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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院子里,正是絲竹悠揚了,朱宣一年到頭,難得過節時在父母面前盡幾次孝。他看了一旁正聽得入神的玉妙。
再看了正逗了朱睿的母親,父親也是不時看了朱睿。在朱宣心里,這一時才真正是盡了孝。
妙姐兒生了個兒子,大家都一起寬心了。
就象方氏背后喊朱睿是活祖宗一樣,小小的朱睿跟了祖母,太夫人天天就笑呵呵的。老侯爺突然也精神百倍了,出去約了好友郊游去,看到了路邊有窮人抱了與朱睿一樣大的孩子,也會含笑了讓人賞幾百錢,然后對同行的好友呵呵笑道:“和我孫子差不多大。”
朱宣自己有時候也納悶,我戰功封王,也不見父母親象現在這樣高興,一見了自己就笑呵呵,道辛苦,父親就會說:“你會了一天的人,想來是累的。”
母親見了面也教訓的比較少了,但是還是問與妙姐兒是不是夫妻和諧,這個還要問。
朱宣看了小小的朱睿,生了個兒子,我一下子變成了孝順兒子。
他為玉妙挾了菜,看了妙姐兒輕聲道了謝,朱宣心想,我這個孝順兒子還要全靠了身邊的這個小丫頭才行,突然覺得,要是生個女兒,長得象妙姐兒,嬌寵得哭哭啼啼的,象是也不錯。
他突然有些難耐了,再一想,成親了三個月有了身孕,我回家還沒有三個月呢,再等等再說吧。
朱宣想當然的以為,夫妻同房三個月后,妙姐兒還應該再有身孕才是。
今天晚上的家宴,太夫人,老侯爺很是滿意,算是盡歡了,飯后,大家一起送了太夫人回房里去,老侯爺說吃多了酒,要進去坐一會兒。
朱宣才看了朱明朱輝,攜了玉妙的手往外走,卻不是回他住的地方。
方氏與申氏就看了朱明朱輝跟在后面走了,兩個人愣了一下,等過了一會兒,才互相看了一眼,道:“這么晚了,還出去能有什么事情?”
朱宣攜了玉妙,帶了兩個弟弟一起來到外面書房里,把玉妙安置在里間,對她道:“那個女人自己跑來,說是要謝罪。怕你擔心,讓你也聽一聽,你安生坐著,不要說話。”
然后看了今晚當值的朱壽:“給王妃泡了好茶來,上次嚴大人從武夷山來,送了一斤好茶葉,就泡那個去。”
朱壽倒了茶來,朱祿已經去了大門上把那個女人領了進來,她一進來看到書案后坐了朱宣,兩邊還坐了兩個人,房中又有四個小廝在,先是嚇得一哆嗦。
朱宣沒有說話,都是朱壽問她:“什么名字?”
“袁潔兒。”
“什么地方的人?”
“德州人氏。”
“你是宮里趕出來的宮女?是怎么進的宮里,又是犯了什么事被攆了,又怎么在宮里當了雜役了?”
袁潔兒眼睛里閃了驚惶,看了看房里都板了面孔的眾人,才慢慢回答道:“奴自小家里窮,是父母把奴當街插了草標要賣了,遇到從宮里來秀女的宮人顧嬤嬤,現在賢妃娘娘宮里當差。是她說了,這樣的模樣兒,不如進宮里,可以有一碗飯吃,若是在主子娘娘面前掙了體面,比平時人家的姑娘奶奶還要過得好,這就跟了顧嬤嬤進來了。”
大家都聽了袁潔兒一一的回話:“進了宮里,沒有福分到各宮主子面前,太醫院里的林太醫說奴伶俐,讓奴留在了太醫院里打雜,忙了分分藥送送東西什么的。就這樣認識了西昌侯夫人,是有一次送藥去才認識的。”
朱宣聽了,一面認真打量了她,自從宮中看到了他,就一直有人看了她,不怕插翅再飛到天上去。
一時沒有證據,又不知道她背后主子是何人,所以就沒有動她,沒有想到這才過了不過半天,想是她自己心里也害怕,知道躲不過去了,就自己尋上門來請罪來了。
朱祿一看到了她,就讓人安置在了門房里,然后自己帶了幾個人,府前后巡了一圈,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朱祿今天要是再看到了可疑的人,一定當賊拿了送到順天府去,先打上一頓板子再說。可是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從宮里獲罪出來,是因為等了錢用,不合偷拿了東西出去賣錢,被人查了出來,這才攆了出來,一時沒有地方住,想了西昌侯夫人時時都有賞賜,是一個善心的人,才去投奔了她,求了一個住處。”
