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最終不花一文錢得到了翠葉玉蘭,而春歌兒也跟她娘一起回到了燕家。可以說,這樣的結果,大出眾人預料。
這天一早燕家的馬車就來接春歌兒了。春歌兒拉著悠然的手道別。
“悠然姐,這屋子你想住多久就住久,可休要提租不租的事情,你若再說這樣的話,我就該無顏見人,不如投了庸水河算了。”春歌兒兩眼紅紅的望著悠然。外人不太清楚,而唯有她心里明白,這翠葉玉蘭本就該是悠然姐的。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你這丫頭,怎么說這樣的話,這馬上要回燕家了,可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悠然笑道。幫著春歌兒整了整衣領,燕家的馬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其實少少付點房租,意思一下也是可以的。”春歌娘在一邊嘀咕了句。
“娘……”春歌兒跺了跺腳,狠狠的瞪著自個兒娘親。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春歌兒娘見春歌要吃人般的樣子,只得這么道。
悠然搖搖著,春歌兒這娘親也算是一個極品。
看著春歌兒和她娘遠遠離去,悠然便回了屋。
屋里,小石頭正一筆一劃的練著字,悠然便裁了布坐在他身邊縫衣服,這兩天正是倒春寒的尾巴,天氣還有些涼,悠然便不出茶攤了。
前幾天悠然就思量著,再過個二月就要到夏天了,因此扯了幾尺布,提前幫小石頭做夏裝。
“娘親,外面大家都在扎燈籠呢,我們也扎幾只好不?”這時,小石頭又側了臉問。
三月初十是太后的生辰,而今已經是三月初三了,太后壽誕,那是普天同慶,因此,家家戶戶都扎起了紅燈籠,剪壽字,做壽桃。
前幾日就聽春歌說起過,如今連桃花都大買了,昨晚還提醒悠然,可以將院中桃樹上的桃花剪了去賣,不過,悠然沒舍得,她還想著桃樹多生桃子,以后可以做蜜桃罐頭呢。
看著小石頭希冀的眼神,悠然心中一動,前先日子聽茶客說了,白石山的案子已結,她不用怕人下黑手,也是該帶著小石頭四處逛逛了。
于是點點頭:“好啊,那娘帶小石頭逛街去,順便買些紅紙蠟燭的。”悠然道。
“好哦,好哦,我們坐船去。”小石頭一臉興奮的站了起來。
而悠然,心疼小石頭這段時間受的驚嚇,自然是寵著小石頭,他說怎么著就怎么著。
于是,悠然便整理了一下,帶著小石頭出,就在花莊渡頭,悠然又買了兩個面人給小石頭,然后兩人上了船。
河對面,就是庸城的廟會市場。
“娘親,等晚上,我們來撈月吧。”小石頭還記得撈月的事情,這小家伙記性特別好。
“好。”悠然寵溺的應道。
不一會兒,船就到了對岸,悠然背著小石頭下了船。
廟會因為太后壽辰的原因,較往日更是熱鬧。悠然牽了小石頭一路過去,紅紙,蠟燭等都買齊了,只是在路過一個賣雞的漢子時,悠然發現他腳邊放了幾只小狗,而小石頭則緊盯著小狗看。
悠然知道,小石頭這下定是想起小黃了,于是道:“小石頭想要小狗嗎?”
小石頭看了看小狗,又看了看悠然,隨后搖了搖道:“我有小黃。”
看著小石頭略略有些憂郁的眼神,悠然便覺那心十分的不是滋味,大人的糾結,卻讓孩子受過了。
“這位小嫂,這位小嫂,你快來看看,這頭驢子可配你家那頭?”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人直朝著悠然招手,正是劉家那以不正經聞名的劉郎。
悠然一看他那樣子,牽了小石頭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心里直郁悶,這劉公子也不知怎么的,就跟她家那頭驢杠上了。
“喂,喂,喂,這位小嫂,你別走啊,看看這頭驢。”就在這時,那劉郎卻快步追了上來,直扯著悠然的衣袖,要她去看驢子。
悠然終于惱子,板著一張臉,用勁的甩去扯著自己衣袖的手:“我說劉公子,還請自重,這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你不要臉,我不要臉呢。”
“你這是干什么,我沒惹你啊,至于說這么難聽的話嗎,我只不過是叫你去看那驢子。”劉郎頗似有些委屈的道。
悠然這會兒真有抓狂的沖動,劉郎那小媳婦似的表情,讓悠然覺得自己就是那惡棍似的,很想昂天長嘯,于是干脆,轉身,抱了小石頭準備離開,跟這人糾纏不清。
沒想剛走幾步,又被那劉郎給拉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悠然火大的沖著他吼,惹得許多路人側目。
“我不干什么,就想讓你看看驢子。”劉郎還是一幅小媳婦似的道,隨后又突然悟了似的道:“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所以心情煩燥啊,沒事的,我娘也常常這般,前面有家藥膳堂,它家有一道招牌菜叫益母羹,我領你去吃吃,我娘每次只要一吃就好。”
悠然再一次盯著這人看,隨后長嘆一聲,抱了小石頭轉身逃也似的走,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
劉郎仍不死心的追著:“喂,等等我啊,那驢子真的不錯的。”
這劉郎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而此時,一邊酒樓的門前,一個車夫正坐在趕車的位置,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悠然,嘴里喃喃的:“怎么會是她?”
