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凌昊天與戚繼光和其手下官兵追出月馀,已進入浙省沿海地區。這日一行人經過近海的一個小鎮,卻見當地屋瓦敗壞,人丁稀散,經過好幾個村鎮都是如此。一問當地人,才知該處常受倭寇侵略,居民不堪其擾,紛紛遷居他地。戚繼光大怒道:“這兒的指揮使是誰,怎能坐視倭寇橫行?”他手下的士兵忙道:“戚長官莫要多說了!這一帶的督察軍務的便是趙文華,他是嚴大首輔的義子,責難不得的。”戚繼光怒道:“甚麼責難不得?難道浙江巡撫也不管麼?”那官兵道:“本省巡撫便是胡宗憲大人,和趙大人過從很密,與嚴大首輔也很親近的。”
戚繼光哼了一聲。他見到沿海居民受擾的形,悶悶不樂。凌昊天眼見村落凋敝,民不聊生,心中也自難過。戚繼光眼望海洋,嘆道:“東瀛倭寇侵略我沿海城鎮,由來已久,近日只有更加猖狂!不只是倭國海寇作亂,更有不少本國人占據海外小島為營,乘船搶奪海上商旅,助紂為孽。可惜俺官職小,管不到此處!俺若能考上武舉,升做指揮,定要掃平這些倭寇,保衛沿海居民,為國家盡一分力。凌兄弟,俺以前做過一首詩以明志,有兩句是這樣的:‘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凌昊天點頭道:“戚兄志愿高大,兄弟好生欽佩。”戚繼光轉頭望向他,問道:“凌兄弟身懷絕技,世所少見,平生卻有甚麼志愿?”
凌昊天一怔,一時竟答不上來。他家傳醫術武功名震江湖,父親矢志行醫濟世,救助病苦;母親曾以過人的武功才智領導群雄,平息火亂;兩個哥哥一個是名重武林的俠客,一個是威名赫赫的幫派領袖,至於他自己,雖學了武功醫術,但這一輩子究竟想做甚麼,他卻從未認真想過,不由得好生慚愧:“戚兄和我同年,卻有這等志氣。我空自有一身武功,卻沈溺於一己的思,從未想過立志做甚麼大事,真是枉自為人了。”當下說道:“兄弟慚愧,從未立下大志。今日聽聞戚兄以保國衛民為志,好生佩服。”戚繼光握住他的手,說道:“凌兄弟是人中英雄,豪氣干云,國家之事,正需要凌兄弟這樣的人挺身而出。”
凌昊天拱手說道:“愿與戚兄互勉。”
卻說凌昊天和戚繼光及其手下繼續向南追趕武如香,一路來到了衢州。進城後,戚繼光派手下四出打聽,查出修羅會在衢州聚集了五六十人,正要大舉為難衢州大俠路巖。他向凌昊天說了,并問起有否聽過路巖的名頭。凌昊天沈吟道:“我聽人提起過這位衢州大俠,聽說他為人謹慎,近幾年來韜光養晦,隱居不出,不知修羅會為何要找他麻煩?”
戚繼光道:“或許他和修羅會往年曾結過梁子。我們當去拜訪路府,相助保護。”二人當下持了拜帖,來到路府。家仆請二人在廳上坐著,過了好一會,才聽一個丫鬟道:“小姐來了。”
卻見一個青衣少女從屏風後走出,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長眉鳳目,甚有英氣。她向二人行禮,說道:“家父身體欠安,恕未能親迎貴客。兩位來訪,不知有何吩咐指教?”
戚繼光說出前來保護之意。路小姐搖頭道:“兩位定是聽錯了消息。敝府與武林各幫會門派素無冤仇瓜葛,怎有修羅會來襲之事?再說,就算真有外敵,我路家自能抵擋得住,怎敢煩勞兩位?”
戚繼光道:“路小姐,本官聽聞確實消息,修羅會就將不利於貴府。本官率領官兵從山東南下,便是為了追捕修羅會中惡徒,自不能袖手旁觀修羅會逞兇。為防萬一,本官愿率手下六十名士兵來貴府相助保護,以免賊人驚擾令尊。”路小姐卻搖頭道:“我路家一向奉公守法,與官家并無瓜葛,一介平民,不敢有勞戚大官人如此下顧。兩位一番心意,妾代家父心領了。”說完便讓丫鬟送客,態度甚是決絕。
凌昊天和戚繼光對望一眼,不知這路姑娘為何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二人告辭出來,戚繼光道:“消息應是不會有錯的。不如這樣,我們既知道修羅會將來路家,便在屋外守住,伺機抓起幾個惡徒。”凌昊天點了點頭,心中對路小姐的態度甚感懷疑,便道:“戚兄,小弟想去城里探探,傍晚再來此與你會合。”
兩人分別後,凌昊天便繞到路家屋後,縱身翻過圍墻,放輕腳步,在院中走了一圈,來到大廳之外。卻聽廳中說話聲響,他湊上前從窗縫看去,卻見路小姐坐在主位,客位上站站坐坐有十多個乞丐,當中一人竟是丐幫長老賴孤九。凌昊天心想:“原來路家和丐幫熟識。他們已有丐幫相助保護,自然不須要官兵來幫忙守御了。”
卻聽賴孤九道:“路姑娘,我等聽聞的消息千真萬確,并非訛傳。我丐幫和修羅會本有嫌隙,一個月前便派人盯上了彼等的行動,得知修羅會大舉來到衢州,有意為難貴府。我丐幫和令尊同是正派武林一脈,聞訊之後趕來相助,乃是義之所當,別無他意。”
路小姐道:“多謝賴長老一番好意。但家父一生正直清白,從未得罪於人,理不當遭此一劫。修羅會要來,便讓他來罷了,家父和小女心安理得,并不懼他。賴長老意欲代為抵御,實在無此必要,敝府只有辭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