沈玉妙在房里手拿了茶碗也在認真聽,西昌侯夫人是一個善心的人。她輕輕冷笑了一下,真的是太善心了。
聽了跪在外面的袁潔兒繼續在說話:“在王妃面前說了假話,是欠了西昌侯夫人不少銀子,不得已才受逼迫說了那樣的話,本來一心想找個機會來賠罪,可是一直苦無機會了。西昌侯夫人逼討欠銀,沒有錢還,又把我攆了出來,幸好太醫院里林太醫雖然酒后溺亡了,還有別的太醫相熟,就求了他們收留了,做一份雜役的工作,每天在宮里是早出晚回,還是留宿在宮外的。
今天上午,想了顧嬤嬤一心照顧過,才買通了人約了顧嬤嬤去會個面,在宮里遇到了王妃,想了這件事情再也不能避了,奴這才來王爺面前請罪,請王爺開恩,饒了奴活命吧。”
袁潔兒泣不成聲的連連叩頭,碰得面前地上不時發出了響聲。
朱宣看了她把這連篇的謊話講得流利無比,不知道背地里練了多少遍。原以為是與慕容夫人有關,現在看來不是的了。
如果是慕容夫人指使了,事情沒有做成,早就把面前這個女人無聲無息的做了,還等了她到處亂跑讓人看到。
朱宣開了口,緩緩道:“出了這種事情,我還留著你,那就不是我的為人。”袁潔兒就不停的求饒叩頭。
沈玉妙站起來,從門簾縫里往外看,見她雪白的額頭上已經叩得一片烏青了,看在眼里更象是鬼魅。
朱宣停了一會兒,這才淡淡道:“西昌侯夫人一向是任性的,這樣吧,你先回去吧,我不怕你能跑到天邊去,我要找你,自然能尋出來。我有用你傳話的地方,過幾天,自然有人去找你。”
袁潔兒象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的驚喜交集的表情,重新給朱宣叩了頭:“多謝王爺不殺之恩,奴做了這樣的錯事,日日高香,保佑了王爺福壽安康。”
朱宣只是淡淡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了,我留了你是有話要問的,你先回住處候著吧。”看了朱祿帶了袁潔兒出去了。
才看了朱明道:“你去一下九門提督府上,告訴他,我的信使星夜來報,最近可能會有奸細混進京城來,請他加意防范了。再把府里的好酒給他送兩壇子去,今天是過節,別只說事情,也去賀賀去。”
朱明站起來出去了,朱宣又交待了朱輝:“宮門已經下鑰,六宮總都管王公公是住在宮外的,他在西條胡同有一個外宅,你也帶了東西去看一看吧,告訴他,王妃今天說了,我不在京里的時候,太醫們一應傳喚,都是有勞了他,說我閑了去看他。”
朱輝也站起來出去了,朱宣這才站了起來,喚了玉妙出來:“回去了。”
他攜了玉妙的手,在月夜下慢慢往里面走,看了月華姣潔,還有心情站了指了玉妙看:“看那一叢花,真是好看。”
玉妙含笑了,表哥還有心情看這個。兩個人漫步走著,跟的人都離開了幾步跟著,這是老規矩了,王爺攜了王妃,一向不喜歡人跟得緊,跟緊了要挨罵。
還要時時有眼色了,如果王爺親近了王妃,馬上就要避開了。朱宣這一會兒興致突然很高,是哪一個這么了解我,做的這個局,想要作什么?
我不弄明白幕后是誰,是不會動這個袁潔兒的。再說了,用得好,為我也傳些話回去。
他帶了玉妙并不急著往房里去,月夜下漫步上了花徑,看了玉妙低頭看花,啊,這個孩子,今天沒有被嚇到。
前面月洞門前,突然看到了有一個人探頭探腦在和一個人說話。朱宣就回身注意了朱壽。朱壽走過去一下子揪了三個人出來,月洞門后還有一個人在。
一個是今晚值夜的管事,兩個是丫頭打扮,朱宣是不認識,正掐了花在手里拿著的玉妙認了出來,一個是方氏的貼身丫頭青桃,一個是申氏的貼身丫頭香杏。
管事的是知道朱宣的脾氣的,過來就趕快跪下來先回話:“奴才是這里值夜的,二夫人三夫人的丫頭們過來,說二夫人,三夫人有話要問。”
朱宣冷冷嗯了一聲:“問什么?”兩位弟妹有話問值夜的,半夜三更的有什么事情?
管事的看也不看跪在一旁的青桃和香杏,立時就把她們出賣了:“說二爺,三爺這么晚了還沒有回來,二夫人,三夫人讓丫頭們來打聽了,二爺,三爺在哪里,現在作什么呢?”
沈玉妙也垂了首,表哥又要發脾氣了。朱明朱輝現在去的地方,一應是不能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