉著毅將軍的手:“我沒有事情,不要驚動家里人才是。”毅將軍扶著顧冰晶睡下來,道:“我看還是喊醫生來吧,看看你這兩個丫頭,想來是你平時不管的原因,以后我吃了酒回來,都不要來招惹我。”

“我沒事,不要找醫生,”顧冰晶只是哭著說這一句,毅將軍回身來再罵丫頭們:“愣著作什么,打水來,倒熱茶來,都不長眼睛嗎?。”

晴彩心里是高興的,這就帶著丫頭們一通忙亂,也不用去毅將軍面前找挨打了,晴彩擅自作主請江媽媽們進來看上一看,顧冰晶還在哭,面色已經轉過來,江媽媽們都看過說沒事情。毅將軍這才放下心來,看著丫頭們打水來,自己洗過到帳中來,顧冰晶還倚在枕上在哭泣,心里也是多少有些明白,這不是發落丫頭,這其實是在說自己。

“有著孩子呢,你只是哭,”毅將軍這就有些煩了,支起肘來一只手拿著絲帕來給顧冰晶擦眼淚:“自己要保重才是,不要被這些下流東西教的不好了,真是可笑,你倒不如她們,反而聽她們的話。”

這樣哄兩句再說兩句,顧冰晶倚在毅將軍胸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毅將軍只能笑了:“好了別哭了,你舍不得這兩個丫頭是不是,明天不賣了,只是這么大了,要趕快許人才是。”

“這是給你的,你難道不知道。”顧冰晶不是舍不得這兩個丫頭,是擔心毅將軍外面收了不好的人進來。

毅將軍抱著顧冰晶搖上幾下,輕笑道:“我不要,你難道不知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吧,我特地回來是你要給我生孩子,不是為著回來娶小老婆。”看著還是哭,毅將軍皺眉:“找個醫生來吧,看看你這淚眼也好。”

慢慢止住哭泣的顧冰晶身邊是丈夫溫暖的身子,日夜盼著他回來不想今天是這樣,顧冰晶默然倚在毅將軍懷里,聽著他在耳邊低語:“好不好,不好你要說才是,都是我不好,我一時動怒,這就嚇到了。”

毅將軍這個時候是真的有幾分后悔,這孩子可是自己的。顧冰晶只是搖頭,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只是這一會兒偏偏是沒有事情。到此時后悔,難過,心里各種情緒一起上來,毅將軍是越發的后悔,打迭起來一心里柔情來哄顧冰晶:“不好你要說,我今兒晚上不睡了,就這么看著你。”

“我,”顧冰晶緊緊抓住毅將軍的衣服,說了幾個“我”字,又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手指發白捏著那衣服不說話。毅將軍用手不住摩挲著顧冰晶,直到她睡過去,看著她睡后安穩,心里依然是不能放心,只是假寐一覺到天色微明,這就命人往母親房中去,讓人請醫生。

醫生到的時候,顧冰晶已經醒過來,床前坐著的是婆婆,妙姐兒一看到她醒了,就趕快道:“你睡著不要起來,”再回頭讓人:“快請醫生去。”

羞怯怯的顧冰晶剛喊一聲:“母親,”聽著外面是公公的聲音,才知道公公也來了,朱宣正在罵兒子:“什么時候不能打丫頭,偏就昨天夜里要打。你當是你的兵,由著你性子來。”

再往外面看一看,白光剛上窗紙來,天色還沒有大亮,公公婆婆都過來了。顧冰晶聽著外面還在罵毅將軍,這就對著婆婆低聲道:“我好著呢,不關他的事情。”

直到醫生看過出去回過話,朱宣這才對著兒子哼一聲:“你要當父親了,不再是孩子了。”毅將軍從后半夜一直后悔到現在,父親盼孫子望眼欲穿,只是昨天,毅將軍一看到春輕站在面前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一筆他不喜歡的事情,毅將軍全怪在兩個丫頭身上,認為是她們一力挑唆的。

房中的妙姐兒還在安慰顧冰晶:“你只保養你自己就成,家里人就都放心,”顧冰晶此時說不上是又羞又愧,再看一看窗上微明的天色,眼前這算是一個慈姑,再一想毅將軍昨夜罵的話,他又是如何知道兩個丫頭挑唆的。顧冰晶對著婆婆,只能是低泣說不出話來。

早飯妙姐兒陪著顧冰晶用過,看著她吃過飯這才出來,再把毅將軍也數落幾句,這才是離開。顧冰晶在房中覺得自己也算是顏面有光,看著毅將軍進來總覺得他有些灰頭土臉的,被婆婆又勸好一會兒,公公也在外面罵,顧冰晶忍不住一絲笑意,用手中絲帕掩住了臉。

這一絲笑意偏被毅將軍看在眼中,坐到床前來:“你這就笑了,我挨罵你聽著總是開心的。”顧冰晶越發的要笑,毅將軍把那掩口的絲帕拉在手中,對著帳中這一張笑臉突然嘆了一口氣。顧冰晶這就問道:“又為著什么嘆氣?”

