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些氣平的妙姐兒對著熱茶再出一會兒神,覺得不夠暖和,重新放下來,抱起手爐在手里。這是一件大事解決,心里舒坦不少,這幾時里如果有人看不出來妙姐兒是有心事,以為她淡定到全然不放在心上,那。。。。。。沒法再說。
身邊的朱宣這才徐徐開始說話:“你這個孩子,現在不當好婆婆了,要依著我,還不寫這信。”直到今天,朱宣才開始說話;“顧家給老2寫的信,我都沒有從驛站攔下來,看看他回來說也不說這件事情。”
房中溫暖,微瞇著眼睛的朱宣淡淡一笑,眼角可以看到身邊的妙姐兒也是一曬:“表哥說的是,我攔下來那信,先是為著兒子想,怕他們分心思,也是給媳婦明白一個意思,她房里做什么我都知道。”
顧冰晶做了什么?不過是自己動動心思,這也是建立在她有孩子的情況下,她要是沒有孩子,或者是雪慧有孕在先,顧冰晶她是不是還會有這樣的心思,她要是還有這樣的心思,只能正兒八經地干壞事了。
此時討論,不是事實,所以說這樣幾句別人心思,不能當做她是個壞人的證據。把每個人的心里想法都拉出來,人人都不好。古代現代人還是人,不會古代人就高貴些,現代人就壓力大些,明白許多。
朱宣聽完,似是回想往事,對妙姐兒道:“我記得是五年前的事情,鐘林自吐蕃回來以后,我又派了兩個人過去,”南平王只能笑一笑:“不想過去以后榮華富貴,一下子就變了心。”人處于不同的環境中,會有不同的心思,沒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肯定的,只會說這樣的話沒有用,說這樣的話同時請不要忘記光明與黑暗是并存,不要只是會說。
妙姐兒聽過也是一笑道:“這事情也只能對我說,我還信你三分,要是對別人說,那人一定會說,我們這里多繁榮,吐蕃不在王庭上,各樣用度是簡陋的,她們怎么就能變心呢?”
兩個美人就這樣沉迷于吐蕃貴族的柔情之中,朱宣想想也覺得可樂:“這算是一件雅事,只要護好自己,人吶,有時候都有自己的心思,”帶兵打仗,陣前人心都可以嘩變,難道說這人不是南平王常年帶出來的兵?有這樣一定的規律嗎,南平王身邊的人,妙姐兒身邊的人,全部要符合他們?
智者身邊不泛愚人妙姐兒這才問朱宣:“我問北平王妃,她也說宮里的內相最近多起來,這些人吃賞銀吃抽豐,聽起來是皇子們原本服侍的人現在到了皇上身邊?”
“是啊,”朱宣悠然地道:“最近新起來的幾位公公,分別是三位皇后所出的皇子身邊的舊服侍人,這都出息了,還有兩位內相,是良妃所生的皇子身邊人。”
妙姐兒這才微吃一驚:“表哥說的比北平王妃要清楚,”下面的話妙姐兒是說不出來,皇上這是何意?幾位皇后所出的皇子爭來爭去還不足夠,還要再饒上兩個兒子。“這位良妃,就是顧家送進去?”妙姐兒這樣在朱宣這里求證一下,只能輕輕嘆一口氣。
爭嗣哪里都有,回頭翻翻歷史去,哪一朝沒爭?妙姐兒對朱宣道:“我倒不是不能說她兩句。看著她犯這樣糊涂,這事情不辦到完就不明白回頭,再說兒子不在家,”妙姐兒只是心疼兒子:“她有身子的人這不是身子安穩的時候,她這樣折騰自己我都讓端慧和媽媽們時時看著才行,再把她教訓了,或是說什么,”妙姐兒一聲輕嘆:“我不怕別人說我,只是怕她真的不保重身子,這可怎么辦?”
