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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南平王的一番泣訴,皇上狠了狠心對了南平王說了出來:“如果你戰死了,有生之年,我會照料你的家人。”皇上心疼不已的看了朱宣,比看自己的兒子女兒要有感情多了。
一旦南平王戰死,真的變成事實,滿朝中放眼看去,沒有一個人可以守護南疆。所以對了三位異性王諸多猜忌,其實是離不開他們。
南平王在封地上給自己的妻子蓋了一幢玉石小樓;靖海王多沿了海境,在封地上門簾都是珍珠所制;北平王妃一爭風吃醋,就會把北平王弄得狼狽不已,把自己的戰利品被迫上繳了……
皇上心里想了,這些事情我都能忍著,不就是沒有人可以換下來。看了眼前剛剛落過眼淚的南平王,再看看他手里還拿著那串“兵符”,就是皇上也說了一句道:“他不來拿,就別給他,讓他們好好亂去。”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多痛快。
朱宣收了兵符在懷里,都揣了好幾天了,今天總算有機會講故事了。看了皇上臉上帶了氣色,就是朱宣也有幾分可憐了皇上,有當老子不喜歡兒子都好嗎?生在帝王家,古往今來就是難談孝娣了。
接了剛才皇上說的話,朱宣繼續說了:“臣謝過皇上,如果臣沙場戰死,也沒有什么掛牽了。”看了皇上臉上有了微笑,朱宣趁熱打鐵的謝了恩,然后還是跪了不起來,只是糾纏了:“臣妻小了臣十幾歲,一向是臣自己教導了,母親多方溺愛,是以臣最懸心;”皇上剛張了張嘴,
聽了一身冠服跪在面前的南平王又繼續說了下去:“臣有三子一女,如果臣戰死沙場,臣女端慧是臣最愛,只愿擇一良人,不愿選金龜之婿;”皇上再張了張嘴,
南平王的話還沒有說完,朱宣垂首伏地,看不到皇上的表情,繼續說道:“臣長子尚在年幼之中,如果臣戰死沙場,尚難擔當大任;臣幼子與三子都還是個小小孩童,求皇上多多庇護,臣戰死沙場亦無憾矣。”
張了幾次嘴沒有說成話的皇上這一會兒心里啼笑皆非了,你是秦將王翦嗎?朕也不是秦王贏政。王翦出兵遠征,怕朝中會有讒言,幾次三番派人回馬去要賞賜;看了這位素有詭詐名聲的南平王,這一次口口聲聲戰死長戰死短,皇上也一臉的沉重,對了朱宣道:“卿百戰百勝,朕信得過你這個名聲,望卿好生珍重常勝將軍的名頭兒,朕也無憾了。”
這樣的一個下午,御書房溫暖的氣息之中,這樣一對君臣相對耍起了無賴。一個人恨不能大聲說了出來,你不能死,要死也要死在朕后面。皇上登基以后收復了南疆,是他一件大得意事情。
另外一位長跪不起,伏地泣不成聲了:“如果臣為國捐軀了,臣的老婆孩子家人兄弟房子權力……等等,”都拜托了皇上。
兩個人鬧完了這一出,又過了近半個時辰過去了,這才重新說了正經事,朱宣泣不成聲,伏地拜求了,甚至用達瑪的兵符引了出來達瑪臨死的事情,也沒有把這位漁陽公主推開了。
皇上極為惱怒地告訴了朱宣:“這件事情不管結果如何,那個賤人,朕親手把她嫁給你,你幽禁也好,怎么對待也好,朕不管。這許親的名聲兒已經出去了,現在說退親,你讓朕的臉面往哪里放。”越想這件事情,皇上越惱怒了。
朱宣相當靈活的提醒了一句道:“臣為人放蕩率性,不堪匹配公主。”看來這幾拉御史的折子也是白遞了,同時朱宣痛恨了晉王,一點兒能耐也沒有。
“朕怎么能放心把這樣的一個人嫁給別人。”皇上幾乎是從牙縫里擠了這句話出來,然后安撫了道:“嫁到你家門上,就是你家的人了,隨你安置了。”萬般無奈的朱宣當然是不放心,說的很好,我真的幽禁了公主,對景的時候就不是好玩的了。
這一次皇上把朱宣的話堵了回去,微笑了道:“王妃小了你十幾歲,正是雙十年華的好光景兒,卿封王大約就是這個年紀吧。想來卿帳下教成了多少將軍,朕信得過你,會教導出一位好王妃來,卿前方打仗,王妃后面可以幫著些兒,這一點兒上,朕信得過你。”
