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在社會里立足,首先就要有看人看事的眼力;其次,要有承擔的魄力。
————題記(許少語)
董小葵還在發愣,許二已將她塞進車里,然后一下子俯身過來替她系安全帶。
她被嚇了一跳,正眼看時,只見到他近在咫尺的側臉。周遭是他溫熱的呼吸,還有他身上潔凈的氣息,淡淡的,十分好聞,像是五月里日光和暖的午后,茂盛植物散發出的植物香。
這場景讓她有些恍神,仿佛這是十里平湖霜滿天的月夜,自己是泛舟的采蓮人,唱著清雅的歌遇見命定的良人,有種古典的浪漫。
待董小葵天馬行空地想象一番,回過神來,這人已為她系好安全帶,并且從后座抓了一只小藥箱塞在她手中。
董小葵一直沒說話,只聽得心跳得怦怦的。許二像是瞧出她的緊張,淡淡地瞟她一眼,波瀾不驚地說:“不用緊張,我對小女娃沒興趣。”
他一說完,便徑直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認真地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時,又淡淡地說:“你處理一下傷口,包扎起來,不要弄臟我的車。”
這男人的語氣始終淡漠,可說話的內容卻十分惡劣,董小葵想要以神色對此人加以鄙夷。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來看她一眼,只是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董小葵覺得無趣,收回視線,慢騰騰地打開盒子,拿棉花蘸了消毒水,顫巍巍地伸過去處理傷口,消毒水輕輕一沾上膝蓋的傷口,棉花迅速被染紅,而那刺痛,一瞬間像是到達極致,痛得人無處遁形。
消完毒,正待要包扎時,這人卻又突然說:“無須包扎。”
董小葵拿著紗布的手一頓,氣不打一處出來,本想說出一句諷刺的話。誰知還沒說出來,許二卻淡淡地說:“這種天氣,簡易處理,包扎了很容易感染。”
這話將董小葵噎在一旁,內心有點愧疚,人家這分明是為自己好,虧得方才自己沒說出什么不當的言論。
董小葵不由得再次轉過臉去看他,他緊抿著唇,注視著前方,并沒有轉過來。自己也不便一直瞧著他看,索性靠在椅背上,什么也不想。
想是車性能很好,車的聲音很低,車內極其安靜,只有低低的歌聲在流淌,是聲音澄澈的女聲帶著一絲絲的悲涼,配著鋼琴聲,便帶著一種神圣的悲壯。
車在高架橋上疾馳,明明滅滅的路燈光在車里起起落落,朦朦朧朧一片寧靜。
董小葵輕輕側過頭,瞧著窗外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那高架橋下緩緩流淌的車流,還有夜航的飛機在墨黑的天幕上閃爍而去。
這是屬于城市的繁弦急管,熱鬧勝景。
可是,董小葵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存在于這片繁華里,仿若這三年的記憶被憑空抹去,連一絲的痕跡都沒有。
情緒有些濕潤。她本來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或者說,是她本來就不容許自己有過多的落寞情緒。因為,那不適合生活,更不適合生存。
可是,今天,或許是因為遭遇到太多的離奇荒誕,董小葵在這一刻覺出了幾絲虛無與落寞。可也僅僅是瞬間,當她看著眼前不斷延伸的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條時,不由得低呼一聲:“你要帶我去哪里?”
這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將車開得更快。
董小葵十分惱怒,非常后悔自己一時沖動,上了這賊車。這男人看起來人模人樣,還真如朱蕓說的那般,惡劣無比。
可后回歸后悔,董小葵畢竟不是傻了吧唧的狗血電視劇腦殘女主,會做與開車人搶方向盤這種低智商的事。
她心里著急,但耐著性子,語氣盡量平靜,緩緩地問:“敢問許先生,這車是要開往何處?”
他還是瞧著前方的路,十分專注,只是這一次,他淡淡地說:“朱蕓帶你走的路,經常堵車吧?”