那孫子可是我的,妙姐兒對上朱宣含笑的眼眸,再道:“那兩個丫頭我也沒有動她,我不擔心別人說什么,只是想想,還是等毅將軍回來,讓他發落去。”
朱宣淡淡一笑道:“就是老大媳婦。。。。。。”妙姐兒也沒有話說,在軍中的事情也是瞞不了表哥,管家的人這就要好奇一下:“表哥你。。。。。。”那一筆龐大的開支是從哪里來?這么多的細作,這些事情妙姐兒是沒有問過。
“等雪慧再回到京里來,我來對她說。”妙姐兒只能這樣應承一句,冰晶也在心里想,雪慧也在心里想,妙姐兒沒頭沒尾地對朱宣嬌嗔一句:“人家不會做過婆婆,以前沒有做過。”
朱宣哈哈大笑:“你會做母親就成。”然后悠然:“這不是挺好。”突然對妙姐兒也有一絲責怪:“你這個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是擔心表哥教不出來孫子。”
對面這一位嬌花軟玉一樣的小妻子,朱宣笑容滿面道:“你不就是表哥教出來的。”我?妙姐兒明眸這就轉過來,笑瞇瞇道:“我聰明呢。”
“你瞞了許多年紀才是,”朱宣舊事重提道:“是你說你不比表哥年紀小,”南平王取笑道:“只聽說過男人瞞年齡娶媳婦,沒有聽說過做媳婦的瞞這些年紀下來。”
妙姐兒微嗔:“我說表哥會信嗎?。”說出來不是被人當妖怪,就是當成是中邪。朱宣一想起來妙姐兒孤身一人在這里,就要疼愛她一下:“傻孩子,以后表哥疼你。”南平王決定把一切孩子都否了:“兒子不中用,媳婦也不中用,女兒是人家的人,只有表哥最好。”
輕輕撇一撇嘴兒的妙姐兒剛回過臉兒來笑一下,房中就響起來福慧郡主的哭泣聲,奶媽和丫頭們和南平王夫妻一起進來,夫妻兩個人站在床前看著奶媽抱起來剛醒的福慧在哄她。妙姐兒笑靨如花看看朱宣,不是說女兒是人家的人,這你倒挺關心。
朱宣伸出手撫在妙姐兒肩頭上,只是看著哭的一臉淚珠的福慧對妙姐兒道:“這孩子看到我就不哭了。”果然福慧郡主在奶媽懷里迷怔過來,這就開始找床前的人,伸出兩只小手要父親,嘴里居然發出來一個音:“抱。”
朱宣抱著女兒走出來,妙姐兒跟在身后,看著福慧不讓父親坐下來,小手只是往外面指,然后“咿呀呀”,不出去就淚水盈盈,父親坐下來也不樂意。
重新回到榻上坐下來的妙姐兒想一想冰晶,福慧這么小也知道往外面去,因為外面有花樹她喜歡,冰晶不過也只是動一動心思,宅斗家斗的壞事她做過什么?寫一封信就十惡不赦,她有這樣的心思問問毅將軍就不行,難道要她作心機深沉的人?動一動心思就要踩她再踩她,那就不會有一句老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顧冰晶離這句話還遠而又遠。就這么把一個十幾歲才成親的人看得從此是壞人。
天色已近傍晚,端慧郡主身邊的秋實進來回王妃的話:“二夫人房中的丫頭從顧家一個人回來的,看不出來是很高興的樣子。”
妙姐兒讓秋實去告訴端慧:“派人去顧家請顧夫人來,我有話要對她說,”妙姐兒覺得今天都說干凈才好,對著有身子的媳婦是心疼兒子才格外地憐惜她,朱宣出征在外,妙姐兒舊日心情都歷歷在目,好幾時夢中驚醒,表哥身邊都是敵人。不能就因為媳婦動動心思,這就不看著兒子。再說顧冰晶想把孩子折騰掉,除非她存心跳水摔跤,否則的話,也沒有這么容易。
房中掌起燈來的時候,顧夫人才到。派去的人說話再客氣,也只能說:“王妃請親家太太來說要緊的話。”顧夫人不來,當然是聽到丫頭回來報信,世子之子當為世子這句話,顧夫人又氣又羞又惱,不是不想來勸一勸,只是最近來的太勤,正在家里想主意,管她是如何來面對親家母的主意,還是為外孫子想主意,主意沒有想好,就有人來請,而且是非來不可。
南平王府以勢壓人是不多,偶爾也辦一件半件的,來的人當然說話是言詞懇切,可是顧夫人是心里明白人,所以覺得進來就特別的不舒服。
雖然是面帶笑容,還是帶著三分的不自在的勁兒。妙姐兒只是裝作看不到,笑容可掬地分賓主坐下來,銀文把丫頭都帶出去,妙姐兒這才含笑:“要到吃飯的鐘點兒原不該請了來,只是我這些話想著必說才是。”
顧夫人看著親家母滿面春風:“大家說出來各自舒服。”顧夫人強笑一下,這事情你都定下來,還說什么?女兒動心思,和毅將軍寫信都是在背地里,總不至于到得罪親家的地步上。