微笑不已的皇上明白了為什么南平王妃要上殿去理事了,初看了探子報上來,就是皇上自己都不相信。如果說那位小王妃糊弄了南平王,想來想去沒有這樣的手段。原來如此,今天總算是全明白了。
最后朱宣還是再說了一句:“公主必竟是皇上親生,年紀幼小,有不當之處,請皇上多多管教才是,萬不可為了公主一時的糊涂傷了父女親情。”
皇上頗不耐煩了,道:“我會給你一道密旨,隨你安置。”然后安撫了朱宣笑道:“你的小王妃,聽說侍奉得你好,朕賞她。”然后含笑看了南平王道:“朕累了,跪安罷,回去收拾房子吧。”
看了南平王退了出去,下午一心惱怒的皇上還是啼笑皆非了,好好的懷疑自己會死,只是因為死了一個對手。皇上手拍了拍一腦門子心思的額頭,朕也會死,這皇嗣的事情到底應該是怎么辦才好?立了太子相當于樹了一個靶子在那里;不立太子幾個兒子眼看著都要變樣了……
北風肆虐一般在皇宮內院中橫沖直撞,風雪中回廊上王美人可憐之極的站在了御書房的門口,央求了守門的一個小太監:“請公公進去通稟一聲吧。”臉色已經是可憐之極。
漁陽公主自從御書房里回來,就相當于是被看管了起來。前腳回去后腳皇上的口詔就到了:“大婚在即,命賢妃多方教導以禮儀……”說白了就是歸賢妃管了。一向關系不好的賢妃很樂意于這個時候“教導”了漁陽公主。
面對了哀哀泣求的王美人,太監只能走了進來回稟了道:“王美人娘娘求見皇上。”立即就冷了臉的皇上陰沉地說了一聲道:“不見,讓她好好呆著去。”可憐生在帝王家,花季年華的漁陽公主只是為了自己爭一門好親事,為了解自己幼年之悶氣,被自己的父親無情玩弄在了股掌之上。
看了傷心欲絕的王美人贏弱的身影走遠了,雪地里卷起的雪花把她的身影淹沒在飛雪中。守門的小太監不當一回事的看了,這又一個可以說的笑話了。不要說是不得寵的嬪妃,就是得寵的大人們,進來的時候也許還有圣眷,出去的時候戰戰兢兢,對于守門的小太監來說,都是看慣了的。
這個時候剛走出了宮門的朱宣被冷風一吹,覺得額頭上有點疼,沒準兒紅了。剛才一時情緒上來了,叩頭叩得有些過了,不過在什么時候,只要朱宣想起了達瑪臨死前那一拜,就會心顫一下。
上了馬輕聲嘆息了一聲,使出了渾身解數,這個燙手山芋還是沒有推出去。在馬上躊躇的朱宣想了一下,回去怎么跟妙姐兒說,這位公主就是要娶回來幽禁了,也要按制重新起樓,重新收拾才行。
唯一慶幸的眼前看了她不得寵,再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在皇嗣上從來沒有多說過一句話,朱壽手里捧了賞給王妃的賞賜,看了王爺住了馬想了一下,這才催了馬回去。
進了王府門,先交待了迎上來的管家:“今天有新送來的燈,都掛了起來。”再也不用裝病了,風寒嘛,有病到在床上不能起來的,也有照舊如常起床的人。
進了房里來,看了妙姐兒笑容滿面的站起來相迎了,朱宣一面解衣服,一面還是看了那個大火盆,笑道:“我一看這個,更是擔心你要病了。”
看了榻上放了幾張貼子,妙姐兒正在看貼子,見朱宣一臉是笑地進了來,重新坐了下來把貼子給了朱宣看了:“都是有女孩兒與毅將軍年齡相當的,也都是有家世的。”沒有家世的人也不敢往這里送進來。
朱宣聽了就笑了一下,剛要說話,窗戶外面有人回話了:“管事的來了。”朱宣止住了妙姐兒要往房里去,道:“該好的時候就好吧。”然后往外面說了一句:“讓他進來吧。”
管事的進了來,先問了王妃的病,然后看了王爺笑道:“今兒送來十盞大燈,剛剛掛了起來,請王爺王妃示下,是晚上要看燈嗎?因為王妃昨兒病了,太夫人說了晚上園子里除了照明的燈,別的燈都不點。”
先是詫異于自己“病”要好的妙姐兒再聽了朱宣對管事的說話:“都掛起來吧,回了太夫人去。王妃該撐著起來走動就讓她起來了,總是躺著也不好。晚上有要來賞燈的親戚,只管請了來吧。”
