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藥香
()清晨的曙光投向大地的時候,一個消息從皇宮里傳遍了京城,無數匹快馬從四面城門而出,向大周朝各地宣布這個大事。
皇室決議,封秀王之子文郡王為皇太子,賜名瑋。
大周朝隆慶帝終于后繼有人了,為了慶賀,拖著病身的皇帝宣布大赦,京中上下更是布置的喜氣洋洋,比過年還要熱鬧幾分,朝中六部的官員都忙碌起來,為幾天后的冊封大典準備。
這種狀況下,其他的工作都被推后了,所以顧海的新任命沒有下來,但這也是他難得清閑的時候,在家陪著母親或研讀詩書。
想到即將到來的冊封皇子大典,顧海的心不由被高高的揪起來,這也就意味著,決定妹妹最終命運的那一刻也到來了。
“少爺,該吃飯了。”小丫鬟在外輕聲喚道。
顧海回過神,放下手里的書卷走了出去,客廳里,曹氏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神情悵然,顯得格外的落寞,她似乎神游天外,并沒有察覺顧海走了進來。
“娘?”顧海在她身旁坐下,輕聲喚道帶著幾分探尋。
“哦,來了。”曹氏回過神,面上堆起一絲笑,“快吃吧。”
顧海的目光在她面上掃過,見曹氏眼圈浮腫,眼布血絲,顯然哭過以及沒睡好,視線落在曹氏的發鬢,不知什么時候,竟多了好些白發。
娘才三十多歲….顧海心中不由一驚。
“快吃吧,做了你愛吃的菘菜豆腐….”曹氏笑道,給他布菜,“好容易才買到豆腐的,這京城的豆腐,這幾天不知怎么的,都買不到,不知道什么人家將京城所有的豆腐都包圓了…這個啊,還是讓人跑到城外去買的…”
顧海的筷子忽的掉下來,發出一聲清響。
“怎么了?”曹氏一驚,看著他。
一旁的丫鬟早撿起來,給顧海換了雙。
“沒事,”顧海掩飾下情緒,笑了笑說道,一面給曹氏讓菜,“我還是覺得菘菜扣肉好吃…”
“這樣啊,那今晚咱們就做。”曹氏也笑道。
母子二人同時岔開話題,草草吃過飯便散了。
顧海直接來到顧十八娘的書房,說是書房也是小小的制藥房,擺著一架書,除此外便是各種炮制工具。
“少爺要找什么?”靈寶在后問道。
“找本書看看…”顧海一面答道,一面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藥書,翻開看。
靈寶不解,但也沒有出聲再問,輕手輕腳的開始拭擦。
室內安安靜靜,只有輕輕的翻書聲,不知什么時候,靈寶發現翻書聲停下了,她直起身看過去,見顧海手執藥書,目光怔怔不動。
“少爺?”靈寶走過去小聲問道,“小姐還有一些書在臥房….”
“不用,”顧海回過神,搖了搖頭,他視線凝聚落在書頁上。
砒霜,劇毒,豆腐同煮化之。
“開始了吧….”他不由低聲喃喃,手輕輕撫過書頁。
三日后,皇太子冊封大典。
作為朝官之家,顧宅里也一大早就準備起來,顧海換上官袍,曹氏也大妝,帶著一眾仆從在門外街邊侍立。
街面上早已經黃土鋪路灑掃勻凈,身披玄甲的大周禁軍已在街邊站開,一個個神情冷漠面無表情,手緊握刀劍,他們已經受命,但凡有人不敬,便可當街斬殺。
為了讓萬民瞻仰皇太子的豐姿,皇帝特命文郡王從郡王府出發,到皇宮參加大典,因此天不亮的時候,整個京城幾乎是萬戶皆空,所有人都涌到文郡王儀仗經過的路上,這一天,街面上的酒樓茶肆賣出了天價的座位錢,如果不是官府提前禁令,只怕屋檐上樹上都要站滿人。
前方不斷有真真假假的消息傳過來。
“出門了出門了….”顧海家的丫鬟們紛紛傳遞著最新得到的消息,興奮的嘰嘰喳喳。
作為最底層的民眾,只怕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到這般尊貴的人,盡管幾步外禁軍的威壓如山,但也擋不住潮水般的喧嘩。
在不知道第幾遍皇太子過來的消息后,長長的儀仗隊終于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街道邊的喧嘩聲頓時達到最。
“看…好華貴的馬車!”
“我看到郡王了!”
“你想死啊!是皇太子!”
