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你認得,西洋字?”白文蘿怔了怔,又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英文,只覺得那語法跟她以前學到的不太一樣,跟德語有點類似,是古代英文嗎?
“呵,只認得一些簡單的,這個東西應該是從古雅那邊傳過來的,只有那邊才會吸取各個地方的東西,包括文字。”上官錦接過她手中的帆船,翻過來,指著船底下一行文字道:“這還有,這才是古雅的文字,也是一帆風順的意思。他們相信,在船底下刻上這樣的文字后,在大海上行船,就不會遇到大的風浪。”
白文蘿看著船底下那一行完全陌生的文字,然后從上官錦手中接回那個帆船,拿在手中擺了擺。大海、藍天、白云,爽朗的水手,耀眼的陽光,自由的空氣,當然,也有忽如其來的風暴,隱于海面的暗礁……
“喜歡這個?”上官錦看了她一眼,問道。
白文蘿搖了搖頭,便放了回去,然后轉過頭,看著他問了一句:“你怎么會懂這些外族文字的?”
“要了解一個地方,首要的就是學會他們的文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上官錦笑了笑,隨意說了一句,想了想,又接著道:“不過眼下大景會這些外族文字的人實在是少,不僅是商隊,官方也需要這樣的人。”
白文蘿心中一動,看著那個帆船,屋內跳躍的燭火映在她烏沉沉的眼中,使得她的一雙眼眸異常的發亮。然這時上官錦卻轉過頭,看了旁邊的漏壺一眼,待他再看向白文蘿的時候,白文蘿面上的神色已經恢復了自然。
“子時已過,回去吧,以后有時間了再帶你來這里,想呆多久都行。”他略有歉意的說道。
白文蘿沒說什么,只是從那帆船中收回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十六那日,白文蘿一早起來,上官錦果然已經出去了。知道今兒是她的生日,孟氏本是要想為她擺一次小宴的,卻被白文蘿給阻止了。眼下才剛剛忙過元宵的節慶,大家正是累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歇一會,又要為她忙進忙出的。少不得會有人心里有怨言,不過這都無大礙,怕的是王妃心里會以為她愛出風頭就不好了,再說這又不是六十大壽,哪里值得擺酒慶賀的。
孟氏聽她這么一說,又想眼下上官錦也沒空陪著,也就隨了她的意。于是便在中午的時候讓人送了四盤羹菜、一壇酒、一盤壽桃、一盤壽面、一套織金重絹衣服,算是為她慶生。沒一會,康王妃那邊也著人送來了四個螺甸大果盒,兩匹大紅官緞,兩套遍地錦羅緞衣服。段姨娘那邊也送來了兩盤蜜食、兩盤細果。余下的,她這屋內的丫鬟們知道今兒是二奶奶的生日,因此也都跟著表示了一番,也有送一個荷包的,也有送兩雙襪子的,也有送幾方手絹的等不一一細數。
耀紅和綠蘇那邊,自是沒有落下,也都讓身邊的小丫鬟給送來了她們自己親自繡的荷包。白文蘿收下后,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她們這次竟沒有親自過來,難道是因為眼下上官錦不在嗎?因此便問了那兩小丫鬟一句,那兩小丫鬟皆是回道,耀紅姑娘和綠蘇姑娘都說了,知道二奶奶今兒必定是忙的,就不過來叨擾了,等哪日有空的時候再前來敘話。
那兩小丫鬟出去后,白文蘿瞧著這收的一堆禮物,心中微嘆,少不得要去到各處去行禮道謝的。至于給格格丫鬟封賞的事,便交給了木香準備,待她回來時再一一發放就行。因此這一通慢下來,她連中午飯也沒好好吃,就已經是下午了,又處理了采藍回她的幾件雜事后,才終于得了閑,坐下歇了一會,頓時就覺得困倦難擋。
昨兒回來的晚,那一夜根本沒睡多少時候,于是便寬衣上了床躺下。只是才沒閉眼多久,就聽到外頭響起沉香和金萱的聲音,也不知兩人在爭執著什么,一時說一句的,雖是壓著聲音,卻還是讓她聽進了幾句。
她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外面的聲音卻小了下去,她便睜開眼,問了一句:“誰在外頭?”
外面頓時響起衣料摩擦的聲音,好一會才見沉香走了進來,一手還拽著金萱,走到白文蘿跟前說道:“二奶奶,是我們。”
白文蘿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他倆一眼,只見沉香面色如常,進來后就放開金萱了。而金萱臉上卻有些閃躲的神情,進來后也不敢看她。
“怎么了?”白文蘿說著就看了沉香一眼。
“二奶奶,是金萱有話要回二奶奶。”沉香說著就瞥了金萱一眼,金萱頓時抬起頭,有些怨恨地看了沉香一眼,然后才有些怯怯地看向白文蘿道:“二奶奶,是沉香姐姐她誤會了,我,我其實沒什么事要回二奶奶。”
“你還想瞞著,是要我給你說出來才甘心!”沉香立馬瞪圓了眼睛,只是說話的聲音卻一直是刻意壓低著,沒敢大聲。
白文蘿一瞧這樣,便先問道:“眼下還誰在外頭?”
