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人們在為難著一件事情,想要多點時間來考慮的時候,那時間總是溜得很快。往往是眼看著就要到期限了,卻遲遲做不出訣定來。
一轉眼,兩天時間就過去了。白孟儒收到老太太的信后,他感覺無論答應與否,都有必要回去一趟。
之前他就是因為秦家兵權紛爭的事,到底受了些影響,才剛升了職,就被調離了京州。如今朝中形勢瞬息萬變,他雖沒處在那漩渦中,但到底是有所察覺的。一個不小心,走錯一步,就有可能做了別人的陪葬。因此他看了信后,就趕緊把手中的事情交待了一番,請了假,眼下已經在路上了。
由于時間緊迫!他讓車夫一路加,跑得那馬都吐了白沫,才終于在下午時分回到白府。
那會老太太正好午睡剛起,其實這兩日她根本就沒怎么睡得著,不過是躺在床上裝個樣子罷了,起來反更覺頭疼了。如意才剛服侍老太太洗漱畢,外面的丫鬟就進來報說大老爺回來了。老太太趕忙擦干了手道:“快叫進來!”
白孟儒進來后行了禮后,便有丫鬟捧上水和毛巾,他草草擦了把臉,就在坐下老太太跟前坐下道:“最近這天已開始變熱,老太太體息得可好。
“才閉上眼,這眼皮就一個勁兒地跳,沒個安歇的時候!”老太太嘆了口氣,又道:“你這是—路趕著回來的,可耽誤什么事沒有?”
“老太太放心,兒子都是安排好了才趕回來的。”白孟儒接過丫鬟棒上來的茶,慢慢喝了一口,似思索了一番才又開口道:“只是這恭親王提親的事,老太太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有決定了沒?”
“這不是叫你回來商量著嗎,朝中的事我到底是不清楚,只是之前秦家的事,我心里留了個疙瘩,那一朝起一朝落的,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老太太嘆了口氣,說著又抬手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
“老太太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要緊,千萬別為這事太過于焦心了!”
“我沒事,就是這兩日里睡得少了些,你繼續說。”老太太擺了擺手道。
“依我看,李家倒是比較合適三丫頭,咱家也能壓得住,以后甭論是莊子里的東西還是別的,都能多些收益。就是不明白,那恭親王怎么會看上咱家三丫頭的,白府也不曾與親王府有過交往。而且眼下那外頭,也不知哪得的消息,竟都傳成板上釘釘的事了,咱這要是回絕了。怕是會得罪了親王府!”
“我可不也是這么愆的嗎,要不是之前秦家出了那事,給了我個警醒,說實在的,這還真是件天大的好事。”老太太贊同地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雖說都是男人在外頭的事,但我到底是放心不下,只是你如今也不在京州了,可了解那上面的消息?”
白孟儒想了想道:“其實,秦家那件事,對恭親王倒是沒什么實際的影響。我聽同僚說過,眼下那朝中,恭親王那一派依舊是如日中天。所以才想不通,怎么就看上咱們家了呢,還是看中了三丫頭,就怕這里藏著什么事。”
“只是這事眼下看來,似乎不答應不行了。我總覺得。。。。。。”老太太說到這頓了頓,然后便放低了聲音道:“外面那些話,好像是那邊故意放出來的,不然沒道理傳成這樣!”
“咱們白府,想來想去也沒什么值得他這么惦記的,就是我如今也不在京為官了。”白孟儒一臉沉思,回來的這一路上,他已經把這事反復的想了又想,于是又道:“只是照老太太這般說的話,恭親王那邊是勢在必得的,這事咱不答應也得答應。不過。。。。。。。反過來一想,那上頭的事,誰上去誰下來,又哪是咱能說得準的。要是因此,以后能讓堂兒靠到那邊,或許還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到底白家是需要個出脫的人來撐一撐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久,終于緩緩地點了點頭。
就在白府這邊已近做了決定的時候,康王府那也正為這事煩惱起來。
天已入夏,王府中的牡丹又開始爭芳吐艷,康王妃午睡起來后,感覺身上依舊有些倦懶,怕又想睡,便起身走到那園中秋散步。只是還沒走一會,就有丫鬟找過來說王爺有請。
“王爺不是說今兒要去不太傅家嗎,怎么這會了還沒過去。”康王妃進了房間后,就見康王爺正負手站在一幅溪山春曉圖前,一臉沉思的樣子。
“哦,你來了。”康王爺回過身,同康王妃塊在那椅子上坐下后才說道“長卿之前跟你說過那位白府的姑娘,你可還有印象?”