坐在酒樓茶肆花大價錢買來的位置上的人終于體會到金錢的優勢,他們最先清楚的看到皇太子儀仗的全貌。
由朝中重臣為首,宮女太監相隨,禁軍相護組成的儀仗隊,引著一輛七匹駿馬拉著雕繪云龍的華蓋車駕緩緩而來。
馬車上垂著玉石絹紗,讓端坐在其中的皇太子若隱若現,可以讓人清楚的看到,這是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他穿著極為華麗的皇太子禮服,豎直高領,金冠束發,白玉為帶,懸云龍佩,蹬云紋金邊朝靴。
“啊!”臨街的酒樓茶肆樓上爆發出一陣女子們的尖叫歡呼,如果不是禁軍已經提前搜索嚴查,官府提前警告,這些女子們不敢攜帶鮮花,只怕此時皇太子的馬車就要被鮮花淹沒。
雖然有警告嚴令在前,但也也阻擋不住女子們的熱情,無數珠翠環繞形態各異花枝招展的女子們從窗戶上探出來,揮著手,揚著絲帕。
街面上的氣氛再次被掀起一個。
所到之處,民眾匍匐跪地叩拜。
“皇太子殿下千歲!”曹氏顧海率著一眾仆從在街邊跪下,遙遙的看儀仗過去。
顧海扶著曹氏站起身,再一次看了眼遠去的云龍華蓋馬車。
“娘,咱們回去吧。”他低聲說道。
曹氏點點頭,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扶著兒子的手轉身。
滿目喧嘩喜慶中,母子二人卻是神情悵然如同隔世獨立。
“皇太子殿下到!”
高揚的聲音一聲接一聲,在皇城內外響起,與此同時悠揚的鐘聲湊響肅穆的古樂。
冊封大典結束后,皇宮舉辦盛大的宴席,歌舞升平一直持續到夜幕深深。
“太子殿下,這邊請。”
身穿云紋華服的大太監手持拂塵,恭敬的引路,浩浩蕩蕩的宮女內侍擁簇著文郡王,不,皇太子瑋走向東宮。
這是一座宏偉的宮殿,比起曾經的郡王府,更加巍峨壯麗,處處臺階都是白玉做成,宮殿前雁翅般站立著宮女內侍,看到他們走近,齊齊的跪下,山呼千歲聲頓起。
文郡王站在殿下,負手肅立。
“都退下吧。”
太子寢宮內,伴著黃內侍的聲音,所有人齊聲唱喏魚貫退出。
“殿下,請就寢。”黃內侍低聲說道,一面上前扶住文郡王,觸手赫然。
這件華服已然濕透。
黃內侍忍不住身子發抖,一句話不敢再說,扶著他疾步向重重幔帳之后而去。
小小的隔房里,顧十八娘與彭一針相對而坐。
“我一直很好奇,你說這炮制真神奇,竟然能將這劇毒的砒霜炮去毒性,只留藥性….”彭一針笑嘻嘻的說道,一面吃了口茶,往嘴里扔了顆青豆。
“其實很簡單,用白布將砒霜包起來,然后嵌入豆腐里,慢慢的煮,豆腐變黑了,就換再煮,煮過三遍后,晾出來碾成粉,與其他藥粉混在一起攪拌,不過就是這個攪拌費力些,也是我劉門的獨家秘方,就是要反反復復無日無夜的攪拌一千次…”顧十八娘笑道。
彭一針先是聽著,忽的笑著掩住耳朵,“我說顧娘子,我可沒拜你為師的打算….”
顧十八娘也笑了,伸手撿起一顆青豆學著彭一針的樣子拋進嘴里。
沉默下來,狹小的室內氣氛頓時變得沉重。
“那個…”顧十八娘忽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卷紙,往彭一針身前一推,“這個就拜托你了….”
彭一針手捏著豆子,用胳膊肘推開卷紙,見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蠅頭小楷,劉公炮制十七法赫然入目,如同碰到火炭,他的胳膊猛的縮了回來。
“顧十八娘,你這是什么意思?”他說道。
“我算著,就是…”顧十八娘沖他笑,“怎么著也是我先….”
“憑什么就是你先?”彭一針將桌子一拍站起來,碗里的青豆顛了出來,“憑什么你先?顧十八娘,我跟你說,我早就看你這點不順眼了!你說,當初,是,我是不懷好意在先,差點害了你,我老彭于情于理都欠著你的,我這一大把年紀,你不把我當長輩看也就算了,如今還要把我當孫子使…”
“坐下!”顧十八娘低聲喝道,“你喊什么喊!”