董小葵一愣神,這才想到現在應該是下班高峰期。京城特色,上下班時間,各條道路堵得嚇死人,人們戲言:走路都比開車快。
有好幾次,董小葵陪朱蕓去購物晚了點。朱蕓開車送她回學校,那車就堵在半道上,老半天都不動一下,朱蕓還不住安慰,說:“如果回不去,就去她那里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去。”
或許,朱蕓也知道這條路,可是每次都要走那條容易堵車的路,怕早就有著別的企圖。一想到這些,董小葵就一陣陣的惡寒。
“那條路確實——”董小葵有些不好意思,語氣也低低的,更不敢轉眼去看許二,只是看著眼前的路,偏是偏了點,但是一直都很順暢。
許二這回卻是開口,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但是有一點點的笑,他說:“人要在社會里立足,首先就要有看人看事的眼力;其次,要有承擔的魄力。”
董小葵不明白這男人到底在說什么,不由得偏過頭去看他,不料這一次,他竟是在瞧著自己,朦朧燈火下,看得出他唇角上揚,有一種似有若無的微笑。
董小葵居然感覺像是做賊被人逮住,有些慌亂,但卻只是半垂了眸,看著他那只受傷的手,正扶著方向盤,襯衫蓋著,于是也看不到到底傷得如何。
許二卻是繼續說:“比如,你看朱蕓,缺乏的是眼力,剛剛這話輕信我,也缺乏眼力;然后,你既然選擇上我的車,就應該有承擔任何后果的魄力。被人輕易看穿,必得下場悲慘。”
董小葵聽聞,不由得抬眼看他。他已經轉過臉去看著前方,專注的開車。他一直緊抿的唇微微上揚,給涼薄的臉打上一點溫暖。
這一瞬間,董小葵心里有一種異樣的情愫蔓延。她是小鎮上長大的女孩,爸爸死得早,媽媽擺了一個賣鞋的小攤,每日與人計較,錙銖必究,但為人處世實在欠缺圓滑,就連那小攤的經營也越來越慘淡。
所以,盡管董小葵很聰明,但對城市有一種陌生的疏離感。
從來沒有人如此深刻地對她說過在社會上該如何,在城市里應當如何。這一刻,這人如此輕易地就對自己說了。
董小葵愣了一下,緩緩地說:“謝謝許先生指點。”
許二輕輕一笑,有些打趣地說:“不過,你比一般人聰明,目標也很明確。遇事也足夠冷靜。這倒是很好。”
董小葵聽聞他打趣的口氣,呵呵一笑,說:“那我就當許先生是在夸我吧。”
許二輕笑一聲,沒有說話,車卻已下了高架橋,果然是Q大附近熟悉的建筑物。不一會兒,車便來到Q大校門,夜間非校內人員的車,不能進入。
董小葵還在擔心從這校門到暢園,就是跑也得要二十多分鐘,那還得是跑得很快的。誰知那門衛是問也不問,就將門打開,任由許二的車一路開到暢園門口。
董小葵一邊說謝謝,一邊拉開車門一陣跑。許二落下車窗,朗聲笑道:“這會兒,你不該說一下‘敢問恩公高姓大名’的臺詞嗎?”
董小葵一聽,也覺得自己太沒禮貌,連忙頓住腳步,轉過身去,只看到許二從窗口伸出手對她揮揮手,而那車子已開出好大一段路。
旁邊有同樓的女生低聲說:“呀,那人車技真不錯。”
另一個女生說:“車技算啥。那車才是好車呢。”
“奔馳,寶馬?”另一個女生問。
“呸,你就知道奔馳寶馬的,那好車還得看性能,那個車是.....”另一個女生不屑地回答。
董小葵一向對自己無法掌控的東西沒啥興趣,她自己買不起的,更沒興趣。何況現在要趕時間,懶得聽她們扯,便瘸著腳快步往宿舍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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