“誰啊?”此時,他身后的馬車里,探出一個老婦人的臉來。
“誰啊,明武,看什么呢,看傻啦。”那老婦人道,順著明武視線望去,見不遠兩個拉拉扯扯的人,好一會兒卻是一拍那車壁道:“那不是那個唐娘子嗎?娘當初看她就不是那守規矩的女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跟男人拉拉扯扯的,真丟人。”
“娘,你說什么呢。”明武皺了眉。
心里卻奇怪,那唐家的唐值被曹家看中,認為義子,后來,就連雙兒和禮小子也認了曹夫人做義母,這在柳家村鬧得沸沸揚揚,都說是唐大在地下顯靈了,如今牛家的人懊悔的要死,本來牛四跟唐家的雙兒都快成親了,卻硬是叫牛大嫂給攪黃了,要不然,這時,牛四也算是曹家的女婿了。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這唐娘子卻在事后不知所蹤了。這些事,他都是從牛家人嘴里知道的。而牛家自然是從唐不二嘴里聽說的。
“喂,兒子,我前次聽牛大嫂說,曹家人不是在找她吧?上回大江還說了,說她帶著兒子跟別的男人跑了,想那唐值怎么能忍下這口氣,定是要抓她回去沉塘。這回可好了,叫我遇上,也活該我要發財了。”明武的娘兩眼閃光的道。
“娘,別人家的事,我們少摻和。”明武有些無奈的對自家老娘道。
“干嘛不摻和,這報了曹家,曹家少不得我的好處,這種事不沾那是傻瓜,你別管,我回去定跟那唐值說。”明武娘揮揮手,又把頭縮回到馬車里,心里便美滋滋的想著。
明武搖搖頭,他這娘親他一向沒撤,要不還是先跟占元說一聲吧,好象占元也在找他姑姑,他這回正是幫占元店里送貨。
且說悠然,好不容易擺脫了劉郎的糾纏,這才又帶著小石頭繼續逛街,雜耍的,吞火的,胸口碎大石的,還有唱戲的,跟趕場似的一刻沒歇,好不容易,小石頭終于玩累了,悠然才背著他回去。
本想走陸路繞著回家,沒想小石頭這會兒又吵著要撈月亮,悠然現在對小石頭的要求那也是沒一點撤,于是又回到先前的渡頭,此時天已黑暗,水里花船倒是不少,但渡頭的梢公卻是準備休息了。
“梢公爺爺,就帶我們一程吧,我們就在對面,不要多少時間。”
小石頭出馬,無往不利。
于是,那梢公便又重新放了船,讓悠然和小石頭上船。然后邊撐船邊道:“這位小嫂,這幾天可要注意,帶著孩子,晚上不要太晚回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悠然好奇的問。
“有逃犯呢,就是上回白石山慘案的犯人,有人從牢里跑出來了,如今各縣衙門正在抓捕呢。”那老梢公道。
“這犯人怎么會從牢里跑出來呢,是有人劫獄嗎?”悠然問。
“這誰知道呢,反正小心無大錯,這種人窮兇極惡的,夜里遇上了人,那還不劫財害命啊。”老梢口道。
“那是。”悠然點頭。
“娘,我們去撈月亮。”這時小石頭扯了悠然出倉。
悠然便問梢口借了個碗,舀了一碗河水,然后拿著碗迎著月亮。
“看,月亮已經被娘撈上來了。”悠然將碗湊到小石頭面前道。
“哈哈,真撈起來了,我也撈。”小石頭搶過悠然手里的碗,先將水倒了,然后才又舀水,似乎這樣,就表示月亮是他撈上來似的。
悠然只得小心的扶著她。
不一會兒,船就到了對岸。
此時花莊已經完全沒在夜色之中,只有偶爾幾戶人家透出點點昏黃。
悠然點了一只蠟燭拿在手中,照著路,兩人沿著河堤繞過四休居的紫竹林,就到了家門口。
“娘親,大黃,小黃……”背上的小石頭突然驚喜的叫了起來,然后掙扎著從悠然的背上下來。
門前,蠟光的陰影處,蹲著兩大一小三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