毅將軍在心里又想起來那封信,剛才挨過父母親的罵,毅將軍只是嘆氣,把顧冰晶摟在懷中,似乎想從她懷里汲取一些溫暖。只到這一會兒,毅將軍算是可以明白顧冰晶為什么有那樣的心思,顧冰晶是顧家的人,顧家是什么樣的家,人人都要爭。可我們家是不一樣。

這樣的心思要是被兄弟們知道,還不把我笑話死。毅將軍嘆氣道:“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對我說才是,不要亂和別人說,就是岳母也不行。”最后一句話極其認真,毅將軍正色地看著懷里的顧冰晶,顧冰晶伏在毅將軍懷里,幽幽地說一句:“你不是,不在家嗎?。”

這一天毅將軍哪里也沒有去,就在帳前守著顧冰晶,說打仗的事情給她聽,一直到晚上,夫妻兩個人一只手互握著,毅將軍才嘆一口氣:“冰晶唉,冰晶,”這話與長兄朱睿說的:“雪慧唉,雪慧,”如出一轍,可見不愧是兄弟兩個人。

另外一副錦帳內,妙姐兒翻一下身子也在嘆氣,朱宣則是一笑:“好著呢,你嘆的是什么氣。”沒有想到兒子這就要發作的妙姐兒只怪自己:“我應該等上兩天再對他說才是。”

“你等上兩天再說,只怕不是今天這樣子了。”朱宣在妙姐兒背上拍拍:“媳婦沒事,你不要總是擔心。”

男人總是心粗的,妙姐兒想一想毅將軍這個傻孩子,下個月就要生產,哪一天是不知道,如果動了胎氣這就要生這樣好不好?

看出來妙姐兒心思的朱宣調侃道:“醫生幾天一看,胎相穩不穩,他們能不知道,”這樣一說,妙姐兒回過身來懶洋洋地道:“按表哥這樣說,兒子倒是明白無關系的他才發作。就是明白與身子不相干,等上幾天又有何妨。”

“睡吧睡吧,你這樣白天夜里上心,這孫子一定要讓你多抱一會兒。”夫妻兩個人閉上眼睛,又過了一會兒,朱宣才悠然說了一句:“兒子還是兒子是不是?”就沒有變。

半個月后,顧冰晶產下一子,朱宣在書房里聽到這個消息,信手在紙下寫下四個字,防微杜漸,孫子取名為朱防,家里人稱防哥兒。

一個月以后,世子朱睿進京,世子妃雪慧先于顧冰晶產下一足月嬰兒,朱宣取名為朱賢,家里人稱賢哥兒,望他賢德兼備,以承家門。

天氣已經是七月中,朱睿是和岳父姚大人一起進京,當天下午進的京,在書房里看著父親回過父親:“是一個男孩。”

朱宣隨即執筆,在紙上寫下“賢”這個字,世子朱睿當即拜倒給父親叩了幾個頭:“謝父親賜名。”朱宣這就一丟筆:“去見祖父母和你母親吧。”

老侯爺后于毅將軍,與太夫人依然是一個老來伴兒,朱睿見過祖母,備說孩子情況,這才往母親房中來。在院外先問過房中有兄弟們都在,朱睿心中也有些含愧,毅將軍看到長兄心里不舒服,朱睿看到毅將軍也是不舒服,雪慧這樣的心思在世子看來也是不應該,兄弟兩個人在戰場上生死與共,都覺得自己的妻子不應該。

腳下猶豫了一下,這才往院中去,這才看到廊下兄弟們和妹妹端慧都已經迎出來,一起笑吟吟自己:“大哥。”

胖倌兒往一邊兒讓一讓,身后讓出來一個小小姑娘,一頭的花翠睜圓了眼睛看朱睿,朱睿“哈”地一聲高興起來,上前來抱起福慧:“你倒長這么大了,會叫哥哥不。”

“不會,”胖倌兒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要叫也是先喊我才是,她都不會喊我,所以不會叫你。”這一連串繞口的話讓朱睿哈哈大笑,這才覺得自如幾分,看看毅將軍,在軍中就覺得尷尬,一個月沒有見,朱睿覺得又想弟弟,又為著雪慧的心思有些難過。毅將軍也是一樣。此時兄弟見面,還是依然親切:“進去吧,大哥,母親對著我看了半天,估計要看你一天才行。”

兄弟們這就一起簇擁著進來,妙姐兒在房中已經聽到毅將軍貧嘴,顧不上嗔怪毅將軍,還是先看自己的長子朱睿。又長高了不少,而且更沉穩許多。朱睿把福慧放下來,這才拜倒在母親面前:“兒子回來了。”