管事的答應了一聲,然后又道:“太夫人上午還說了一聲,等王妃能起床了讓問一聲兒呢,府里到了年紀的小子和丫頭們趁了年前該配的就配了,或是年前成親的,或是年后成親的,總要先配好了親事才操辦。”
朱宣就不說話了,自己給自己提了壺倒了茶,聽了妙姐兒含笑道:“我房里的都配好了,不過出去四個,我房里從來人多,我在京里時間又少,我看我這里就不添了,二夫人那里……”
剛說到這里,朱宣打斷了,淡淡道:“這是什么話,該添不添嗎。”丫頭們在外面聽了王妃趕快就變了聲氣了:“那就添四個來,青芝訂的親事在封地上,她是過了年成親事,成了親以后也少往京里來了,在封地上做個管事媽媽。二夫人那里要添兩個,三夫人那個要添兩個。”
管事的答應了出了來,幾個家生子兒的丫頭都含笑跟在了后面:“我家里還有妹妹,在二門外面做事呢,已經回了王妃了,媽媽這里再說一聲兒。”
房里妙姐兒看了朱宣只是抿了嘴笑道:“下次我說話,表哥不要再插話了。”人家正在說話,好好的插一句進來。
朱宣道:“我聽你說的不象話,不能不插一句。”看了妙姐兒堅持:“就是我說錯了,也背了人再說,不要再當了人就這么說人家。”
“好了,好了,過來表哥抱抱。”朱宣趕快息事寧人,為了公主下嫁的事情已經委屈了妙姐兒,別的事情不能再說什么了。看了妙姐兒走過來抱了一會兒,額頭上還是有些疼了。
朱宣躺在了榻上,讓妙姐兒坐在了身邊,拿起來她的白嫩小手放在了額頭上:“給表哥好好揉一揉。”享受那柔荑在額頭上輕輕的揉了,朱宣微瞇了雙眼,才把事情一一的告訴了妙姐兒:“就是進了門,你也別擔心,權當多了一個菩薩。”
朱宣沒有把皇上說的,隨你幽禁都可以的這句話說出來,哪里不好幽禁,一定嫁過來讓我幽禁,這差事真難辦。皇上要是不給我密旨,我還是供著她。
坐在榻上的妙姐兒慢慢地給朱宣揉了額頭,看了朱宣說起來公主下嫁象是不當一回事一樣,難道表哥在宮里叩頭叩出來的。這樣想了,苦中作樂的笑了一笑。
看了朱宣要睡不睡的,慢慢和他說了話:“給毅將軍許親,表哥相中什么樣的人?”朱宣隨口說了一句道:“你這當婆婆的人看了順眼就行了。”然后一笑,看了妙姐兒青春揚溢的面龐,取笑了一句道:“你這婆婆太年青了一點兒。”
妙姐兒笑道:“我相中了的,表哥可不能再說不好。”然后換了一只手繼續給朱宣輕輕揉了額頭笑道:“因為我病了,她們來看我,也沒有見。明兒我好了,一個一個的請了進來,請了母親也幫了看一看。”
朱宣微閉了眼睛,聽了妙姐兒在身邊說了話,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是哪幾家,你都見過了?”
“都見過了,郭家的五小姐,比毅將軍小了兩歲,很是聰明活潑的樣子。”朱宣聽完了,微微閉目想了一想,道:“那郭家嫡親的舅爺是鹽商出身,不知道肯出多少嫁妝。”
沈玉妙微嘟了嘴,又道:“鄭家的三小姐,是嫡女,就是看了面龐也和毅將軍有幾分相似。”長大了要是長不走樣,應該是夫妻相才是。
聽了朱宣又評題了:“你這位未來親家母可是一位河東獅吼,別苦了兒子,再把妙姐兒也帶壞了。”
“那還有這一家,”妙姐兒有些不服氣了,側了身子看了小桌子的貼子笑道:“這一位陳家,是戶部里的……”
朱宣聽完了就笑了,道:“這一家朱祿最熟,他每年都要請朱祿吃幾次飯,為了這樣那樣的親戚求了朱祿開路引,不信你去問朱祿。”
額頭上立即被拍了一下,然后是妙姐兒抱怨的聲音:“表哥,我就知道不能問你,一問你個個都不好。”朱宣睜開了眼睛笑道:“我給你拿主意習慣了,還怕你沒有主意呢,你這幾家都不行,重新再挑去。京里這么多世家,只是妙姐兒你不經常出去走動罷了,總要有點兒門當戶對吧。”
妙姐兒更是不樂意了道:“講門當戶對,就說不到媳婦了。”看了妙姐兒置氣的小臉,朱宣低低的笑了起來道:“為什么說不到,你這小丫頭片子,四個孩子了你對了表哥也還是個孩子,為什么我兒子會說不到媳婦?”