康王妃微怔了一怔然后才笑著問道:“王爺怎么問起這個來了,那不過是長卿當時的戲言罷了,還值得放在—旁的。”
“他是認真的,你心里明白。”康王爺搖了搖頭,淡淡道了一句,然后又起身站在那副畫前。康王妃一時無言,看著那個男人偉岸的背影,心里隱隱生出作些擔憂的感覺來。果然,沒過一會,就聽到康王爺開口吩咐道:“明兒一早,你著人過去提親吧。”
“王爺!”康王妃一下子站了起來,康王爺回過頭瞥了她一眼,她愣了一下,又慢慢坐了下去,卻依舊是不甘心道:“王府怎么能娶那樣的姑娘,長卿不過是一時糊涂,王爺不勸著倒還罷了,怎還任著他胡來!再說,這也都過去一年多了,長卿估計早就淡了這份心,就算王爺心里疼他,也不急這一會的,至少也該等他回來了再議也不遲啊。”
“再遲就晚了,幾日前恭王府就派人過去提親。眼下白府那邊還未點頭,只是我怕他們也不敢拒絕了。”康王爺搖了搖頭道。
“既然如此,咱在這節骨眼上過去提親,不是明擺著要跟恭王府作對嗎,就為了那一個丫頭,王爺”康王妃愈加不贊同了。
“你好像早已知道子安過去提親的事。”康王爺慢慢轉過身說道。
康王妃怔了怔,一時接不上話,算是默認了。康王爺倒沒說什么,走過去坐下,喝了口茶,然后才又道:“我前些日子就失去長卿的消息,他最近做事越來越肆意大膽,似乎不把自己當回事般。”康王爺說到這,似輕嘆了口氣,然后才接著道:“眼下這事,我想為他定下,免得他回來后,萬一生出什么事來,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平日里看著不在乎,實際心里最在意,認定了就難改得過來了。要不然他這親事,能讓他一直拖到那會才動了心思。”
康王妃聽了這話,楞了好久,只是擔心歸擔心,心里到底還是不樂意,于是便道:“可是,恭王府那邊怎么辦,兩家王府去搶一個伯爵府庶出的姑娘,這傳出去,還真是成笑話了!再說,到底是恭王府先去提的親,就算伯爵府不敢得罪了咱們,難道就敢得罪了恭王府!他家就剩那么一個姑娘,還能撕了兩半不成!到最后,估摸著就是按個先后順序給定下,到時咱們這也不是白讓人過去提親了,徒惹一身笑話。”
“盡人事,聽天命,到時長卿回來了,也說不得什么,你去準備吧。”康王爺不欲再多說,直接把這事給定了。
晚飯過后,白文蘿從老太太那回來,本打算去蕓三娘那說一下這個消息,只是想了想又作罷了。晚上洗完澡后,開了窗,然后就坐在那窗戶旁晾著頭。一直天已濃黑,屋里的蠟燭已燒了半截,那一頭長也早晾得蓬松滑順。她卻還坐在那沒動晃,臉上也不見喜憂,不知在想著什么。
“姑娘,天已晚了,該歇息了。”木香從外頭進來輕聲提醒道。
“嗯。”白文蘿站了起來,松了松微有些僵硬的手腳,輕輕打理了一下頭,然后便在床上躺了下去。木香幫她放下紗帳,然后便吹了燈,出去了。
恭親王,一切又得從頭開始了一白文蘿入睡前,心里這般無奈地想著。
夜已三更,整個白府除了園中幾個守夜的下人外,皆已入睡。在這初夏時節,即便是夜晚時分,這花草樹木生長茂盛的園子內,偶爾還是會有一些不知名的蟲鳴之聲響起,卻更顯出深長的幽靜。
皎潔的月光透過雪青色的紗窗,灑進了那間簡潔素雅的閨房內,柔柔的月光靜靜地漫過這屋內窗前的一角。是誰的腳步輕踏而來,手觸到紗帳的瞬間,床上的女子猛地就坐了起來,手里握著一只三寸來長的針錐直往床外的黑影刺過去!
尖銳的針錐在黑夜里閃過一絲妖冶的微光,似閃電般的度,帶著死神的煞氣,直往心臟而去!
“呵一一是我!”他包住她的手的同時,就拿走了她手中的針錐。
紗帳被撩了起來,夜色賺朧,卻依舊能見那雙深遂的眼睛里,滿是含笑一如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