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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姬聞言瞪大了雙眼。急急問道:“姐姐,他說了甚?”
趙王后泣不成聲,“滿殿美食,他只動了一筷,我苦苦相求,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他的心,全在那賤婦身上!”她說到這里,恨從中來,手握成拳,朝著前方的幾重重一捶,哽咽道:“那賤婦,那賤婦。。。。。。”
趙王后還在不知如何唾罵玉姬時,魏姬已騰地站了起來。
她瞪著外面的天空,半晌后,她咬著牙根,低低地說道:“既如此,何不殺了那賤婦?”
魏姬這話一出,趙王后嗖地抬起頭來。
她淚水還在臉上,那目光中已帶著一抹驚駭,她迅速地朝左右瞟了一眼,沙啞著說道:“爾等。近前來。”
她叫的,是那些宮婢寺人。
四個宮婢,兩個寺人低著頭,雙手籠在袖中,走到趙王后面前。
她盯著他們,冷冷地說道:“魏姬方才之言,你們聽到了?”
六人大慌,忙不迭地搖著頭,
“奴不曾聽得。”
“撲通”一聲,一個宮婢率先跪下,她這一跪,“撲通”“撲通”跪地聲不絕于耳,六人爭先恐后地跪倒在地,叩頭不已,“奴等不曾聽得。”
“善。”
趙王后陰森森地喝道:“若有一言外泄,你等六人,休想活得命來!”
“不,不敢!”
“退下吧。”
“諾。”
六人一退下,趙王后轉向魏姬,瞪著她,怒道:“你多大了?說話恁地不管不顧?”
魏姬羞愧地低著頭。
趙王后狠狠剜了她兩眼后,聲音稍緩,“罷了,那六人皆是你們從魏帶來的,斷不會外泄。”
魏姬聞言,吐了吐舌頭。朝著趙王后調皮地一笑。
笑過之后,她湊近趙王后,認真地說道:“姐姐,妹以為,那賤婦,非殺不可!”
她斬釘截鐵地說到這里,又續道:“姐姐你想,若是大王得知那婦人已死,縱傷心數日,終有平復之時。若讓她這般活著,難不成,要令你我守一輩子的活寡?”
這話有點份量了。
趙王后呆呆地望著那閃爍的燭光,發起呆來。
她的眼眶猶紅,臉上還有淚痕殘留,直是出神了許久,她才搖了搖頭。趙王后以袖掩臉,低低說道:“大王他,實有過人之處,我,不敢殺。”
“哧——”
魏姬哧笑出聲,她瞪著趙王后。恨聲說道:“姐姐既然不敢,那由妹妹我來使人罷!”她瞇著雙眼,陰森地說道:“那日賤婦離去時,大王的眼眶都紅了,他還把自己關在殿中。那時,妹便知道,那賤婦留不得,因此,我已令人遠遠跟著那婦人,留意了她地去處。”
魏姬一邊說,一邊看著趙王后的臉色,等著她地回答。
趙王后沒有回答,她一直低著頭,一直以袖掩臉,不曾說好,也不曾反對。
魏姬見狀,慢慢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了。”
說罷,她轉身朝外走去。
直到她走出了大殿,趙王后才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魏姬的身影。她怔怔地望著,咬著唇,半晌半晌后,低嘆一聲。
冬深了。
玉紫已經懷孕五月了,那鼓起的肚子,再也掩不住,縱使她身材曲線玲瓏,縱使這裳服寬大之極。
外面的天氣。一日冷過一日。眼看再過半個月便要立春了。玉紫令人為游俠兒制好了冬衣和被塌,準備讓他們過一個暖冬。
這時的人,身體還具有原始人的一些特點,例如,特別的耐寒。這是一個沒有棉被的時代,到了冬日,貴族們還可以穿上裘衣保暖,庶民們就只能在葛衣外再加一層葛衣了。
而他們的鞋子,還是千篇一律的草鞋,冷得滲人。
這時,玉紫讓他們停下了耕田,一百五十號大男人都回到居處。過冬的糧食已經準備充足,他們可以盡情的吃飽,豆漿也是足夠,他們也可以盡情的歡飲。至于酒,釀制時要浪費大量糧食,在這個時代是貴族們才可日日享用的。
不過,游俠們也閑不住,他們會把火堆堆在空地上,然后,開始砍伐樹木,構建房屋。自從玉紫答應了,春日播種后。允許他們輪流接回家人,并要把這隔地改造成一個永遠的家后。他們便迸發了火熱的漏點,一定要忙到玉紫強行下令,才愿意稍稍休息。
游俠們安居的所在,不在隔城,而是在連山半腰處。這下面,便是他們開出的數千畝良田。據玉紫地規定,每個人耕出的田地,二分之一屬于他們個人。所以,他們要守著自己的田地,在田地旁建立屬于自己的家園。
這些人。出于對亞,對玉紫的盲目信任,竟是一點也不擔心,玉紫這個婦人,把這屬于別人的封地,在這強盜窩中心開發出來變得良田后,她將來守不守得住?
