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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睡得并不好,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驚醒,醒來,去看小穆天。
小人兒睡得很熟,床上堆滿了玩具,他擁著變形金剛,一臉心滿意足地樣子,唇角似乎還染了笑意。
這小子,看來和藤野相處不錯。
如果和他呢?他看到小穆天,會有什么反應?
居小穆天呢?看到他,也會和別人一樣相處融洽嗎?
穆天雖然不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從抱到手上那一刻起,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知道了,穆天是南宮允兒和天的,他會不會介意?
赭雪落因為睡不著,第二天早早起來做了早飯。
小穆天很乖,一般都不用她,他會自己醒來然后自己穿衣服。
“Ma咪,你在做什么呀?是不是穆天喜歡吃的?”
“糯米圓子……要不要吃?”
雪落望了他眼,沒有戴假發,沒有戴眼鏡,素凈的一張臉,看起來仍然像個大學生般。
“好也好也……我最喜歡吃了……Ma咪我去洗臉……”
小家伙一晃,又朝著洗手間奔去。
待到出來時,雪落早已將牛女乃,熱騰騰的圓子放在餐桌上。
小人兒一副嘴饞的樣子,一溜煙坐上位置就埋頭吃起來。
雪落最喜歡看到小天狼吞唬咽吃東西的樣子,比她自己吃來得享受多了。
“昨晚上和藤野叔叔去吃什么了啊?”
“吃肯……”
小穆天滿嘴含糊,說出一個字后又收住,小腦袋瓜子在睡了一晚后并沒有迷糊。
“吃很多很多……Ma咪,我吃了好多好多哇……”小家伙夸張得比著。
雪落笑,也低下頭去吃。
小穆天卻冷不丁來了一句:“Ma咪,你還是現在的樣子要好看……”
雪落怔了下,抬頭望他,原來,連小孩子也懂得美和丑嗎?
“小天,改天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送穆天去學校時,雪落問著。
“為什么呀?可是Ma咪,我在這里已經認識好多同學老師了啊?而且,我也喜歡這里的同學和老師……還有藤野叔叔他們……”
雪落望了他眼,沒再說話,這幾年搬來搬去,因為小穆天還沒有開始上學,她走哪,他勢必跟哪,現在……
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不知道為什么,快要下班的時候,經理滿臉笑容地出來。
“為了慶祝我們和M公司初次合作成功,晚上,經理我請大家吃飯……”
雪落才想要開口拒絕,經理卻又來了下句:“誰都不許請假不許缺席,誰不去就是看不起我……唉唉那個小索,你是一定要去的,你是最大功臣,經理我今天還要嘉獎你呢……”
雪落到了嘴邊的話,只得硬生生咽了下去。
給芊芊打了電話,讓她幫忙去接小天。
其實不想去的原因,只是一直怕那個人也去吧?
雪落都不明白自己現在的心理,應該躲著他躲得遠遠的,不看到也不會想起,雖然這些年,她會一直想起他。
但是,下意識里,卻又十萬分的想看到。
如果可以,她躲在人海中,看著高高在上的他,目光恣意,那樣,對于她來說,就是一種幸福了。
雪落因為被經理推為最有功勞的人還要拿那所謂的獎金,于是,先敬酒三杯。
對于她這個滴酒不沾的人來說,三杯紅酒,著實要了她的命啊。
丹尼爾算是英雄救美了,替她喝掉了一杯,卻誰知,他早已喝多,這一杯下肚,就此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
她只得硬著頭皮自己喝。
以至于同事拉著去唱K時,她有些頭重腳輕。
包廂內的走廊綿長而幽深,柔軟的地毯,金HuangSe的壁燈,曖昧濃重的水墨畫,還有那一扇扇若隱若現的門。
這一切,都讓雪落的腦袋轟然作響。
跟在經理的身后,并沒有多想,前面,卻是突然間停下了腳步。
她被同事拉住,要不然,就此沖上去了。
待到抬頭看,燈光閃耀之下,卻是他風采依舊,卓爾不凡的身形。
她頓時酒也醒了大半,不著痕跡向后移去。
“費總裁……真是巧真是巧啊……”
經理一下上前握住蒼穆的手,一副像看到大人物的樣子,本就蹩腳的普通話,此刻更是因為激動而說得生澀。
蒼穆只是淡笑著:“很高興見到你……海藍的創意不錯……我很滿意……”
他說著,視線越過最前面的經理,直直She向那正在向后退的人兒身上。
“索小姐的創意分享更是與眾不同……怎么沒見到索小姐?”他直截了當開口。
于是,嘩啦一下,所有的人全都自動分開,所有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雪落有瞬間的怔愣,這種讓自己無所遁形的感覺真的很不好,而且,還是在他的目光之下。
這一片刻,她真的覺得,他是故意的。
而她,此刻早已僵硬了身體,因為紅酒的關系,更迷糊了思緒,只能呆呆望著他向她走近,然后,看到他對著她伸出手:“你好,我是穆-維托-費爾頓……能認識一下索小姐嗎?”
