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喜事
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一眼時,忽然就聽到木香從外頭小步跑進來說道:“二奶奶,西涼那邊給二奶奶送東西來了,還有軒哥兒的信!”
因木香這聲音,正在屋里候著的沉香金萱也都出來了,皆瞅著木香手里的包袱,都想瞧是什么東西,門口一時熱鬧了起來。白文蘿趕緊讓木香把東西拿進屋去,最后她要往里邁進腳步時,又往走廊那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進去了。
白文蘿先拿那封信瞧了瞧,看著是白玉軒的字跡,頓時就笑了一下,也不急著看。一邊打開包袱一邊問道:“是就送了這些東西過來嗎?什么時候送到的?”
“就剛剛才到的,正好我在那邊,就拿了過來。送了好些東西呢,有西涼那邊特有的珍珠香米、風干的野菌、刀子酒、杏仁酥糖,還有好些特別的臘肉等裝了一大車。這個包裹時專門給二奶奶送過來的,明兒就是二奶奶的生辰了,我想這肯定更是蕓姨娘和軒哥兒提前給二奶奶準備的慶生禮。”
白文蘿笑了笑,打開一瞧,里面是三個小錦盒和一個稍大的木匣子,以及兩套做工極細的衣裙。她先看了看那兩套衣裙,鮮艷的顏色,精細的繡活,一瞧就是蕓三娘的手藝。她拿起來輕輕摸了兩下,又走到鏡子前比了比,面上不自覺地帶著笑,木香和沉香在一旁一個勁地夸好看。白文蘿瞧著滿意后,就放在床上小心疊好了,接著又走到桌前逐一打開那些錦盒。
第一個里面是擺著的是織金刺繡的荷包,里面裝著一個金壽星,是老太太送的;第二個里面放著的是玉如意的小玩件,是周氏送的;第三個里面裝著的是一個別致的金花鑲珠胸針,是林氏送的。最后拿過來那個木匣子,白文蘿瞅了瞅,知道這指定是白玉軒送到了。
她笑了一下,打開一看,里面裝著的果然是一匹木雕的駿馬,只不過那馬被他雕得有些像驢了。
“呵,是不是比前兩年進步不少了!”白文蘿拿了起來,一邊笑著問木香,一邊摸著,這木雕的表面打滑得很均勻,還上了漆。無論古代還是現代,似乎男人對于交通工具都特別偏愛,白玉軒也不例外。所以他對于自己最親的人,送的禮物自然就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了。
以前在西附街那會,白玉軒總是跟趙武混在一塊,兩個半大的孩子對什么都有興趣,拿塊木頭也能琢磨上半天的。直到她十二歲生日那天,白玉軒滿是得意地給她拿來一個自己雕刻的駿馬。她才知道白玉軒一直就背著她,給她準備生日禮物呢。
“好多了!好多了!”木香忙不迭地點頭,一旁的沉香也跟著嘆道:“姑娘和軒哥兒的感情真是好的沒話說的,我還沒見過有誰能這涼薄么費心,用一年的時間來慢慢準備一件禮物那!”
白文蘿笑,看著那匹丑丑駿馬,再瞧了瞧擺在床上的衣物,面上的表情很溫柔
“什么禮物?”木香的聲音才落下,上官錦就走了進來
“二爺”木香和沉香趕緊行了禮,然后兩人就笑著對視了一眼,也不用上官錦示意,便主動退出去了,臨走時沉香還將慢吞吞的金萱拽了一下,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金萱趕忙收回目光,低下頭,跟著沉香他們出去了
上官錦走進去,瞧了瞧白文蘿手里的木雕,又看了看那錦盒子里的金壽星,然后道:“是西涼那邊送來的?”
“恩”白文蘿點了點頭,聞到他身上帶著許些酒氣,便輕輕放下手里的木雕,問道:“客人都走了嗎?是不是和樂很多酒,我讓人給你端醒酒湯來。”白文蘿說著,便出去吩咐了侯在外頭的丫鬟一聲
“明兒是你的生日了,前幾年是怎么過的?”上官錦拿起白玉軒雕刻的那匹駿馬,一邊看一邊問道
“又不是大壽,有什么過不過的,就是吃碗長壽面,然后去給老太太和太太磕個頭,順便收些禮物罷了。”白文蘿走回來笑著說道,然后就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又看了上官錦一眼,問了一句:“中午要歇一會嗎?還是等下還要過去?”