彭一針喘著氣,紅著眼,重重的坐下來,抓起一把豆子扔進嘴里嚼的嘎吱嘎吱響。
“我也沒什么可信的人,就是要找也來不及了,你就留著做個傳家寶吧…”顧十八娘笑道,“我家是用不著了,我哥將來有了孩子,那也是要讀書入仕的,跟你們家不一樣…”
“呸。”彭一針重重啐了口。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二人的談話戛然而止。
“顧娘子…”黃內侍低低的聲音響起,“請吧。”
“是。”顧十八娘應聲站起來,端起一旁的托盤,邁步而出。
望著她的背影,身后的彭一針伸手抓過那卷紙塞入懷里,狠狠的用頭撞了下桌角,發出一聲悶悶的嗚咽。
“見過太子殿下。”看著幔帳后華貴大床上斜倚而坐的人影,顧十八娘放下托盤跪下叩拜。
“不用多禮。”文郡微弱的聲音傳出來。
黃內侍忙去攙扶,顧十八娘叩了個頭謝恩站起身來,端著托盤一步一步走過去,幔帳一層層打開又一層層落下
“太…”顧十八娘抬頭看了他一眼,見文郡王睜開眼,看過來。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仔細的掃過。
“還好….”他低聲說道,垂下視線。
顧十八娘暫時無心去揣摩他的意思,走近幾步在他身前再次跪下,將托盤推上前。
掀開紅布,露出兩個蓋著蓋子的碗盅。
“這是兩碗藥。”顧十八娘說道。
“如何?”文郡王看著她問道。
“小女愿同殿下同吃此藥….”顧十八娘叩頭說道。
一旁的黃內侍頓時一臉贊同感慨,不由伸手抹淚。
“所求呢?”文郡王面無表情淡淡問道。
“只求赦彭一針不死。”顧十八娘頭伏地說道。
文郡王輕笑一下,忽的探身伸手抬起她的下頜,看著這一張神色淡然的臉。
“都是要死的,怎么就認為你的命能換他的命?”他問道。
“因為郡王能。”顧十八娘看著他的眼,鄭重答道。
“我在你眼里,是個善人?”文郡王笑問道。
“是。”顧十八娘答道,直視他的雙眼,“從在仙人縣那一次,我就知道。”
二人相視一刻,文郡王收回手,重新靠在軟枕上,合上了眼。
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顧湘…”文郡王忽的開口,“你又是為什么呢?”
“彭一針他是被我…”顧十八娘俯首在地要答。
“我不是問這個。”文郡王打斷她的話,“明明已經脫身了,為什么又回來?”
顧十八娘沒有說話。
“還是因為我生,你哥哥才能生嗎?”文郡王似是自言自語接著說道,說到這句話他輕笑起來,不待顧十八娘回話,伸手一抬,“拿筆墨來。”
“謝殿下。”顧十八娘俯首在地,已有哽咽聲。
揮筆在絹紙上寫下數語,又取過太子印章蓋上,揮揮手,黃內侍將絹紙卷好,抱在懷里抹了把眼淚退下了。
“起來吧。”文郡王說道。
顧十八娘謝恩站起身來。
“坐。”文郡王說道,拍了拍指了指自己對面。
顧十八娘應聲是,褪下鞋子坐上去,將托盤放在二人中間。
“殿下請。”她伸手斷過一碗,打開碗蓋。
文郡王看著她一笑,“我沒力氣了,你喂我。”
“好啊。”顧十八娘抿嘴一笑,“小女失禮了。”
說罷,就在床上跪行到文郡王身側,坐下來。
床邊兩盞柔和燈光下,二人近在咫尺,互相可以感覺到對方溫暖的氣息。
“比原來的藥還要苦的。”顧十八娘笑道,一面用勺子舀了送到文郡王嘴邊。
文郡王一笑,張開口吃了。
“其實到底有多苦呢我也不知道,那我來嘗嘗…”顧十八娘從另一碗舀起一勺自己吃了。
“怎么樣?”文郡王看著她問道。
顧十八娘皺了皺臉,吐了吐舌頭,“果然很苦…”
“我覺得還好。”文郡王笑道,張口吃了她又遞來的一勺。
“殿下小時候吃過很多藥吧?”顧十八娘帶著幾分好奇問道,舀起一勺自己吃了。
文郡王點點頭,“有一段吃的很多,后來就不吃了,吃了也么用,不吃反而也沒事。”
他接著吃藥,咽下,“你呢?”
“我?”顧十八娘吃下自己的一勺,微微皺眉想了想,“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其實都不算什么大事,都是我爹太小心了,我略有不適,他就弄些藥給我吃,其實現在想想,根本就沒必要吃…”
“都說做父親的疼女兒,果然是。”文郡王笑道,吃了藥,忽的抬手到顧十八娘嘴邊,擦去她嘴角的一點藥漬。
顧十八娘笑著道了聲謝,自己大口咽下一勺,想起自己的父親,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
“我爹是很疼我,可惜那時候的我都不在乎,也沒想過,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甚至…”她的眼圈微微發紅,“甚至在別人嘲笑家世的時候,埋怨過瞧不起過他…”
“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可貴。”文郡王答道,咽下一口藥,伸手從枕頭下摸出兩塊酥紙包,沖顧十八娘晃了晃,“要吃糖嗎?”