“總不能去和北平王,靖海王妃去成親吧。”妙姐兒不肯:“北平王家里有兩個妾生的女兒,一個與毅將軍同年,一個比毅將軍小兩歲,大的要給世子,小的要給毅將軍,虧了北平王妃跑來對我說,家里還有一個妾又有了,準備說給閔兒。”
朱宣哈哈大笑了道:“我們家她打算全包圓了。”然后收了笑聲,淡淡說了一句道:“他們家不行。”寧可找一個布衣百姓當親家,也不能再跟兩位異姓王扯在一起了。
聽了妙姐兒再抱怨了靖海王妃:“她們家也有兩個,卻是兩個妾同一年生了兩個,說隨我不拘哪一個給世子,哪一個給毅將軍。我一個也不想要。”好象這親家非做不可一樣。妙姐兒糯米一樣的嗓音嬌柔地道:“沖了她們倆,我也要趕快給兒子們訂親事。”然后很是希冀地看了朱宣:“不然,姚大人的女兒?”
朱宣立即不同意了,眼睛微瞪了:“不行。”那位姚夫人已經足夠讓人不喜歡了,還要訂她生的女兒。妙姐兒嘟囔了一句:“姚大人也不干呢。”
朱宣輕輕哼了一聲道:“還說不讓表哥說話,我要是不問,樣樣都依著你才叫不象話。”停了一停,想了起來道:“還有公主家的兒子,不要總是帶了端慧去和他一起玩。端慧長大了,要好好挑一門端慧喜歡的親事。”
聽了妙姐兒又說了一句:“武昌侯也不同意。”朱宣立即接了一句:“我更不同意。”武昌侯時不時就要看了我不順眼睛,再說公主生的兒子一定也是嬌縱的。
看了妙姐兒有些苦惱的嘟了紅唇,也知道自己是一個挑剔人的朱宣哄了妙姐兒:“孩子們還小,你再出去看一看,不能為了躲北平王妃和靖海王妃就急忙忙地給孩子們訂親事呢。表哥跟你訂親的時候,表哥都十幾歲了。”
沈玉妙還是苦惱地道:“表哥,我知道孩子們還小,我只是怕,挑來挑去你一個也相不中。”沒準兒挑到了孩子大了,朱宣還要東選西選的。朱宣自己也笑了一下,安慰了妙姐兒道:“真的要好,怎么會表哥相不中呢。”
妙姐兒聽了笑一下,只是怕表哥相中的兒媳婦要是他自己立了規矩立出來的才會喜歡。最后再試一次,頗為希冀又問了一句:“薛將軍家里是一個女兒。”朱宣皺了眉又搖了搖頭道:“什么樣的母親出來什么樣的女兒。”
一個也不成,妙姐兒忍不住笑了一下,對了朱宣笑道:“表哥你呀,以后沒有兒媳婦,你可不要不高興。”
朱宣頗為自負的說了一句:“我的兒子會說不到一門好親事,小丫頭,你好好看著,不帶嘴硬的。”
幾天以后,漁陽公主下嫁南平王的明旨發了下來。南平王府正在宴客。聽說了有圣旨到了,南平王夫婦換了衣服出來接了旨。
宣過了旨意,前來的太監含笑把圣旨遞給了南平王妃,然后對了南平王行了個禮,殷勤地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了。”朱壽上前來把一個銀包塞給了他。
妙姐兒接了旨意交給了身后的祝媽媽放好了,本來就是正裝了,這個時候大禮對了朱宣,當了眾人恭敬地道:“恭喜表哥。”紫衣珠冠的朱宣板了臉,道:“公主下嫁,是我們一門的福氣,你要好好按了禮制收拾了,不可以怠慢。”
看了妙姐兒柔順的答應了,宣旨的太監也呵呵笑了起來,聽了南平王妃含笑嫣然道:“到了好日子,請公公也來喝一杯喜酒。”
讓人送宣旨的太監們走,朱宣才緩和了面容,攜了妙姐兒往房里去換衣服,家里還有一堆客人,外加一堆小客人。
在房門口,朱宣看了看如音:“你等一下再進來吧。”丫頭們止步,看了王爺只攜了王妃進了房里,進去了以后,朱宣就把妙姐兒抱在了懷里,按在了錦榻上,一面親她,一面很是討好的問了:“吃不吃醋,嗯,告訴表哥,你吃不吃醋?”然后安慰:“表哥不理她。”
沈玉妙笑了幾聲,享受了朱宣的溫情,最后縮在了朱宣懷里,但是輕輕嘆息一聲。朱宣柔聲安慰道:“以后表哥去哪里,妙姐兒就在哪里。”
抬了眼睛看了朱宣的濃眉,挺直的鼻子,突然覺得這氣氛過于濃重的妙姐兒換了一個話題道:“今天來的人不少,”聽到自己去接旨,每個人看了自己都是帶了同情。
朱宣聽了妙姐兒繼續道:“只是有一樣不趁心,我只邀請了張家的七小姐,張夫人卻把八少爺也帶了來。”七小姐比毅將軍小一歲,那位八少爺卻比端慧郡主要大一歲。
聳起了濃眉的朱宣也早就看了出來了,也是不悅地道:“幸好是母親看了端慧。”太夫人陪了幾位祖母級的太夫人在小小的偏廳上說話。為了毅將軍的親事,南平王府的所有人都上了陣。
看了自己一身衣服揉皺了的妙姐兒坐到了鏡臺前去重新梳妝,從鏡子里看了朱宣解了自己的外衣,重新換了剛才待客的衣服。妙姐兒繼續道:“張家的太夫人正在和母親在說話,張家的老太爺在前面和父親在一起。”總而言之,為了和南平王府攀親事,家里有適齡小姐少爺的張家也是一起都上了陣。
看了朱宣黑了臉,妙姐兒從頭上把一件正式一點兒的首飾摘下來,重新換了一根簪子,好笑地繼續道:“不僅是張家,王家,姜家,邱家,都是全家都來了。”朱宣怒極反笑,道:“只要一個,來那么多人干什么?”