“好,”妙姐兒看著兒子只會說一個“好”字,毅將軍想笑著說什么又沒有說,果然是目不轉睛地也對著大哥看起來。朱睿也是對著母親只是看,展顏笑道:“母親不老。”

“我老了,”妙姐兒對上孩子就只會說這樣一句話,這才讓朱睿起來,再對著其它的幾個孩子道:“都坐下來吧,把福慧給我。”

胖倌兒抱起福慧送到母親身邊來,福慧郡主伏在母親懷里,只是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不明白他是誰。

“孩子取的什么名字?”妙姐兒聽說過以后,這就笑盈盈:“你父親想著呢,總算是聽到消息了,他天天想孫子,這一來就是兩個。足夠他抱的。”不過有些遺憾:“防哥兒只能養在京里了,小呢不能亂走動,年底我們回去,倒是可以見到賢哥兒。”

朱睿應聲道:“是,母親先抱防哥兒,再抱賢哥兒的好。”這就對著母親房中看一看,朱睿在找朱防:“防哥兒讓我看一看。”

這話一說出來,妙姐兒這就對著兒子訴苦:“你父親不讓我帶這個孩子,說是你們自己帶才是。你們哪里帶的好,你們自己在母親眼里還是個孩子呢。”

朱睿看一看朱毅,兄弟兩個人都不說話。朱宣倒不是看出來顧冰晶有把著孩子的意思,也不知道雪慧也只想把著孩子,朱宣就是覺得妙姐兒都有了六個孩子,可以歇一歇。

在剛榮升為祖母的妙姐兒來看,這事情大得不行,她想著孫子呢,她想帶在自己身邊。世子朱睿對著母親不高興,陪笑道:“兒子也想請母親幫著看看孩子呢,父親不讓母親管,這怎么好?”

毅將軍也不放心顧冰晶,這就附合道:“是啊,母親又不是那不肯帶的祖母,父親為什么不同意呢。”

“我也不知道,”妙姐兒實話實說,看一看兩個兒子,原因在哪里,難道在兩個媳婦身上,妙姐兒與兒子們一陣眼光交流,大家都搞不清楚。朱睿覺得這樣不行:“不如請父親來問問他吧。”

妙姐兒覺得這主意也不錯,先交待孩子們:“你們要幫著母親說話才是。”大家一起點頭只是笑,讓人書房里去請朱宣。一時去的人回來,卻只是一個人進來回話:“王爺宮中去了。”

朱毅先說了一句:“還是那糧庫被盜的事情,牽扯到幾個官員。”

朱宣這一次進宮,卻不是為這些事情。他一直到近晚飯前才回來,晚上給世子接風的家宴過后,一家人一起在父母親房中說話。朱宣看看兒子這才說出來:“我進宮去了,下個月是吉日,我從此把這一身冠帶全部交給睿兒。”

世子這就愣在當地,他當世子當的還覺得不錯,上有父親下有兄弟,北平王六十多歲世子依然是世子,靖海王能承繼王位,也是老王爺實在是不行了才接過來。朱睿愣了一下,然后就拜倒在父母親面前:“父親康健如昔,正為指點兒子的時候,這是說哪里話來。”只有妙姐兒微笑,看著這房中諸人。

“你起來吧,你也有兒子了,這都交給你。”朱宣命朱睿起來,再正色看看毅將軍,看看朱閔,看看胖倌兒,看看端慧和幼小的福慧,朱宣擺一擺手:“我可以歇著了,與你母親出去走走,自己的孩子自己看著吧,你母親自嫁給我,就一直就陪著你們,讓她也歇歇吧。”

朱宣早就在心里分派好了,只等著長子進京這就分派清楚:“封地上的事情讓你母親交給雪慧,自己好自為之;京里的事情讓老2媳婦管一管,有事情問長嫂。閔將軍的親事,胖倌兒的親事到操辦的時候還是由你母親來操辦,福慧我是想著伴在膝下,到時候親事也是我和你母親來辦,別的事情就不用再來麻煩你母親了。”

父親突然來一個大撒手,小王爺們一起不適應,父親不老母親也不老,這就準備頤養天年。朱睿再次跪下來:“請父親收回成命,兒子們還需指點。就是雪慧,要她現在掌家,也需母親教導她才行。”毅將軍和弟妹們也跪了下來。

很是輕閑的朱宣搖搖手:“我也辛苦了這些年,還是那句話,以后父親去軍中,給你當個將軍吧。至于這家里,讓你母親再辛苦一年,教一教媳婦。”

輕閑適意的朱宣對著胖倌兒道:“取我的劍來。”胖倌兒站起來往外面書房里去舉劍去了。不一時舉了來,房里在同兒子們說話的朱宣接過劍來,自己拿在手上龍吟一聲拉出一半,房中頓時冷氣森森然。