顧十八娘褪去悵然,眉間浮現笑意,“殿下準備了這個?”
“方才宴席上上的干果蜜餞,我隨手拿了兩塊,原本是只給自己的,所以…”文郡王嘴角掛著笑,說道。
顧十八娘已經從他手里拿走一塊。
“我這輩子還沒吃過皇家的糖呢…”她笑道,伸開,放到嘴邊咬了口,滿意的點頭,“嗯,真甜!”
就這這塊糖,她干脆端起碗,“可不能浪費這糖…”
文郡王伸手攔住,顧十八娘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這塊也給你。”他看著她輕輕笑了笑,“慢慢喝,還能多說會兒話。”
顧十八娘笑了,伸手拿過他手里的那塊糖,打開,遞到他嘴邊。
“沒關系,路上我們接著說。”她含笑說道。
文郡王看著她,張開口吃了,舌尖輕輕卷過她的手指。
“其實…”顧十八娘用勺子喂他一口藥,遲疑一刻說道,“其實…死并不是想象的那樣…或許,死就是生…生在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時候…”
“時候?”文郡王對她的用詞不解。
“就是說…”顧十八娘自己吃了口藥,斟酌一下,“如果能死而復生的話,殿下你想回到你人生的什么時候?”
文郡王哈哈笑了,“我從來不對假如的事進行猜測。”
“哎呀,您可真是無趣…”顧十八娘抿嘴笑道,再一次喂給他一口藥,藥碗見底。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想也無用,而明日的還在明日,如果今日過好了,明日自然也不會差,所以,何必浪費時間。”他笑道。
“是。”顧十八娘拉長聲調答了,自己將剩余的藥仰頭喝盡,“那么現在,我們什么也不要想,睡吧。”
她轉過身,帶著幾分艷羨摸了摸柔軟華貴的被褥,“這次值了,還能睡睡千歲的床….”
文郡王再一次笑了,看著她果真在一旁靠里的位置躺下來,忽的又爬了起來。
“糟了,萬一…要是還能醒過來…依我的逾矩行徑,”她帶著幾分惶恐皺眉說道,“那…我是不是要被拖出去砍頭了?”
“醒過來再說吧!何必為明日的事費神!”文郡王伸手將她一推,顧十八娘便跌倒在內。
“那郡王您可要替小女想個辦法…小女可不能這么輕易的死…那樣死的話…太…”她跌在軟軟的被褥上,藥意漸漸上來,只覺得頭一陣大過一陣,漲的想要炸開,說話也喃喃不清,“..因為那樣死的話…太不值了…我不是怕死…我是覺得不該死的時候去死…是對不起…對不起爹娘..對不起…師父…我不能對不起師父…”
“好…”文郡王比她更甚,只是強行控制著,此時再抵不住倦意,慢慢的也合上眼,“我給你想法子…”
室內陷入一片靜謐,暗夜籠罩了整個皇城。
文郡王感覺自己行走在黑暗里,飄飄蕩蕩永無止境一般,直到身邊浮現一點點的火光,雖然微小,但卻讓他覺得心暖起來。
有嘈雜的聲音響起,忽遠忽近。
“怎么樣?”
“閉嘴!滾出去!”
“我要的金針!是陂針!”
這是在做什么?文郡王恍恍惚惚閃過念頭,只覺得眼前的火光越來越大,似乎燒到了身體,溫暖的感覺漸漸變成刺痛,越來越痛,痛得他想要大喊,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出聲。
失控,他從不允許自己對自己失控,如果連自己都不能控制,還能算是活著嗎?
活著?對了,他還是活著嗎?熟悉的記憶潮水般涌來,瞬時將他淹沒。
他好像是該死去了吧?不!
他現在有意識,感覺到疼痛,怎么可能算是死去!一刻不死,即便是生!
伴著這個意識,火光轟的增強,將他整個人包圍起來,焚燒,產生讓人碎裂的疼痛,文郡王啊的一聲大喊。
伴著這聲大喊,他睜開了眼…
在這一刻,建康興隆寺內的千年古鐘憑空發出一聲響,驚得寺院里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事,面帶驚恐不解的看向古鐘的方向。
禪房里,跪坐在蒲團上的了然大師猛的睜開眼。
“變了…”他喃喃說道,“蟲化龍,躍出四時更替,變了….”
今日不小心扣飛了半片指甲,那個血流嘩啦,那個十指連心嗷嗷嗷哦啊哦啊哦,我再也不留長指甲了
這是六千字大章啊,我真夠意思哈哈!我這破記性,連書里人物的年齡名字都隨寫隨忘,難為還記得埋下的老和尚蟲命的伏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