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兒與七夕訂了親,雖是因著規矩比以往更難見面說話,但她和理兒、長生便越親密了,時時尋著空兒到廚房里和理兒說話。
“昨兒晚上我去周先生房里看哥哥和長生,沒料著周先生還在前衙里理事,七夕也沒回來。”灶膛里的火燒得正旺,廚房里熱烘烘的,理兒挽著袖子,一邊團面,一邊困惑道:“我原想著爺回來用飯了,周先生必是回了。”
灶上的錫水壺咕嘟咕嘟冒著水泡兒,枝兒正在提壺的手一頓,偏頭想了一會,“爺這陣兒多陪著奶奶,除了急務,掌燈后是不辦公事的。許是這樣,周先生才越忙了罷。”
理兒笑著點了點頭,枝兒將青瓷暖壺灌好了開水,又和理兒閑扯了兩句,正要離開,理兒又扯著她悄聲笑道:“今兒晚上到我屋子里來用飯。”
枝兒自然應了,得晚上侍候完陳演和齊粟娘,料著齊粟娘不會再喚她,便溜到了理兒房中。
理兒和長生正擺著飯,另一,七夕正坐立不安地等著,一見著枝兒進門,便笑了開來。枝兒含羞帶怯,被理兒和長生拉著,一塊兒坐下來用飯。
第二日,兒瞅著開衙后,陳演去了前頭,悄悄兒對齊粟娘道:“奶奶,奴婢聽說,這陣兒爺作了不少人,提堂過審的就有七十多個,押牢待議罪的就有四十余人都說是貪墨河溯海銀。多半都是河標上的人。”
齊粟娘自然知曉枝兒如今和七夕了親,外頭的消息兒比當初的比兒還靈,她點了點頭“干爹不及他熟悉河務,他不在的這陣兒是有人鉆空子。確也應該查查。”
北河河總奏請清查河海銀的折子遞進了乾清宮上書房,過不得幾日,陳演便被康熙召入京城。傳旨的魏珠到得天津衛河道衙門時,還未到晌午。陳演領了旨,吩咐擺席周襄天陪著魏珠喝茶,他自個兒轉身回了后宅。
齊粟娘早聽得消息。正奇怪他怎地有空兒回后宅。陳演走上前來握著她地手。道:“我今兒去。怕是得后日午間才回和我一塊兒去罷。這幾日你一直說累乏。我不放心你。”
齊粟娘一怔。頓時笑了出來。“陳哥。不過是兩天——”
“你獨自在這里不放心——”陳演慢慢抱住了齊粟娘。“現下京城里正亂著。”
齊粟娘伏在陳演懷中。聽著他地心跳聲聲道:“京城離天津遠著。這里又是官衙。你快去罷誤了你地公事。”咬了咬唇。抬頭看向陳演“京城里地事。你可千萬別摻合進去了。
陳演凝視著齊粟娘。“你放心。我不會明著干地。”
齊粟娘一怔,似是明白陳演為何如此擔心,多半還是暗中行了些事,她看了陳演半會,心中猶豫掙扎,想著齊家的大仇,終是嘆了口氣,“你放心。我就在家里呆著,專等著你回來。”
陳演點了點頭,召了丫頭上來讓她們擺了飯,叮囑枝兒好生侍候,便出了后宅到前頭。
陳演沿著青石道走著,遠遠見得側廳里,周襄天正陪著魏珠用飯。離著側廳還在十來步遠,陳演眼角一掃,小連悄悄兒走到他身邊。
陳演停住腳步,“怎么了。”
小連輕聲道:“爺,小的打聽明白了,崔大人每月里有中旬、下旬二十日必在天津,另有十日要去京城。”看了陳演一眼,斟酌著又道:“今兒十月初二,又去京城了。”
陳演皺著眉,只覺崔浩如今太不小心,“身邊可帶了人?”
小連搖了搖頭,“只帶了兩個把總。”
陳演沉吟半會,“行了,你再去盯著,你不用跟我去京城,一定要把崔大人何時在天津看明白了。”
陳演進了側廳,陪著魏珠說笑用飯,臨到出門上車的時辰,陳演趁著魏珠不在跟前,側身對周襄天道:“先生差人知會崔千總,平日里出門多帶些人罷。”
周襄天微微驚異,不知陳演為何對崔浩這般上心,雖是因著內眷有些交情,終是各不相干,崔浩到底是八爺門下的人,最近江蘇幫收攏了常州幫,兩邊兒正較著勁,還是盡避著的好。他雖是這般想著,嘴上還是應了。
天津城河標兵營,崔浩接得京城里召喚的消息,策馬出了營,一路走到天津城北門,聽得開道鑼響,見得北河河總的儀仗過來了,便策馬閃在路邊。
眼見著北河河總向著京城去了,崔浩正要隨之出城,見得翁白迎面而來,后頭跟著三十來名挑夫,抬著三十抬彩禮,多半是漕河上來的新貨。
翁白見得崔浩,也是一愣,連忙一勒馬韁,拱手為禮,“崔大人。”
崔浩笑著回禮:“翁公子。”他掃了一眼翁白身后的彩禮,“翁公子何時到淮安去下聘?婚期可訂好了?”