帶了幾分埋怨看了朱宣的妙姐兒繼續添油加醋:“北平王妃一來就對了我黑著臉,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空兒拉了我問,是不是看不上她們家。”朱宣哼了一聲道:“我太看得上她們家了,你讓她問問北平王這門親事如何。”這位王妃總是自作主張,北平王如果說這門親事能成,朱宣想了一下,讓我兒子納他們家妾生的女兒也為妾去。
自己穿上了青衣錦袍的朱宣很是解氣地想了一下,扣好了盤扣,過來幫了妙姐兒換衣服,聽了她繼續好笑:“靖海王妃說如果覺得她們家嫡系的子女不方便成親,可以從她娘家的親戚里選一個,說了過年前就到了京里了,隨了我挑。”好象菜市口買人一樣,一排站好了隨了我挑。
看了朱宣嗯了一聲,這個說的還有點兒象話。而這個主意倒象是靖海王出的。看了妙姐兒去了誥命,重新收拾好了,小臉兒瑩白白。一心里內疚的朱宣忍不住又把妙姐兒壓在了鏡臺上,良久起身時,沈玉妙只能再抱怨一次:“我又要換一次衣服了。”
身上紫百花錦的衣服又被揉搓皺了,剛抬了眼眸看了朱宣,就看到他在打哈哈:“讓如音進來再幫你換一件去。”然后在妙姐兒有幾分怨意的眸子中往外走了,走了門簾處,回頭笑了一下道:“表哥先去了。”
出了房門來,交待了丫頭們進去服侍,想想妙姐兒帶了怨意的清靈眼眸,朱宣在心底里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怨弄皺了衣服,還是埋怨公主進門。不過聽說了那位漁陽公主,象是在生病,皇上迫不及待的要把這個“包袱”甩給我了。
朱宣突然想到了,成親前就生病就件好事情,進了門我天天讓她生病去。一位公主進了門,如果暴斃了,我也有責任,但是天天生病,哪里都不能去,這個就無妨了。看起來說是喜事,卻是一個“政治犯”準備放到了南平王府去。親事是漁陽公主當了人自己挑的,皇帝落一個“慈父”之名,受苦受難的就是南平王府了。
沈玉妙重新換了一件妃紅色的云地寶相蓮花重錦的衣服,這才扶了丫頭們走了出來。有眼睛尖耳朵明的人都已經猜了出來剛才那道圣旨是什么了。看了南平王妃一臉笑意走了出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位沈王妃還真的是懵懂或者是無一點兒心思。
張夫人對了婆婆張太夫人交待了一個眼色,這樣的一位婆婆一定要好好巴結了,一定不是刁難兒媳婦的人。眼睛里再找了王爺,看到王妃出來,走過去攜了她帶了她往小廳上去,五、六個小廳上都坐滿了人。
張夫人看了又覺得滿意,再想一想,公主進了門再來看一下王爺對王妃如何,基本上來說這門親事是讓人很是相中的,而且看了來了這么些子人,人人都想爭這個位置。
沈王妃在公主下嫁這件事情上的隱忍,讓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未來將是一個好婆婆。
妙姐兒這一會兒和高陽公主坐在一起,正在互相抱怨了,看了廳外的梅花朵朵,妙姐兒抱怨武昌侯:“我們端慧是表哥心尖上的肉,你們武昌侯偏要當了表哥說了一次,不愿意成親家。昨兒表哥又再說了一次,這門親事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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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陽公主看了自己的兒子正拉了端慧郡主的小手跑得笑哈哈,也抱怨了朱宣道:“哪里來的傲氣,我們倒配不上你們家了,多少人家都來和我說親事了。偏偏你們王爺那張臉色,讓人看了不舒服,武昌侯才說了氣話,真是氣人,今天我出來以前,武昌侯也交待了,這門親事不能成。”
兩個人對了噘了一會兒嘴,都是無可奈何了。再看了一雙跑著玩的兒女,又都換了笑靨,高陽公主才輕聲一臉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漁陽那個婢子,病得很重的樣子,床都起不來了。”
妙姐兒也是一臉的若無其事,輕聲回了一句:“什么病?”高陽公主嘻嘻一笑,眼睛上下看了妙姐兒道:“相思病吧。這個還要問。”然后又問了一句:“你們的房子打算在哪一塊兒蓋?”
