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又是一個艷陽天。街道中的樹木,還是光禿禿的,天地間灰撲撲的
一片,春意不曾染上枝頭,更不曾染上人們的臉。
大戰在即啊!
馬車是從一道側門駛入齊王宮的。
因為走的是偏僻小道,玉紫一路所見,都是光禿禿的樹木,以及坐落在樹叢
中的殿落。
齊國有錢,又曾出過一些喜歡奢華的王侯,所以齊宮中,圍繞著九層土臺,
四周如星辰一樣,散落著房屋無數,而這些房屋,都是宮殿。
這些宮殿,用石頭打基,以石頭立柱,以木作門,作飛檐墻壁,蓋的是藍色
的瓦。
每一座宮殿,都占地數畝。而在宮殿與宮殿之間,便修有青石板路和花園。
這里的花園,說是花園,實是天然的。都是原本便長在那里,已有數百上千
年的樹木,略加修整,再挖個池塘,造個假山樹木的。
這個時代相信陰陽,所以,有水便有山,必有火。山是假山,位于樹林間,
而火,則是在池塘中心建一石臺,石臺是專門用來插火把,或是燃火堆得。
足足走了五六里路的樣子,馬車在一處宮殿拱門外停了下來。
幾個宮婢迎了上來。她們朝著馬車中的玉紫盈盈一福,笑道:“是玉姬么?
王后正與幾位公主相聚呢,姬請下車,出見王后。”
玉紫應了一聲,胯下了馬車。
四個劍客跳下馬背,站到了她的身后。
一行無人,浩浩蕩蕩地從宮墻的拱門走入。在玉紫跨入拱門時,四個劍客站
住了。他們朝著玉紫深深一揖,朗聲道:“我等告退。”
玉紫擠出一個笑臉,朝著他們盈盈一福,道:“有勞了。”
“告辭了”
目送死人跨上馬,簇擁著空馬車轉頭離去,玉紫久久都沒有動一下。她低低地嘆息一聲,想到:終是身不由己啊。
這時,幾個宮婢的催促聲傳來,“姬,可行也。”
“然。”
一條可容三輛馬車并行的石板路,一直通往對面的大殿中。剛一入內,玉紫便聽到一陣嬌笑聲傳來。
那幾個侍婢一轉,帶著玉紫,朝那笑聲傳來出走去。
遠遠的花園中,以石臺為中心,二三十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玉紫的視野中。
那些女人中,坐在塌上的,只有六七人。她們的衣裳粉紅艷綠,在陽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坐在最中間的貴婦,應該便是王后吧?她約摸二十七八歲,皮膚雪嫩,身材豐滿有致,圓臉大眼,整個人帶著一種富貴氣,以及少婦的媚態。她烏黑的長發披散著,額心的玉塊中央,鑲著一顆亮晶晶的祖母綠寶石。
散在她下首的幾個塌幾上,坐的都是些十幾歲的少女,這些少女正在嬌嬌瀝瀝地說著什么,格格笑聲不斷,給整個院落,帶來了一種春天的氣息。
至于站在旁邊的,都是宮婢,或一些低位低下的姬妾。她們嘴角含笑,恭敬而溫馴地侍候著王后諸位公主。
在幾個宮婢地帶領下,玉紫來到了花園的石子路旁,在離眾女還在二十步遠時,玉紫便停了下來,朝著王后盈盈一福,低著頭,聲音清脆地說道:“妾,公子出之姬玉氏也。見過王后。”
王后抬起了頭。
幾位公主也轉過頭,朝玉紫看來。
“前來。”
“諾。”
玉紫曼步向前走去。一直來到王后身前五步處,她才再次停下,盈盈一福。
“抬起頭來。”
“諾。”
玉紫應聲抬頭。
她一抬頭,幾位公主便同時向她大量而來。有坐在角落的一個公主,更是站了起來,蹦跳著跑到她的面前。
王后朝著玉紫細細地看了兩眼。
盯著盯著,她笑了笑,“甚是可人。”
“謝王后獎。”
王后臉上的笑容更淡了,她盯著玉紫,特意的在她的眉眼間瞟了瞟,冷冷一笑,“姬眼波流動,眉梢帶春,卻是狐媚之相也。怪不得太子與公子出這樣的丈夫,都中意于你。”
玉紫心中一沉。來到齊宮,除了齊王令人擔憂外,她另外害怕的便是吳袖經營多年,恐與王宮的人都有來往。果然,這齊王后一開口,便提到了太子,語氣中的厭惡更是如此明顯,定是吳袖說了什么她的壞話在前啊。
想到這里,玉紫朝著齊王后盈盈一福。
她抬起頭來,目光靜靜地迎上齊王后,清聲說道:“妾,魯國婦也!幼承家訓,從不知狐媚為何物!”
她清脆有力地繼續說道:“妾以一婦人身,行商戶賤業,短短數月,便為自身博得四名劍客相隨待遇。妾以為,太子和公子出,皆是大丈夫也!他們中意妾,應是中意妾的才能吧?”頓了頓,她溫婉地笑道:“妾的相貌不過爾爾,比王后及諸位公主,都要遜色太多。”
玉紫這話一出,坐在齊王后左側的那公主頻頻點頭,她嬌聲說道:“母后,她說得有理呢。我看她那長相也不過如此,宮中比她美貌者大有人在。再說,太子又不是好色之人。”
說罷,那公主右手托腮,嘻嘻笑道:“兒之容,便勝她多矣。”
她這話一出,眾公主同時嬉笑出聲。齊王后也是一笑,她朝著擠眉弄眼的十九公主搖了搖頭,道:“也是有理。”
聽到齊王后這句話,玉紫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是,齊王后吩咐道:“紫苔殿清出沒有?”
一宮婢上前,應道:“已經清出。”
“善!妥善安置玉姬。”
“諾。”
齊王后伸手朝玉紫招了招。
咦,還要走進啊?玉紫納悶了,她再次提步,一直來到齊王身前一步處時,才在她的示意下停下、
在如此近地距離下,齊王后朝玉紫盯了又盯,上上下下很是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后,突然一笑。她這一笑,很媚,也有點冷。齊王后右手揮了揮,示意玉紫靠近。在玉紫傾身上前時,她輕啟檀口,笑盈盈地說道:“紫苔殿備有浴殿,姬今日可要好好清洗一番。晚間家宴時,王要打手雪見過玉姬呢。”這語氣,帶著某種曖昧的親昵。
玉紫心中一緊:怎么我前腳以來,后腳齊王便要見我?齊王見我,為什么齊王后特意吩咐我清洗自己?莫非?
心如電轉間,玉紫已是一笑,在齊王后地盯視中,她低著頭,笑得頗為羞澀,靦腆,歡喜,玉紫吶吶地說道:“妾上月不曾來得天葵,恐已懷有公子出的孩兒了。妾不知,以雙身見過我王,是否妥當?請王后示下。”
玉紫這話,聲音并不高,可也足夠讓幾位公主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