翁白面有喜色,似是被取笑多了,應對也格外從容,“下月初五后,等淮安李二當家從通州返程時,隨他一起去淮安下聘,再訂婚期。”
崔浩知道九月是交漕糧的日子,江蘇幫一
四勤押船,現下怕是已到了通州交完糧,正忙著收回程時販賣得利,便也點了點頭。
兩人又寒喧了幾句。崔浩正要離去,翁白掃了他身后兩個把總,微一猶豫,又道:“崔大人,京城里不安泰,江蘇幫這幾日也有些動靜,崔大人還是小心些好,多帶些人上路。”
崔浩一怔,拱手重重一禮,“多謝翁公子。”
天津城北門外,漕河上刮著冷風濤洶涌,再過一月,河上便要封凍了。
一夜急奔北河河總的馬車在清晨過了通州,進入了朝陽門。魏珠領著陳演走入乾清宮已是第二日上午時被召入了上書房。
午后,八阿哥匆向乾清宮上書房走去,正看得三阿哥、四阿哥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對面走了過來。
三人互換了一個眼色,來到書房門外。魏珠迎了出來笑道:“三位爺,皇上在召見北河總督陳大人。”
三阿哥道:“我們等著就是。”
上書房里鎏金西洋座鐘咣當咣當:走著,從午后一點指向了午后四點,三位阿哥半點沒有不耐煩的神情,安安靜靜在門外等著。
“叫施世輪和張鵬年來。”熙的聲音突然響起,魏珠連忙應了一聲叫了小太監去催請皇上的親信大臣。
上書房里的人越來越多,三位阿哥直等到時鐘指到晚上八點,也沒能進去陛見。
眼見得里頭開始傳御膳,讓北總督等幾位臣子佐食。三阿哥微微笑著,“陳變之經了這一回的生死老辣了。”
深夜的風呼呼地吹著,乾清宮檐下的宮燈不停地搖晃,在四面宮墻上投射下光暗交錯的樹影。
上書房里傳來的康熙說話聲阿哥和八阿哥皆沒有出聲,三阿哥也停了嘴神聽去,“你今晚即刻趕回天津畿四面之河流水道,切切用心。”
腳步聲響起,陳演躬著腰從上書房里慢慢退了出來。他轉過頭,看到三位阿哥,微微一笑,拱手施禮,“微臣見過三爺、四爺、八爺。”
三阿哥連忙扶住,“陳大人免禮,陳大人的腿腳可好些了。”
陳演恭恭敬敬道,“多謝三爺動問,皇上已差御醫診過,已是大好,以后每年去泡泡溫泉,將養著便是了。”
“讓他們進來。”康熙的聲音響起,三位阿哥連忙整理衣冠,走進了上書房。
陳演看著他們的背影,面上泛起淡淡之色,一步一步向宮外走去。
三更鼓響,四阿哥終于回了雍王府,一直在等待的十三阿哥迎了上來,“四哥,怎么樣?”
“陳變之把通州河標千戶等人的口供呈給了皇上,他們指稱貪占的河溯海銀中有八萬兩呈給了兵部尚書齊世武。皇上已經下旨讓施世輪審理此案。”
十三阿哥大喜,“這一年來,齊世武那些人時常在一起會飲,咱們都知道有貓膩,但為免打草驚蛇,一時間抓不到切實的人證與物證。皇上雖是看著,也在猶豫。這下借著貪墨海銀之事,能名正言順把人抓來刑審,只要有了口供,立時就能翻出謀逆大案。”
四阿哥點了點頭,“正是如此。老八門下安郡王世子已是打算出頭告齊世武等人謀逆了。”
“陳變之以往哪里會出頭挑這些事?這是給她老婆出氣。他大舅子一家死在太子門下,他老婆也差點被太子染指。便是個泥菩薩都會有火氣了。”十三阿哥滿臉笑意,“我原還擔心皇上對他去探黃河源極是不滿。現下看來,這回若是能查清謀逆案,皇上仍是會大用他。”
四阿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何圖華這一聲大病,還不知撐不撐得住。施世倫多半要放漕臺的外差,陳鵬年又太老了些,皇上,不過是還沒有尋著能替上的人……”
鈕祿府里,陳演看視了仍然臥病在床的何圖華,婉謝了留宿,出了府上了馬車,“連夜趕路,早早回府。”
之所以用蓮香的死做結局,是因為蓮香這個人物一開始就是作為另一個齊粟娘來寫的。齊粟娘若是生在清朝,那就是蓮香這般的性格。所以我才把漕船上兩個小女孩取了蓮香、雙虹這兩個名字,來暗示這個替身意義。已經有不少親現了,謝謝。雙虹也是這個含義,但雙虹處于上層社會,在本文中的替身意義便不如蓮香明顯了。
也是說,最開始的設定,故事結局是陳演死在黃河源,齊粟娘被逼死。但是,這是歷史言情,是小人物的傳奇,是YYY,男女主是不能死的,才設計了蓮香和雙虹這兩個替身。
本文的路線始終是娛樂性的。
另外,本文圍繞主題的情節已經寫完了,除了我設計的番外,再要寫下去就是為寫而寫,無法圍繞主題核心,那樣的情節會大會遜色,所以只好請親們原諒了。補更還有六次,我盡量把番外寫到六章以上,努力本月完,但時間實在是不能完全保證。
最后,再次感謝一直堅持到現在,還在訂閱清男,支持清男的書友們,感謝你們沒有放棄清男。清男有許多不足之處,我會在下一文里反省改進的。鞠躬![以上不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