指了梅林后面,妙姐兒笑道:“那里還有一塊地方,冬天地凍得結實,這房子總要打了春才能建起來吧。”發了明旨的今天,又給了自己賞賜,反而高陽公主早兩天從宮里出了來又帶了話:“皇上命賢妃娘娘負責了漁陽公主大婚前的一切教導事項,漁陽公主已經生病了。”
想想賢妃“教導”漁陽公主,肯定只會病得更重了,不知道是感覺還是直覺,沈玉妙一心里只是同情了漁陽公主,表哥雖然沒有說,可是覺得這樣的親事有異于一位得寵的公主下嫁。
“母親,”高陽公主的兒子和端慧郡主一起跑了回來,笑嘻嘻的手里捧滿了梅花:“香吧,小哥哥說,他長大了,天天給我采花兒戴。”兩位母親一起含笑應了,看了一雙兒女又跑開了來,把手里的花給站在一起的朱宣和武昌侯看了,象是同樣的話又說了一遍。兩位父親一起黑了臉。
高陽公主忿忿不平地看了朱宣的臉色,對妙姐兒道:“我兒子哪里不好,生的又好,而且長大了肯定不會拈花惹草,你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妙姐兒也看了武昌侯,也很是郁悶了:“我女兒人見人愛,表哥再生氣的時候,端慧一到了他面前,馬上什么都好了,只有你們家武昌侯怎么就不對我女兒笑呢?”
看了看武昌侯那刻意板著的臉,高陽公主遮蓋了道:“他今天有不高興的事情。”妙姐兒為了朱宣也遮蓋了:“表哥從來就是那樣的臉色。”草地的別一端,一個紅衣的身影走了來手里也扯了一個小小孩童。兩位母親都笑了:“秀珠來了。”
毅將軍和朱睿一起對了陶秀珠的女兒招手,朱宣看了兒子今天十足十是個孩童,也是有了一絲笑意,一看到姚大人也來了,趕快就板直了臉迎了上去,姚大人也是沒有什么好臉色,不時又看了自己的女兒同世子朱睿在一起,更是沉了臉。
三位母親見了面相談甚歡,三位父親則是嚴肅地站在一起看了自己的孩子。
陶秀珠一坐下來也是先埋怨了妙姐兒和南平王:“看我女兒多可愛,你們家還挑,今天是給世子相媳婦呢,還是給毅將軍相媳婦呢,只能相一個嗎。”妙姐兒笑道:“我倒是想和你成親事,只是姚大人先就不同意了。”
陶秀珠趕快就抓住了話縫了:“難道王爺他同意了,那就請了媒人來我們家吧,有大媒來,也就同意了。”笑嘻嘻的妙姐兒一個笑嘻嘻的笑臉給了過來:“表哥,他也還不同意呢。”對了妙姐兒的歉意,陶秀珠作了一個鬼臉,學了妙姐兒的腔調道:“我們老爺,他也還不同意呢。”最后下了一個結論:“男人的心,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坐了一會兒,高陽公主起身去看孩子們了道:“我不看著就喜歡玩水,別把端慧也弄了一身的水,我們這個女婿就更不招你們家王爺待見了。”陶秀珠笑嘻嘻地道:“不招待見,最多上門來不給酒喝。”看了高陽公主還是去了。
陶秀珠也輕聲對了妙姐兒說了話道:“我父親,我丈夫都上了密折彈駭了這親事,看來是不成。我路上就聽到了圣旨來了你們家了,想來是為了這個了。”手里弄了自己手上鑲翡翠白玉戒指的妙姐兒也輕聲道:“是的。說了明年秋天成親,公主病了。”
毫不掩飾自己高興的陶秀珠立即眼睛發亮了,吃吃的輕聲說了一句道:“她……會不會……”然后笑盈盈說了出來道:“如果有兩個婆婆,多奇怪。”兩個母親含笑往外面看了,毅將軍正拉了陶秀珠的女兒在玩,兩個人手里拿了玩的,走到了朱宣身邊,陶秀珠天真可愛的把手里的東西給了朱宣看,小臉上是討好討喜的表情。
和別人站著的朱宣也有了一絲笑意,伏了身子在小女孩頭上輕輕拍了拍。坐在廳上的陶秀珠喜出望外了,對了妙姐兒道:“你看看,多會討好公公。”至于八字兒還沒有一撇,陶秀珠才不管。
“你再看看姚大人吧。”妙姐兒有些不高興了,姚大人一看到自己的女兒到了南平王身邊,馬上也過了來。姚大人一過了來,朱宣就把臉拉下來了。而姚大人對了毅將軍也是一樣的臉色。