沉香回道:“就木香守在外面,另外幾個小丫頭我讓他們去洗衣裳了,柳黃在自己屋里做活呢,采藍姐姐剛剛出去了。”
“嗯,那你說說,是怎么回事。”白文蘿點了點頭,也不看金萱,就直接問向沉香。
“回二奶奶,我昨兒看到金萱這丫頭和柳黃在一塊鬼鬼祟祟的,也不知說了什么,就聽到他們提到了二奶奶,還說什么茶水啊,什么東西很有效啊什么的,隨后便見她去了柳黃的屋。我當時也聽得不太清楚,指不定是兩人在嘀咕著什么齷齪事!誰不知道是柳黃專管著二奶奶這屋里的茶水,你還特意去問什么!”沉香說著就又轉過頭瞪了金萱一眼,罵道:“別以為你懷的那點小心思沒人知道,老太太當日讓你跟在姑娘身邊,可不是叫你吃里扒外來的!”
白文蘿聽沉香說完話后,面上并無怒容,只是目光轉向金萱,靜靜地看著她,也不開口。金萱趕忙就跪下說道:“二奶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沉香姐姐了,竟要這么說冤枉我!我昨兒確實是跟柳黃說了會話,不過是路上遇到,隨意聊了兩句罷了。當時因見柳黃手里捧著茶水,我便隨口問了她可是從二奶奶房里出來,這次又是泡的什么茶。然后聊著聊著,我瞧著柳黃手上的皮膚很好,一想她平日里也是做活的人,于是便想向她討教個保養的方子,柳黃便說她自己配了一種專門抹手用的花露膏,可以送我一些讓我試試。二奶奶知道,我的手上留了塊疤,平日里自己看著總別扭,想將它去了。不過是這些事罷了,哪可能是有什么別的想法,沉香姐姐話聽得不清不楚的,就想得多了!二奶奶若是不信,叫柳黃姐姐過來一問便知。”
“你身上可帶了柳黃給你的花露膏?”白文蘿聽完便問了一句。
“沒,沒有,二奶奶要瞧,我這就去拿過來。”金萱搖了搖頭,說著就要站起來。
“你現在手上抹著嗎?”白文蘿又問了一句。
“啊,嗯,剛剛就抹了一些。”金萱微愣,然后就點了點頭,一時間被白文蘿這樣的態度弄得有些迷糊了。
“起來吧,你過來我看看你的手。”白文蘿說著就朝她示意一下。
金萱遲疑地看了看白文蘿,又瞧了沉香一眼,只見對方眼里盡是鄙夷的神色。她心里一氣,卻也不敢表示出來,只暗罵了一句破鞋,然后就站了起來,小心走到白文蘿跟前。
白文蘿拉起她的手,看了看,鼻間就聞到了一絲淡淡的暗香,不同與她之前用的那些護膚品的味道。白文蘿想了想,便說道:“你這手上的疤想要全都去了,想必不太可能,不過能用上好藥的話,還是能淡化個七七八八的。柳黃給你拿花露膏的時候,可是說了那是去疤用的?”
“沒,沒有,只說是保養皮膚用的。”
“沉香,你將我那瓶粉彩小瓷瓶拿出來。”白文蘿點了點頭,然后就放開金萱的手,對沉香說道。沉香看了白文蘿一眼,又瞅了瞅金萱,應了聲,便走到一旁,打開柜子,將白文蘿說的瓶子拿了出來。
“是我疏忽了,你這疤也算是因我才留下的,這個才是真正去疤的良藥,你每日睡前抹一點在手上,也可以在抹完后用棉布將手包住,捂一夜,明兒起來再將棉布去了。如此這般用上一個月,這疤痕起碼能去個五分。”白文蘿說著就將那瓶藥膏放在她手里.
“二,二奶奶,這,我怎么能拿你的東西!”金萱手里握著那個瓶子,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說道。
“拿著吧,柳黃給你的那個就別用了,一來那并不是真正去疤用的,二來你也是跟在我身邊伺候的人,而我對香味有些挑剔,不喜歡聞到不熟悉的味道。至于柳黃那邊,你也別跟她說這事,到底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可明白?”白文蘿說著就直直地看著她。
瞧著白文蘿那樣的目光,金萱心中一凜,頓時就應下聲,再不敢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