上官錦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信,就笑道:“我先歇一會,過不過去再說。”就在這會,柳黃端著醒酒湯進來了。她先是看了白文蘿一眼,見白文蘿只注意這手里的信,心里微松了口氣,然后滿是小心的將醒酒湯捧到了上官錦跟前
上官錦倒是沒多說什么,也未看他一眼,只是拿起碗,一口灌下去后,就將碗放了回去。柳黃遲疑了一下,終是想不出說什么,只得微有不甘地垂著臉,退出去了。只是她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白文蘿已經走到上官錦跟前,拿著手里的帕子幫他拭擦著嘴角。她心里頓時一黯,慌忙回頭,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然當柳黃正往廚房那走去時,旁邊忽然走出來個人影叫住了她,她一瞧,原是綠蘇姑娘。而廚房那,金萱正好從里頭出來,只是一瞧見那兩人,她趕忙就閃身到一邊躲了起來。
“要到床上躺一會嗎?什么時候起來我叫你。或者要吃點東西?”白文蘿只幫他擦拭了一下,才拿下帕子,外頭的丫鬟就端著熱水和毛巾進來了,她一邊服侍著他擦臉洗手,一邊問道。
“不用了,剛剛在那酒席上已經吃了一點,是想歇一會,頭都有些暈了。”他笑,就在她臉上偷偷香了一口。
白文蘿往側一偏臉,朝門口那看了一眼,見門已關上,簾子微動,丫鬟們皆是退出去了。她便回頭瞟了他一眼,著手為他寬衣,然后收拾了一下床鋪,打開被子,服侍他躺了下去。只是要幫他蓋上被子時,上官錦卻側過身,一手支起腦袋看著她說道:“我就是躺著歇一會,你去看信吧,若有什么好事就跟我說說,我們聊兩句。”
剛剛還納悶他怎么那么善解人意,知道給她留私人空間,原是換種方式盯著呢。
白文蘿搖了搖頭道:“不是頭暈嗎?不好好歇著,還聊什么。”也不等他回話,說著就起身往那桌邊走去,在墩上坐下后,才拿起那封信,小心撕開,一共五張紙,寫得滿滿的,卻說的都是一些瑣碎的事,就似平日與她說話一般。白文蘿邊看,嘴角邊不自覺地往上微揚,眉眼間全是柔和的神色。幸好五張信紙看下來,都沒什么壞的消息,信中提到了自白文蘿出嫁后,蕓三娘偶爾會出來到老太太那說會話,而白孟儒每次回府,也都會去看一看蕓三娘。最后寫到信末的時候,白玉軒又提到了,他今年會參加院試,這段時間正用功呢,所以送來的那匹木雕的駿馬才沒那么好看!
白文蘿這看著,那面上的笑容更是深了,放下信后,想了一會,心里似嘆息一聲,然后就將旁邊的筆墨紙硯擺好了,準備給寫回信。
上官錦躺在床上,默默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偶爾白文蘿會轉過頭看他一眼,他亦是未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午間的陽光,映著院中的殘雪,白瑩瑩的一片從窗欞間透了進來,在她臉上描畫出一層淡淡的柔光,如煙似霧。上官錦覺得眼下的這一刻,無比溫馨寧靜,似乎她身上的溫暖能漫溢到他心里一般,不知過了過會,方覺有些困了,才將手放了下來,閉上眼睛。本段由螞蟻團轉瞬的距離
白文蘿寫好回信后,再次轉過頭,就見他已經睡下了,于是便起身走過去幫他拉了拉被子。只是抬起眼是,看到的卻是他微蹙的眉頭,她怔了怔,伸出手在他眉頭上輕輕撫了撫,又有什么難事了嗎?
晚上,吃完元宵酒席后,白文蘿回到關雎閣,這邊因距擺酒席那較遠,故而總顯出幾分冷清來。
然而她卻是很喜歡這樣的安靜,晴了幾日的天,天空中只剩幾朵輕飄飄的浮云,因此今晚這十五的圓月便很大方的露出臉來。清輝如水,漫過一草一木,一墻一屋,靜靜地灑在院中,泛出水銀般的華光。
剛剛宴中,上官錦又是提前離席,也不知去了哪,直到酒宴散了后也不見回來。幾日下來,她已經直到,皇上所謂的革職,不過是面上裝個樣子罷了,革職后上官錦要處理的事情,并不會比以前少。
她在院中站了一會,木香讓她進屋去,眼下雖是沒下雪,但這園中還有未化的積雪呢,而且夜已漸深,在外頭站一會,手腳該凍冰了。
“好些天未見到這么好的月亮了。”白文蘿似嘆了一聲,就呵了口白氣,然后便邁開腳步進了屋。
只是才剛洗完手,連妝都未及卸的時候,上官錦竟回來了。她瞧著他這神出鬼沒的樣子,還未開口,上官錦就先將屋內的丫鬟遣了出去。原以為那些丫鬟只是退到外屋,卻沒想,聽那外頭的動靜,好似全都退出了屋外,并且皆是各自回了各屋。
白文蘿正要發問,上官錦卻上前拉住她的手,一邊帶她往外走,一邊說道:“噓,咱們出去看花燈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