“這劍,自我十八歲那年求到手,跟了我三十多年,”朱宣有些噓唏:“這上面飲了多少血,”再抬起眼眸來已經是異常嚴厲,盯著兒子們道:“不過我不想它飲自家人的血。”

南平王一字一句地看著兒子們,厲聲道:“兄弟要齊心,但有兄弟反目的事情,哼,做老子的也不認兒子了。”

房中冷氣森然的劍光,和父親異常嚴厲的面容和聲音,讓小王爺們都是一震,一起跪倒。妙姐兒抱著福慧輕輕地拍著她。

“睿兒,你是大哥,要愛護弟妹,教導子侄。”朱宣說過,世子朱睿立即大聲就一聲:“是”朱宣再看朱毅:“你要聽你大哥的話,幫著他。”朱毅也大聲答應一聲:“是。”

再看看三兒子朱閔,朱宣微笑一下:“你管好自己妻子,不許在家里紛爭。”朱閔紅了臉也應道:“是。”

“胖倌兒,”朱宣招手讓胖兒子過來坐在身邊:“你不要任性,在軍中要聽哥哥們的話,要許門當戶對的親事。”胖倌兒猶豫一下:“是。”

三個哥哥忍俊不禁,胖倌兒這猶豫是要繼續任性呢,還是猶豫在門當戶對的親事上面。“還有端慧,”朱宣再看一看端慧郡主也走到自己腳下坐下來,笑逐顏開地道:“端慧最聽話。”

“你要孝敬公婆,”朱宣慈愛地看著女兒:“常回來看我和你母親。”三個哥哥又忍住笑,端慧郡主噘起嘴來:“我不是不在家里。”

朱宣把話都說完,把手中的劍交給世子朱睿:“我這就可以輕松無事,做一個閑人。希望此劍從此封矣。”

再看看孩子們,朱宣擺擺手:“都回去歇著吧。”再對著在妙姐兒懷中的福慧招招手:“過來父親這里。”福慧郡主一直就瞪著眼睛在看,這才露出笑容來,從榻上走過來,撲在父親懷中。

走出來的世子朱睿和毅將軍心里感觸最大,父親不老這就要撒手,一一都分派地清楚,也還有帶兒子幾年的精力。

“朱毅,”朱睿和毅將軍并肩走出來,和三弟胖倌兒分開,這才道:“孩子,我還是想請母親幫著帶,”父親想孫子想的迫切,現在有了他說不帶,朱睿不能確定是不是讓媳婦傷了心。

毅將軍也有同感,他對著哥哥實話實說:“冰晶哪里能帶好孩子,”自己就是一個糊涂蛋,毅將軍不能指望顧冰晶帶孩子,他和哥哥商議:“我們明天去求父親,求到他同意為止。”毅將軍也是一樣的心思,父親一定是讓媳婦傷了心。

朱睿很是贊同:“那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找父親,這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兄弟兩個人再往前走上兩步,朱睿又說了一句:“朱毅,你要幫我。”父親協理六部,朱睿覺得自己做不了這么多的事情,他需要毅將軍幫著管軍中。

“好,”毅將軍露出笑容來,沒有我,大哥怎么能成。單絲是不成線的,毅將軍看一看長兄朱睿,軍中不少人說世子象王爺年青的時候,此時站在一側的朱毅也覺得怎么看,大哥還是最象父親。

兄弟在月下說過這幾句話,這就分開。世子朱睿只覺得心緒種種一時都飛出來,又在池邊站了一會兒,這才往自己房中去。

“大哥,你怎么才回來,”端慧郡主在世子房中等的有些著急:“我只是慢了一步,就看不到你和二哥去了哪里,”

朱睿坐下來,看著妹妹也是長大成人的面容,笑著道:“說吧,你那信是怎么回事?”端慧的稀里糊涂的信把兩個哥哥一起弄的糊涂。信中說父母親生分,又說不出來原因,說一定是父親在外面不好,又不知道什么事情,只能大家一起糊涂到京里來弄明白這件事情。

“……就是這樣,”端慧郡主先把父親說的話,母親聽了痛哭這件事情說個詳細,再對著大哥道:“外面的話倒是不少,說太子妃要送兩個人給父親,父親沒有要,母親是不是為著這個哭?”

端慧郡主頗為擔心:“父親說母親在生氣,好好的母親為什么要生氣?”朱睿聽過依然是糊涂,聽到太子妃要送人給自己父親,只是一曬。只是安慰端慧郡主:“等我去拜會一下看看再說。”

朱睿依然沉浸在剛才房里情緒之中,父親這樣決斷,,朱睿在心里輕嘆,我何德何能,當得父親如此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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