如果有人對顧夫人覺得在背地里的這句心思覺得不對的話,那翻翻古書,古人有一方有權勢,上門逼著這樣那樣的也是有。
此時房中親家母象是要撕破臉的樣子,雖然是春風滿面,卻要大家說出來各自舒服,顧夫人靜靜心,決定聽她說什么。
“就是冰晶的身子,我擔心她呢。”妙姐兒對著顧夫人開口,當然是說顧冰晶:“平時一飲一食都是讓人不錯眼睛盯著,昨天親戚們來,對太夫人還在說這件事情。”
說到這里,妙姐兒輕輕一笑,繼續道:“家里親戚有一個房頭,媳婦兩個人比著生孩子,象是都吃了什么,我家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只是丫頭們外面亂行走,或是不知道的時候夾帶進來也不好說。”
顧夫人一下子驚的手腳冰涼,覺得人這就有些暈,趕快端起來身邊幾上放著的熱茶喝一口,心里雖然還是突突的跳,可是這就好一些。同時心里電光火石一樣突然這就明白,為什么親家母下午要讓王爺寫那封“世子之子當為世子”的信,而且后面還要加上一句:“此非家訓。”
剛想到這里,妙姐兒再淡淡一笑又把顧夫人此時心里一點兒小心思給解開:“表哥說我糊涂,說他的孫子都是好的,是我想左了,我的孫子當然個個好才是。”
顧夫人只此只能滿面通紅,過上一會兒才勉強說出來一句:“我們家的孩子也還算懂事,”說到這一句上,就此又明白為什么親家母讓冰晶避血親,顧夫人輕嘆一聲道:“小人兒家不明白,有些事情覺得和母親說最好。這幾天里冰晶的丫頭來見我的多。以后讓她來對你說的才是。”
“那是當然,就是我的端慧明年也要出門,只怕去到公主府上,也是和冰晶一樣事事戀著母親。”妙姐兒笑容可掬:“我還想多多拜托親家母照看呢,”
顧夫人這就一笑,坐下來沒有一會兒,心里經過冰火兩重天,此時明白過來,覺得身上小衣有些濕意,一個人的心思當面被掀破,怕是都有這樣的感覺。除非她心理素質特別強。
“我這些時也是不閑著,”顧夫人突然就有心思,要問問親家母是如何看待這事情:“宮里的良妃是我們家的人,生下來七皇子和九皇子兩位殿下,如今看著也是出息才是。”
妙姐兒默然,這話應該怎么說,生在皇帝家,你不爭搶只怕也不能安穩。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這樣一想,妙姐兒再補補漏:“我進宮里也見到過兩位殿下,昨天宮中一位內相來喝茶,聽說是七皇子身邊的服侍人,也是滿口稱贊兩位殿下,俱都是娘娘所出,當然是一樣的品格兒。”
顧夫人凝神細聽,妙姐兒再徐徐道:“我想著冰晶的孩子一定是和毅將軍一樣才是,就是世子小時候,人人都說象表哥。”顧夫人只能笑一笑,親家母最后這一句還是說出來了:“世子妃所出,不管長幼,一定是隨著世子的。”
“那是,”顧夫人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這樣想,而且世子妃我也是見過的,是多子的面相。”兩位親家這就把話交換完畢,一個這一次可以死心,不管風吹雨打,世子的兒子不管長幼一定是世子;一個這就可以安心,毅將軍不在京中,這就不用再擔心顧冰晶再有什么心思想頭,早生孩子也沒有用。
話已經說過,偏偏這一會兒銀文又進來回話:“二太太讓人回王妃,斌哥兒又不舒服,要請個醫生這就進來看看才行。”
看窗外天色已經是星明月升,妙姐兒道:“那就快著些兒請去。”等銀文出去,妙姐兒才再說一句:“這是二房里的長子,是二弟妹所出,只是,”妙姐兒盡量笑的可親一些:“只是先天有些不足,積年的媽媽們都說是還差著幾天,唉,可憐在折騰孩子。”
顧夫人莞爾,她們家二房里哥兒生病,又讓親家母多說一句,顧夫人這就道:“那是當然,孩子要足月的才好,傻人才做那樣的事情。”顧夫人心里很坦然,這心思沒有想過,就是剛才親家母說的,世子妃所出,不管長幼,一定是隨著世子,這心思也沒有過,所以顧夫人坦蕩蕩在這里坐一會兒,這才出來:“我再去看看冰晶去。”
妙姐兒送幾步道:“晚飯在這里用才是,一會兒打發人送菜去。”因外面天黑下來又有雪,讓人多多點了燈籠送過去。