她望向他朝著她伸出的手,卻是良久都沒有動作。
經理在一邊看得有些著急,拿手臂捅了捅她,她仍然沒有反應,另一邊的同事也在背后捅了捅她,她仍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怎么?我的手臟嗎?”
蒼穆面帶微笑,收起手很一本正經地在衣服上擦了下,再次伸向她。
隨即,一陣笑聲響起,再多的尷尬也解除。
“索小姐一定是嚇到了吧……”
雪落聽到輕柔的聲音,她才看到站于他身邊的那個靚麗女子。
似乎像是猛然間醒過來,她忙伸出手去,小手輕軟,握住他的大掌。
“你好,索冬蘭……”
聲音嘶啞,實在不配她這副小小的身軀,柔弱的樣子。
她感覺他的大掌,如從前般,掌心灼熱。
而他,攥握得很緊,緊到她都覺得痛起來。
她想抽回,他卻仍然沒有放開的意思。
“我想……我還沒有長到能嚇人的地步……索小姐,是不是?”
他輕聲開口,聲音帶著磁Xing。
好吧,雪落承認,哪怕過了五年,她對于他,依然沒有抵抗力。
她沒有應聲,只是盡力抽著自己的手,他才若無其事放開。
“唉唉走走走……費總,一起去坐坐吧……”經理忙嘻笑著,拉起蒼穆就朝著包廂而去。
雪落一陣頭皮發麻,想像著他會拒絕,會推辭,結果……他卻跟著他們一起進了包廂。
雪落盡量選了遠離他的位置坐下,看到他的四周圍,盡數圍繞著MeiNv,倒酒的倒酒,干杯的干杯,他也都是微笑著一口飲盡。
藤野并沒有跟在他身邊,雪落直到現在才注意到,跟在他身邊的兩個男人,是她沒有見過的,還有就是那Ri坐在他邊上的MeiNv。
她盡量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要過多去注意那個坐在對面的男人,她拿起面前的茶杯慢慢飲,望向別人正在唱的電視屏幕。
“如果時間
忘記了轉
忘了帶走什么
你會不會
至今停在說愛我的那天
然后在世界的一個角
有了一個我們的家
突然間的,胸口一陣疼痛,她拿杯子的手有些慌亂。
怕自己不小心會打翻杯子,忙放下。卻是不自主的,改而去拿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倒了滿滿一杯,仰頭飲下。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能夠感覺你也心痛
那一年我不會讓離別成永遠
如果真有那么一分鐘,或是,讓自己猶豫了一秒鐘,是不是,她就舍不得離開,是不是,他們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家?是不是……他和她,仍然那么相愛,而不是像現在,見到了,卻不認識?
這是上天對于她的懲罰嗎?因為她曾經對他說過的絕情的話,因為她曾經說過的,哪怕見面也要陌路,而今,真的實現了……
“索小姐嗎?你好,我是M公司創意總監……辛雪凝……”身邊,突然有人坐下。
雪落轉頭望,是那個美艷如廝的女孩。
她忙放下手里的酒杯:“你好……”
“索小姐成家了嗎?”