一臉迷茫的陶秀珠看了看道:“沒有什么呀。”妙姐兒沒有話可說了,再看看對了兒子不笑的姚大人,嘀咕了一聲道:“難道你們家大人在家里也不笑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陶秀珠立即就解了妙姐兒的愁眉,貼了妙姐兒耳朵說了幾句話,兩個人抬起了頭,都是一臉的笑容。妙姐兒笑道:“一會兒再問一問公主去。”
到了晚上,朱宣回到了房里,看到了房里多了一個小姑娘時,立即就黑了臉,看了姚家的小姑娘姚雪慧往后退了一小步,怯生生的喊了一句:“朱伯父。”妙姐兒立即從房里出了來,笑著過了來道:“表哥,雪慧在我們家住兩天。”
朱宣還沒有說什么,端慧從房里走了出來,拉了雪慧的手,對了父親嬌滴滴地道:“我和雪慧在父母房里住兩天呢,回過了祖母了。”
“毅將軍呢?”朱宣看了妙姐兒笑容可掬地回答了:“在姚大人家里做客呢。”朱宣只是喃喃說了一句道:“這樣做客也還罷了,端慧不能去公主家里做客。”也不讓公主的兒子來家里住。
看了妙姐兒雪白面孔上從來沒有這樣討好過:“表哥,雪慧很是喜歡你這個伯父呢。”朱宣一直酸到了牙齒根上,也露出了笑容對妙姐兒道:“所以我一定幫她找一門好親事。比如錢大人家的公子,趙大人也有一位,今天你不是都看到了。”
南平王給自己挑兒媳婦,一下子又帶了不少小公子,帶了他們來的大人們不僅把眼光放到了毅將軍身上,也是一個一個的緊盯著端慧小郡主,這位南平王家里唯一的女兒身上。
夫妻兩個人坐了下來,兩個小姑娘在房里跑著玩,朱宣就沒有好臉色給妙姐兒,這也不知道算什么,看了妙姐兒好脾氣地只是笑,朱宣想了起來自己在皇上面前為了妙姐兒吹噓了一大堆,這個小丫頭關了門就這么對表哥,先斬后奏地把姚大人的女兒留在了家里,然后更沒有好氣了。
然后聽了房間里端慧郡主對了姚雪慧細聲細氣地在說話:“我父親一點兒也不嚇人的,他會很疼很疼你的,你不用害怕她。”坐在繡花繃子前面穿針引錢的妙姐兒垂了頭低低的笑出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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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端慧郡主喊了一聲道:“端慧要喝茶呢。”妙姐兒看了朱宣倒了茶過去了,一個人笑著用手捂了嘴,果然聽到了對側以前為端慧收拾的房里傳來了姚雪慧細細的聲音:“我父親從來沒有給我倒過茶,都是母親和奶媽倒。”然后很是羨慕的一句對了端慧:“你父親真好。”
朱宣出了來,臉更黑了,一室溫馨,端慧郡主就了自己的手里喝了茶,然后很是希冀地看了父親道:“給雪慧也倒一杯來吧,用我的杯子。”南平王繼自己的母親妻子女兒以外,又額外服侍了一位小姑娘。
姚雪慧小小年紀,倒沒有端慧那么大模大樣的指使了父親,她跟了出來了,看了眼前這位“朱伯父”果然是又重新倒了一杯,一回身看了姚雪慧,朱宣也不想再過去了,伏了身子示意她過來了。
看了姚雪慧很是驚喜了道:“給我的?”然后過了來,一面看了朱宣的臉色努力給他一個笑臉,一面欠了身子低了頭喝了那杯茶,很是端正的行了一個禮:“謝謝伯父。”身后出來的端慧郡主很是得意了道:“看,我說我父親是最好的,晚上也可以喊他倒茶呢。”
領了深信不疑的姚雪慧重新回到房里去玩,妙姐兒再也忍不住了,下了榻走過來摟了朱宣,笑道:“表哥,你可不可以高興一點兒。”朱宣張開了嘴,把牙齒先亮了一下,然后故作狠狠的咬在了妙姐兒臉上,松開了以后才說了一句道:“晚上讓端慧的奶媽進來陪了她們。”不要又喊我了。
晚上妙姐兒坐在床上,看了朱宣從端慧房里走過來,問了一句:“都睡了?”朱宣這才把外衣解了下來,換上一身的白色小衣,道:“玩了一天了,睡得呼呼的。”然后回頭笑了一下道:“端慧手里還拿著東西,緊緊的都拿不下來。”
