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蘭老夫人的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有些許的心痛，些許的不舍還有些許的憐惜，甩開這些情緒，微微笑了笑，沖著不遠處那抹身影招了招手“曦兒，來，過來奶奶這里！”
“奶奶……”若曦微微一笑，腳步微移。
“怎么不去選料子呢！……你看你娘和大伯母她們選的多開心啊！……”藍老太太慈祥的到，說著指了指遠處，正在對著女兒比劃的季氏和馬氏。
“讓大家先選吧！反正若曦還小，穿什么都可以的。而且……嘿嘿！曦兒相信奶奶肯定不會不管曦兒的，對不對？”若曦挨著祖母站好，笑著撒嬌道。嘴上說的大度，其實是心里透亮，現在的她，爭與不爭都是一個樣的。
說到底，還是她清楚地認知自己的身份，沒有娘親庇護的孩子，在內宅里是沒有什么好日子過，季氏雖然名義上是她的娘，可是她對于若曦是放任自流的基本是屬于不管不問的。
在明知道形勢比人弱的情況下憑什么和人掙呢！
與其爭而不得，還不如坐山觀虎斗！……
蘭老夫人一愣，心疼的望著自己眼前的孫女，這孩子什么時候竟然乖巧的讓人心疼。話里話外雖然都是謙讓，可這么大的丫頭，哪里有不喜歡穿新衣的。看看遠處那幾個孩子興奮的樣子就知道了。
還這么小，卻又這么蕙質蘭心的，也不知道這些年竟是怎么過來的，才能養成這樣的性子！
想想看還是自己的疏忽啊！雖然顧嬤嬤也會經常向自己說些這孩子小時候的事，可她也知道，那些總是報喜不報憂的，有些事自己離得遠，就是說了也沒用，怕自己生氣，她們也就自己忍了，自己雖然知道可是為了顧及兒子的顏面，所以也都只能是睜只眼閉只眼。
望見祖母憐惜的眼神，若曦心里苦笑！自己又一次無意中獲得了祖母的憐惜嗎？……
“曦兒，來告訴奶奶，你喜歡什么顏色，奶奶來替我們曦兒選料子好不好？”藍老太太心里一軟道。既然孫女沒有人替她張羅，那少不得就由她這個奶奶來了！
“不用了，不用了，奶奶，那些顏色曦兒都很喜歡，什么都好！……等姐姐們選完曦兒隨便拿哪個都成的！”若曦擺了擺手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用，笑話，老太太雖然現在喜歡自己，可是這些喜歡里大部分還是覺得虧欠的多。相比在一起相處這么多年的大伯一家的姐妹來說，自己的根基還是太淺了。
自己才剛回來就多次讓老太太壞了自己的規矩，再讓她老人家眾目睽睽之下親自替自己選衣料，那自己成什么了，本來這些天就已經很扎眼了，這次自己還是低調的好。再怎么說也得顧及這大伯母和姐妹們的心情啊！
要不然，不用自己做什么人神共憤的事，都注定要被大家所厭了，說不得到時候又得被人說些什么謠言出來了，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事！
大伯母看著和藹，可祖母要是對自己太好了，也說不得她心里要有意見的，更何況還有季氏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她最近確實有點怕看到若鳳和若云那帶著打量和羨慕的眼光了，渾身不自在的。
“曦兒，你怎么還窩在你奶奶的懷里呢！……快點過來……來讓大伯母幫你看看，看我們曦兒穿什么顏色的好看！……”馬氏掃了眼婆婆和若曦，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季氏聽到大嫂的話心里一陣，懊惱的神色頓時浮上心頭。她怎么就忘了旁邊的若曦呢？生生讓馬氏在婆婆面前給自己上眼藥。
心里更氣若曦這丫頭沒有眼色勁，要不是老太太在那邊笑咪咪的看著，真恨不得撕了她，不叫她她就不會自己過來挑，躲在老太太跟前裝什么柔弱！這不是幫著外人打自己的臉嗎？搞得好像她對女兒多么不好似地。
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貼心啊！養別人的孩子，就跟養白眼狼似地，眼前不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曦兒，還不過來，……你這孩子，你伯母那么疼你，還不謝謝你大伯母，娘這邊也給你挑好了匹料子，你來看看！……”季氏堆砌笑臉，從小女兒若云的手里拽過一匹料子道。
這確實是她剛挑好的，但卻不是給若曦的，而是給若云的。此刻若云看著自己心愛的衣服料子轉眼變成了二姐的，卻沒有一個人關心自己，心里委屈的只想哭。
娘剛還說是給她的，要給她做京城最時興的裙子，讓她穿得漂漂亮亮的過年去拜節，可轉眼就變卦了！
若云一時間愣在那里雙眼含著淚，委屈萬分的看著自己的娘親，看看她手里的料子，又看了看遠處的若曦，
若鳳心里不忍，看著妹妹那委屈的樣子，可是對于母親她又不能說什么，母親最近的委屈她全看在眼里，卻又幫不上一點忙，為此心里正有些苦惱，心里嘆了口氣，想把自己挑好的遞給妹妹。
“娘，這石榴紅還是比較適合妹妹用，我還是選塊顏色深點的吧！……”若曦不想插足大伯母和季氏之間的較量中去，她們之間的小動作，雖然自己看的不全明白，可是也不是一點都沒看到，石榴紅……，俗不可耐……也真虧季氏愿意給自己。
對于別人稀罕的，她蘭若曦還恰恰不稀罕！送給你又如何！
若曦把季氏手里的料子還給若云，果真就看見若云剛才還陰沉的要掉眼淚的臉立時陰轉晴笑呵呵起來。
到底還是個孩子呢！一塊料子就可以讓她又笑又哭的！
“娘，大伯母，我就要這塊吧！……”若曦指了指底下一塊胭脂色的料子道，其他的料子上都多少有些印花什么的，她都不喜歡。只有那塊胭脂色的，上面雖然也有些印花，花紋卻小很多，也只是在些邊角上。
一看到這塊料子，若曦心里就勾畫出了一幅衣裙的樣子，剛好祖母送了她一個人才，這次正好用上，心里當下就有了定論。
季氏見若曦不肯要自己的料子，心下還在不滿，認為她是不識抬舉，可眼看著她又自己去選了料子，便又以為她是不想和若云搶，再看到她選了那匹大家都不要的料子，這下真是氣的肺都快出來了！
你就算選，也選個好點的啊！那么鮮艷的料子你不選，偏偏選大家都不要的，最不濟，也幫著她隨便選一批馬氏看上的，殺殺她的威風啊！真真是一點忙都沒幫，還殺風景，沒一點眼光。
不樂意歸不樂意，作為母親，季氏該說的話還得說！
“曦兒真的喜歡這塊料子？……要不娘在幫你選選？……”
“不用了，娘，女兒就喜歡這塊！……其他的還是娘和大伯母還有姐妹們選吧！”若曦搖了搖頭，堅定地道。說完便讓人把自己選好的那一塊單獨抱了出來，自己又準備回到剛才的地方。
有選料子和她們你爭我搶的時間，還不如回去多陪陪祖母呢！
而且衣服并不是顏色越絢麗，花紋越多久越漂亮的，她不知道現在的人是怎么穿衣服的，可是未來十年的人是怎么穿衣服的她卻知道。
看著她挑了這個料子，幾個女孩子都偷偷松了一口氣，就這么多的料子，每個人就那么多，多一個人來挑，她們不就少一分漂亮的機會！那當然誰都不樂意啊！
可是親眼看著她選了一匹不起眼的，大家又同時覺得心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