她淡笑著一張臉,在昏暗的包廂中,雪落只覺得,她是那么美,如綻放而開的曇花,美得令人屏息凝神。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按照法律而言,她和他的婚姻,早已在分離兩年后就自動離婚了吧?
“我兒子很大了……”她如是答。
“天哪?索小姐這么年輕,居然有兒子了?”
雪落沒有想到,她會驚訝地叫出來,而剛好,音樂聲停止,整個包廂靜落下來。
她的聲音,就這樣,落入每個人的耳。
雪落一陣驚慌,轉而望向對面的人,他正拿著手機站起身,朝包廂外而去。
之后,那個叫辛雪凝的再和她說些什么,她也只是有一下沒一下,應著聲,以至于她什么時候起身離開的,她也沒太在意。
身邊總是起起落落,她拿出手機和芊芊發著短信,問他們在干什么。
芊芊回:“我快要被你兒子折騰死了,怎么會有這么皮的臭小子……”
她無聲笑,小天一點也沒有受到單親家庭的影響,Xing格依然活潑,這一點,也讓她很欣慰。
身邊有人坐下來,面前的桌子上,也放上了一部手機。
那垂墜下來的手機掛件,讓她正回短信的手在瞬間頓住。
銀質的喜羊羊,在燈光中發著熠熠光彩。
一如那一年,她買下之時,一樣嶄新。
她還未反應過來,手中的手機卻是突然間被人拿了去,她嚇了一跳,轉身唯一的反應就是把手機奪回來。
他也任由她奪去,只是一臉微笑地望著她。
那黝黑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情感,讓她在瞬間心跳加快。
她慌忙收回線,并將手機藏入口袋中,然后聽到身邊的人開口:“索小姐……怎么不去唱歌?”
“這聲音,怎么唱歌?”
她冷不丁回了他句,也讓他怔在那里。
他不是故意要問她,只是,她這樣子平淡的回答,卻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沒有看過醫生嗎?”
他拿過桌子上的酒瓶,狀似不經意間問道。
她卻是直直望著他的側面。
其實,是她傻吧,以為他會不知道自己。
他找了自己這么久,又怎么會不知道?就連藤野都認出她來了,他又怎么會認不出她?
只是,他又為何裝作不認識呢?是不想再認識,還是找了那么久,真的找到了她,卻覺得,其實自己,早已不需要她了?
可能是感覺到她的沉默,他倏地轉過頭來望她。
第一次,她和他這么近距離對視。
她慌地忙別過視線,裝作不在意。
他拿了兩杯酒遞給她:“喝一杯吧……”
她腦海中閃現剛結婚那會,他帶著她和他的那幫朋友一起吃飯,他幫著她擋酒的場面。
那會兒,是別人讓她喝他不讓喝,現在,卻是他讓她喝。
她沒有接,脫口而出:“你明知道我不會喝酒……”
他卻輕笑出聲:“我什么時候知道你不會喝?索小姐?”他還特地加重了后面的稱呼。
她心里跳了下,有些尷尬地望著他,而后,一把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一仰頭就要喝下,卻是被他握住。
“紅酒要慢慢品,索小姐這樣喝,很容易醉……”
他聲音很輕,似情人間枕邊的呢喃,而他的眸子,一直盯著她。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輕移開:“費爾頓總裁……這杯是我敬你,謝謝你看中我們的創意……”
她說完,一下仰頭,喝了杯中酒。
隨后,放下杯子,胡亂抹了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您再坐會……”
她無視他有沒有同意或是有沒有說話,徑直站起身越過他就要出去。
只不過,沙發與茶幾間,貼得太近,他坐在那里絲毫沒有讓一下,她只得擠著他出去。
感覺跨出去了,卻是突然間,腳下絆了下,整個人朝外撲去,而腰間,當然而然,攬上了手臂,也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里。
“索小姐,小心一點……”
她眼鏡都差點掉地上,樣子狼狽不堪。
而耳邊,不僅傳來同事的驚呼聲,還有經理的嚷嚷聲:“啊呀小索,沒事吧?怎么壓到費總裁了……”
她無地自容,一把推開他,慌忙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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