沈玉妙斜倚在枕頭上,欣賞了背著身子換衣服的朱宣,渾身上下象是沒有一分贅肉,衣服一脫下來,身上似乎有光澤。朱宣換到了一半,突然轉了身子,聽了妙姐兒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然后抱了枕頭笑了起來。
“還要偷看,你要看就好好的看。”看了紅了臉的妙姐兒垂了眼睛只是看了枕頭,身上一件雪青色的寢衣,下身一條水粉色的裙子,上面系了一個同心結。朱宣過了來睡下了,又鄭重警告了一句:“姚姑娘回去了,表哥不想看到武昌侯的兒子又借住在咱們家里了。”
妙姐兒只是笑著應了一聲,白天雖然陪了客人,心里只是想了一件事情。“表哥,聽說公主病了。”雖然沒有說是誰,相信朱宣很明白。
朱宣伸了手臂撫在了妙姐兒背上,道:“病得還不輕。”聽說還沒有太醫看,朱宣覺得這樣也挺糟的,皇上要是為了表現自己是個“慈父”,在垂危之前嫁給了我,一想想要讓她進家廟,朱宣覺得也挺惡心。
不管她病好還是病重,眼看著倒霉的都是自己。朱宣沒有一點兒高興的表情,只是自己沉思了。
在朱宣懷里的妙姐兒突然想了起來今天的那位瘋子楚國夫人,好好的她也跑來了,手里拉了一個自己親戚的一個孩子,一來也不先說親事,反而笑嘻嘻的表達了自己的關心:“看了你象是高興的很,難怪別人說你是個擺設。”
不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什么的沈玉妙嗤之以鼻,覺得我是個花瓶,真是不長眼睛。有我這樣的花瓶嗎?表哥強勢,外人看了多以為他當家,其實他也樣樣當家。眼看著他要娶公主,這樣想了,不由得把臉伏在了朱宣胸膛上。
到目前為止,朱宣一直是樣樣都有責任心,他的地位,他與妙姐兒這門親事錯綜的關系,他的為人,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沈玉妙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我是花瓶的人,祝你找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你就揮汗如雨的去奮斗吧。
奮斗到第八個大餅,當然你就贏了,如果不是第八個大餅,強中自有強中手,后來的永遠年青漂亮。突然想起來了這個,沈玉妙心里的難過減輕了,后來的永遠年青漂亮,我何必還象那些認為我是花瓶一樣的人那樣傻,這是個小說是個故事,我大可以先享受了我年青漂亮的時候。
看了朱宣微微一笑,沈玉妙溫柔體貼的問了一句:“要不要去看一看公主去?”我決定以我南平王妃的身份去看一看她。
一直在想了真是惡心的朱宣也在想了這件事情,翻身把妙姐兒壓在了身子下面親了,才低聲道:“等明天我進宮去稟了皇上。”然后又不甘心地說了一句道:“萬一她過年的時候死了……”
難道我這王府里大過年的還要為她辦喪事不成?朱宣一想自己就難過的不行。聽明白了的沈玉妙反過來安慰了朱宣道:“或許她的病不打緊的,表哥你不要擔心。”
朱宣手不老實的在妙姐兒身上揉搓了,她要好了,一樣也是擔心,什么叫不擔心。朱宣重新躺平了,夢囈一樣說了一句:“為什么不選別人。”
沈玉妙在心里說了一句:她象是只為了來惡心我的。過了一會兒,朱宣才說了一句:“睿兒慶生,咱們好好樂一樂吧。”真的是怕那位公主一命嗚呼在過年的時候,又擔心她不一命嗚呼了。
最先惡心完了的妙姐兒縮在朱宣的臂彎,繼續發揮了自己的同情心。看看自己身邊的暖香繡被,身邊睡著的這個人,剛動了一下,把雪白的手臂從被子里拿了出來,就被朱宣放了進去,然后輕輕拍撫了:“睡覺吧。”再惡心也得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