我來我來。”亞一跑到東苑,便看到玉紫撐著腰,慢慢站起,他連忙幾個箭步,把她扶住。
他扶著她,埋怨地說道:“那兩個新買回來的侍婢呢?怎地不見?”
玉紫笑了笑。
亞又嘀咕道:“侍婢太少了,今日再去購幾個回來。”
玉紫見到他嘀嘀咕咕的,一個高大的漢子,卻小心地彎著腰來扶著自己。那緊張得連路也不會返的樣子,實在有點好笑。
“玉,你笑時,甚美。”
亞的聲音低低而來,吐出的熱氣,噴在她的額頭上。
玉紫低下頭來。
她的心中,閃過一抹愧疚,
也許這個世間便是這樣,人和人的緣分是蒼天注定的。有種人,你跟他最好,也只是兄妹之情,無法涉及男女之愛。就算想到要與他有進一步的關系,那別扭和不舒服,便油然而生。
玉紫想到這里,暗中長嘆一聲。
玉紫在亞地扶持下走出幾步后,笑道:“來時匆匆,可有要事?”
亞先是一呆,轉眼朝自己的額頭一拍,呵呵笑道:“然也然也,差點忘了。玉,魏人瀵介紹一個名喚公孫華的秦國人。說要找你。還說,與你曾有約。”
公孫華的秦國人?
玉紫尋思了一會,突然想起。她嘻嘻一笑,道:“他也來了?甚好!”
這個公孫華,也是昔日齊宮南苑之人,當日六個人共議此事,沒有想到,現在包括她自己在內,居然聚集了三人。
“亞,速請他入內。”轉眼,玉紫又說道:“別忙!此人太久不見,本不是熟識,不可帶入家中。”
亞在聽到她說出‘家中’兩個字,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傻笑起來。
“亞,你令人與他約好,便說,愿見于城南酒家。是了,亞,一旦立春,你需令人另征三百游俠兒。”
“然。”亞剛剛應了一聲,便看向她的肚子,“可,你這模樣?”玉紫笑道:“只是與他談論行商之事,與我肚子何干?”
城南酒家中,玉紫見到那個掀簾而入,身形頎長,長相俊俏的青年時,怔了怔。
青年一轉眸看到玉紫,也怔住了。
他呆呆地望著她,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慌亂退出一步,朝著玉紫深深一揖,朗聲道:“秦人公孫華,見過玉姬。”
玉紫歪了歪著。眨著長長的睫毛嫣然一笑,“公孫因何行此大禮?”
他身為堂堂公孫,在見到自己這個婦人,竟然如此恭敬,確實有點不妥。
公孫華聞言,俊俏的白臉上紅了紅,他朝著玉紫悄悄地看了一眼,垂眸嘀咕道:“姬靜坐于室,姿態雍容,令人心折。”
他說到這里,苦笑了一聲,一邊地塌幾上坐下,一邊說道:“兩年前見姬,姬雖醒目,卻也是尋常婦人。怎地這次相見,卻覺得姬雍容之氣逼人而來?華也是一公孫,竟失態了。”
玉紫笑了笑,她傾身上前,持起酒斟為他滿上,低聲說道:“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染時不覺,離后方顯罷。”她的聲音有點低,感喟中,隱帶悵惘。公孫華卻是沒有聽清。她以前也沒有察覺過自己有這樣的威嚴,自從到了隔地后,才發現連一眾兇戾任性的游俠兒對上她時,也肅手而立,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公孫華剛剛拿起酒,才飲了一口,目光瞟到玉紫的腹部,便呆住了。
他俊俏的臉上,閃過一抹迷茫,他望著玉紫,吃吃地說道:有孕了?卻不知夫郎卻是何人?”
對公孫華這個問題,玉紫卻不想答。
她持起幾上的斟,輕抿了一口漿。
公孫華又看向玉紫的臉,他喃喃說道:“姬,不是趙出的姬妾么?聽聞姬已離開了他,華甚歡喜。”他竟長嘆一聲,“惜乎,華來得太遲!”
這聲長嘆,竟是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
玉紫怔住了。
那時在齊宮相遇時,不過寥寥數日啊,這個安靜坐在角落中的公孫,每次只是瞅著她,偶爾與她說一兩句話,也顯得有點靦腆和不自在。
那時的他,并沒有異常啊。怎么聽他這語氣,似乎喜歡自己很久了?
公孫華對上呆住了的玉紫,俊臉微紅,抿唇一笑。
他走到玉紫身側坐下,再次看向她的腹部,問道:“姬如今,可已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