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中間有個緣故。
先帝在位時,玉厄夫人的兄長博陵侯謀反,玉厄夫人深受牽連,無寵郁郁而死。直到臨死前先帝才去探望,但是玉厄夫人口出怨望之語,深恨先帝及舒貴妃。先帝一怒之下不許玉厄夫人隨葬妃陵,亦無任何追封,只按貴嬪禮與殺害先帝生母的昭憲太后葬在一起。
因無先帝的追封,何況玉厄夫人又是罪臣之妹。作為繼承皇位的玄凌,自然也不會追贈玉厄夫人為太妃了。
我合上奏章,不覺變色,道:“這……皇上若真依照汝南王所言追贈玉厄夫人為玉貴太妃,那先帝顏面要往何處放?皇上又要如何自處?”
玄凌一掌重重擊在案角上,道:“豎子(1)!分明是要置朕于不孝之地,且連父皇的顏面也不顧了!”
我見他如斯震怒,忙翻過他的手來,案幾是用極硬的紅木制成,案角雕花繁復勾曲,玄凌的手掌立時泛出潮狀的血紅顏色。
我心下微微一疼,連忙握著他的手道:“皇上息怒。不必為他這般生氣,豈非傷了自己的身子,更不值得。”
玄凌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朕肯做個不肖子,太后又怎么肯呢?”
我想了想,道:“這‘玉貴太妃’的追稱實在不妥,貴、淑、賢、德四妃向例只有各一人,清河王的生母舒貴太妃尚在人間,若真以此追封,且為‘貴太妃’,清河王便也處于尷尬之地了。這未免也傷了兄弟情分。”見玄凌沉思,我又道:“岐山王玄洵為先帝長子,又是如今的后宮位份最尊貴的太妃欽仁太妃所出,欽仁太妃也未及贈淑太妃或賢、德太妃啊,只怕岐山王心中也不能服氣哪。”
這話我說得直白了些,但果如汝南王所奏,那么諸王和后宮太妃心中必有嫌隙,這前朝和后宮都將要不安穩了。
如此利害相關,玄凌怎會不明白、不動了雷霆震怒。
玄凌只是一言不發,但見額上的青筋累累暴動,怒極反笑,道:“朕若允他,必失前朝和后宮的人心;若是不允,他必定懷恨在心,前番種種功夫和布置,皆算是白費了。”
他看得如此透徹,我亦默默,良久只道:“若他立時興兵,皇上有多少勝算?”
他眸中精光一閃,瞬息黯然:“朕手中有兵十五萬,十萬散布于各個關隘,五萬集守于京畿附近。”他頓一頓,“汝南王手中有精兵不下五十萬,布于全國各要塞關隘。”