顧夫人一行人離開,妙姐兒可以坐下來吁一口氣,都是我的孫子,我疼哪一個是的?這事情早就應該解決才是,不過誰是事情一出來不走彎路的?臨門一腳不能錯上半分,可是臨門前也不會是步步都一步臨門吧。
被送到顧冰晶房中的顧夫人先在廊下謝了送來的人,讓她們回去對王妃說:“麻煩她費心。”這才解去外面的避雪之衣進房里來,與親家母說了半天的話,顧夫人也要來對顧冰晶說一說才是。
一進來先看到站在榻前的女兒釵斜發亂,兩只眼睛都腫起來。顧夫人苦笑一下,難怪親家母非把我今天請來不可,顧夫人輕嘆一聲,這位親家母呀,只能這樣想一下。
顧夫人一來,留在房中的江媽媽倒是帶著人出去,走以前對著閑箏和春輕只是笑一笑,這才揭簾出來。
“媽,你不是說明兒才來。”顧冰晶是還不知道母親來,看到母親來是很高興,顧夫人苦笑道:“你婆婆讓人請我來,倒是聽她說了不少道理。”
顧冰晶有些不解,當然她只是擔心:“想是為了把信送到驛站去,我才聽媽媽們說,”顧冰晶放低聲音道:“家里的事情,婆婆都知道;軍中的事情,公公都知道。”
“哪里是知道,簡直是了如指掌,”顧夫人這樣說上一句,倒是揮手先讓閑箏和春輕都出去,才把剛才的談話都說出來,顧冰晶聽的驚住了:“這,并沒有這樣想過。”
顧冰晶剛才的不舒服勁兒換一個方向開始不舒服:“大嫂先并沒有身子,她成親兩年都沒有,我要是生下來兒子,當然是希望當成世子來養。親戚家里成親多少年不孕的也多的是,不是我咒大嫂,”
此時淡淡一笑的是顧冰晶,對母親道:“既然媽媽們說家里的事情,婆婆什么都知道,我這樣說倒是實心話。難道大嫂她再停上幾年不生,我生出來的兒子也要等她生出來的孩子封世子,不教導不成?就是給大哥納妾,大哥總在軍中,我卻是明年一準兒要有孩子的是。”再說男人也有不孕的,想想怎么了。
“談不上背地里希望誰不好,大嫂有孕或者是生個女孩子,我要是生了兒子,難道也不能想一想。”顧冰晶這就直言不諱:“婆婆是個好婆婆,媽你看看我房里送來的東西,只是我為我孩子考慮,想著他有出息,也是因為我先有了不是,再說大嫂有孕也在后面。我這樣想是我的心思,誰沒有雜心思的誰站起來,”天底下誰是一步看到老,步步看明白的,沒有人管得住自己不亂想,古人不是人,沒有人性各種缺點?
顧冰晶這就覺得如夢初醒,前幾天對著婆婆還會有賭氣的心思,送來的新衣服先不穿,覺得我先有孩子,是不是應該當成世子一樣教養,如果我生的是兒子,大嫂沒有或者是生女孩子,顧冰晶覺得我想想是應該的。現在才發現婆婆只是婆婆,不是母親。
顧夫人也好笑:“我們家總是有人在宮里,還沒有起過謀害人的心,我明白你婆婆這一片心思,要是我倒不如她想的這樣周全,又說二房里的斌哥兒先天不足,我回她話,我都明白。”母女兩個人前幾天里想來想去,今天這就會心一笑,你慌什么亂什么,你能管得住別人不亂想?
你能讓娘家母親和婆家母親想的一樣,你能讓女兒和媳婦是一個心思?誰都做不到。顧冰晶這就覺得明白一層,對母親道:“別人家里也是幾個孩子,有出息的也有不出息的,我要對毅將軍說,我們自己教導孩子。”
“這樣就對了,”顧夫人一笑,覺得自己聽到女兒的話可以笑一下親家母:“我們動動心思,她就防得這樣嚴實,她倒是個厲害人。而且指使著你公公寫信,這主意也是她的。”
顧冰晶對母親道:“可不是,和我婆婆一比,媽你就差的遠了,”顧夫人板起臉:“我當然不能和她比,京里有哪一個人和她比,我前天看到韓國夫人,提起來你婆婆,也是沒法說她。”韓國夫人說不出來妙姐兒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樣事情就此算是做了一個了結,妙姐兒也心里放心,顧夫人和顧冰晶就此心里也覺得舒坦地多。
送走母親,顧冰晶看著閑箏和春輕進來,想想母親剛才說的話:“生下來孩子盼著祖父母格外疼愛,這心思人人都有。只是你這兩個丫頭只怕也是有心思的,你婆婆一定會再來同你說保重孩子,你自己也要多保重才是。
家里的下人們,有身子還做事情,夫妻打架,孩子還好的很都有。你姨家表姐卻是只登了一步高,孩子就沒了。你自己多保重自己,保重這個孩子才是。就是以后納姨娘,長子也是你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